再次醒来,便看见常氏一脸焦急的看着她。她轻声叫着:“阿婆。”
常氏欣喜,又怪罪的教训着她:“身体未好,怎么不和我说。”
舒无虞无奈,这风寒之症,本就是缠绵之症,拖拖拉拉的不容易好。被舒蔚一气,一时郁结,又头痛复发。
常氏端来桌上的米粥递给她:“快吃吧,吃了再睡一觉。”
舒无虞感激,一股脑儿的将米粥吃了个干净,又有昏沉沉的感觉,便闭着眼又要睡去。
夜半时分,却再也睡不着了,舒无虞起身,觉得口渴难忍,便要去倒杯水喝。
却听闻窗边细细碎碎似有奇怪的声音,仔细一听,又有呜咽之声。舒无虞借着明月之光,只看清窗户旁有两个人的身影,飘渺而虚幻。
早前听闻二姐舒庭兮说宗祠有鬼,看来不过是心鬼,如今她倒是要会会这鬼了。
她弯着腰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夜壶,突生一计。
咿咿呀呀的轻咽之声,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些许可怕。舒无虞打了一个寒颤,猛然打开了门,又迅速的将夜壶中的东西泼到两个装神弄鬼的人身上。
顿时,一股臭味散开。两人白衣模样,顿时懵住了,只剩衣衫染黄滴滴发出尴尬的声音。
舒无虞叉腰好笑:“让你们装神弄鬼!”
常氏听到动静,披着衣衫前来。顿时明白怎么一回事,立刻拿起墙角扫帚一顿乱打:“装神弄鬼,装神弄鬼…”
两个人被一顿好打,什么也没说,拎起拖沓的白布衣衫落荒而逃。
常氏点了灯来,只是问了她身体好些没,便又去睡了。
舒无虞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懊恼刚刚为何没有扒了两人的衣服,拿去告诉舒庭兮,你是被人吓的。
本是一夜无眠,第二天早早来了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声称刘老夫人回来了,要她回去。
他们说的刘老夫人,正是她的祖母刘龄,她想想祖母从普渡庵回来,也正是今天回府。便也没有多想,告别了常氏便跟着他们回府。
本就是曲曲折折的小路,下过雨后一路泥泞,变得难以行走。舒无虞心里叹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啊!
只不过远处亭落中赫然站立着一位少年公子,舒无虞远远的看不真切,只觉得他站立于这深秋的风尘里,遗世而独立。
几个家丁没想到少有人来的亭中有人,一番眼神交汇后,便又带着舒无虞匆匆而去。
舒无虞顾自欣赏这公子风姿,却不甚注意家丁的神色。亭中公子似有察觉,对着她的方向,微微一笑。
舒无虞只觉微风拂面,不由停滞了两步。
家丁察觉,其中一人催促道:“三小姐,老夫人还等着呢。”
舒无虞应声答应,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哪里不对。
她慢步跟在他们身后,细细思索。对,是面孔!这些家丁全部面生,她从未见过。他们是谁?他们为何装舒府的人?他们要做什么?她该怎么办?
正文 第五章 宗祠外被追杀
舒无虞心里慌了神,不由捏着方绢的手出了一层薄汗。“等一下,大娘让我绣的披肩忘了拿,我回去取!”
家丁面面相觑,露出破绽,其中一人佯装镇定:“三小姐,老夫人催促的急,回头我等再来取披肩。”
哪有什么披肩,最多一卷写有歪歪扭扭字的粗布绢。舒无虞告诉自己镇定,又装作为难的样子说:“不行,大娘会罚我的。你们在这等等,我去拿。”
说罢,不由他们考虑,提着衣衫往宗祠方向而去。
家丁见她的样子,索性不再伪装,大呵:站住。
舒无虞心跳加速,加速拼命的逃,又想起亭中公子,便大声喊到:“公子救我!”
家丁狰狞着面目,在她身后紧追不舍,见她喊人,又彼此交流了眼神:倘若有人管闲事,一起抓。
亭中公子听闻有人呼救,提起手中剑走出去。看见刚才路过的姑娘正朝他挥手呼救,身后的几人正追她不放,于是提步向前,纵身一跃便停在了她的身旁。
舒无虞刹住了脚,见他手中有剑,必然是习武之人,悬着的心放下了。长舒一口气,微微平复后说道:“公子救我…”
公子点头,剑尚未出鞘,便于行云流水间将一众人等打了个屁股尿流。
舒无虞再次打量这位公子,看似柔弱身躯却蕴藏着一股正气。几招下来,玄色衣衫尚未沾染一丝泥泞,可见一斑。
而紧闭的唇,色淡然如同他给人的感觉:如酒清冽!
舒无虞见他毫不费吹灰之力,嘴巴夸赞之词便显得略微谄媚,便拂身施礼,款款而道:“公子这身武艺在哪学的?”
公子不料她如此问,只是回道:“师从莫非将军。”
舒无虞没听说这个名字,倒觉得这名字还挺有趣,一时笑出声:“莫非?莫非是?”
说罢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便用手打了一下嘴巴,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打趣尊师的名字。”
公子摆摆手,并未在意。只握紧了手中剑,又要回到亭中。
舒无虞跟了过去,背后问他:“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只是还不知恩人名字。”
如果以后有机会,她定要叫景止替她谢谢他。
公子回头看向这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姑娘,柳眉杏目,本是忧愁面容,却在她脸上看到一副欢脱之意。
他抱拳俯首:“在下宴宁。”
宴宁…舒无虞暗自记下,又朝他拂身:“我叫舒无虞,再次谢过宴公子。公子在等人吧,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舒无虞说完,又朝着舒府方向而去。
宴宁望着她远去背影,又望了这满目山河,空念远而稍惆怅。
他在等,等平阳王赵显昱。
舒无虞一路径直往舒府方向走去,又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回去是自讨没趣,样子滑稽不说,就算说实话也没人信。索性在地上滚了个来回,沾染的头发间也是泥水,比之前更更加脏了。
于是提了口气,大大方方往舒府方向而去。
终于在看见舒府时,体力不支倒在了门前。
深秋之处的通州,本是萧条之色。温度骤降的同时,也刮起了大风。
舒府管家齐柏像往常出门采购全府用品时,看见倒在地上的舒无虞,惊了一跳,忙找人扶起三小姐,又赶紧去通报老夫人和大夫人。
三位儿媳正在屋内同早起的刘老夫人说话。老夫人看了看大夫人俞氏,询问她:“孙孙们都去哪了,这一大早的也不来看我这个老婆子。”
大夫人忙回道:“母亲说笑了,羡儿蔚儿一大早被老爷叫走了。清音听闻母亲回来了,正在厨房给您熬粥。至于庭兮和无虞,想必还未起来。”
她这一番话,引得二夫人三夫人神色一变。二夫人忙说道:“母亲,庭兮昨日抄书太晚,凌晨才睡。儿媳心疼,便没有叫她。”
二夫人叶氏如是回答,脸上一副心疼面容,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关切问她:“抄书做什么?”
叶氏不敢回答,只是眼角余晖瞟了一眼大夫人俞氏。老夫人故而又问:“怎么不说?”
俞氏略尴尬的笑了笑,赶紧回道:“母亲,庭兮说要给您抄经书,她孝顺,母亲是知道的。”
叶氏抬头看了看俞氏,接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又不敢多说什么。
老夫人点头称许,又嘱咐叶氏不要让庭兮太晚睡。叶氏点头应下,嘴里有味没味的喝着清茶,眼神又看向三夫人宋氏。
老夫人又问:“无虞呢?也是抄经书吗?”
她心知舒无虞还在宗祠中,却有明知故问。
三夫人宋氏此刻噗通跪地,眼泪流落,忍住哭腔说:“母亲,阿虞她,她在宗祠受罚。”
俞氏哪里容她再说下去,一边扶着她起身,一边着急解释:“母亲,无虞犯了点小错,儿媳罚她去宗祠待两天。”
老夫人却不好敷衍,又问她:“小错罚去宗祠做什么?”
俞氏装作难为情的样子回答:“母亲,儿媳的陪嫁玉簪子被无虞偷了去,被我罚去宗祠。母亲知道的,我舒家可不能纵容偷偷摸摸的人,何况还是小姐,哪天让下人学了去,我舒家还不得被搬空了。”
老夫人皱眉,对着三夫人宋氏又说:“你来说说。”
宋氏听母亲这样说,便从实道来:“母亲,阿虞没有偷东西。姐姐事后也搜查了阿虞房间,并没有找到玉簪子。何况姐姐当时已经罚阿虞跪了三个时辰,导致她风寒入体,昏了两天,到现在还没好。宗祠地方偏冷,儿媳怕阿虞受不了,病又加重,求母亲可怜可怜阿虞。”
俞氏听宋氏这样的回答,气不打一处来,当时心里就暗讽一句:野蛮村妇!
可嘴上无辜说道:“母亲,儿媳并没有冤枉无虞,是蔚儿亲眼见无虞偷的。儿媳当时生气,就罚了她。事后看她身体不支,也等她醒了才去搜查。耽误两天,想必玉簪子也被转移了。儿媳惩罚小姐,不让无虞学这小偷小摸,如果儿媳错了,但求母亲惩罚。”
俞氏眼中委屈之色,老夫人看在眼里,忙招她近身前来,安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