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对方身上。从顾秀才的娘、到顾秀才的小妹,最后到顾秀才,一个都没跑,被萧张氏用完全不重复的恶毒语言诅咒了个遍。
萧叶不想听那些,跟着萧永庆和周婉芬一起,收拾起东西。张秀也带着二房的人一起,还要萧永顺。大家用了好长的时间,才把家里收拾完,各种东西都归了原来的地。而他们收拾了多久,萧张氏就在那骂了多久。骂到最后,嗓子都哑了,还在继续。
不继续也没法子啊,萧家压根就没人来劝她,她没有台阶下!
萧张氏一边在那骂顾家人,一边盯着萧家这些忙里忙完、就是都不看她的人,心里也在恶狠狠的骂。
这些死人,没看见她都在这骂了快一个时辰了吗?也不知道来劝劝,给她口茶水喝!她嗓子都要冒烟了。
萧张氏气结的看着这些人,心里恨的不行。这可都是她的亲儿子、亲媳妇、亲孙女,却一个一个都这么不孝!等她早晚收拾他们!
萧张氏在底下瞄了一圈,最后盯住了刚刚出现的张秀,嘶声喊道:“张秀!张秀!你死哪去了?我嗓子都哑了,快去给我倒杯水。怎么当人儿媳妇的,这点事都不知道办。”
张秀一早就察觉院里的气氛了,心里暗暗高兴。她很有眼色的躲着萧周氏,不在她眼皮底下忙。因为她知道,如果萧张氏要拿人做筏子,她肯定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个。所以之前她一直都是在仓房忙碌,或者出去送还那些借了邻居家的东西。
这才刚刚从邻居家回来,进了院子大门,到底被萧张氏抓住了。张秀心里暗道糟糕,也没敢耽搁,立马抬起头,朝着萧张氏笑。
“娘,我这不是忙着吗?这借了邻居家的东西要早点还回去不是?这跑腿的活我可不是要多干干?大伯一家和三弟,今天都忙坏了,一会还要赶回去呢。”
张秀讨好的朝着萧张氏解释,赶紧去给她倒水。
她这席话,又勾起了萧张氏的心事。她之所以这么焦虑,可不单单是因为没人搭理她,还因为担心萧玉梅!
这萧玉梅在家里知道新郎没来后,当着所有人的面都闹了一下,这要是去了镇上,看见了那秀才的面,岂不是更要闹?
都怪她把她宠的有些无法无天,不知道什么事情可为什么事情不可为。这大喜的日子每走一步都是有讲究的,哪里容得她胡闹?
再说那顾家还是个读书人家,读书人本就讲究脸面,更在乎礼数。要是萧玉梅在这样的日子下了人家的脸,这往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
萧张氏从萧玉梅走了就在那里惦记着,想跟萧永庆他们说,让他们早点回去看看。可是一方面,他们这没有送嫁的习俗,更别提新娘的亲兄弟。
另一方面,她也不好意思张这个口。
为了这个婚事她得罪了这么多人,现在却要明晃晃的告诉他们,这婚事不稳,让他们回去照看,她实在拉不下来这脸。
张秀这个时候拿了水出来,恭恭敬敬的递给了萧张氏。这个关头,她可不敢惹她,再当着众人的面拿她出气,她可不想把自己最后这点脸都丢掉。
萧张氏接过水,瞄了眼张秀,转了转眼珠:“这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吧?”
张秀四下里看了一眼,赶紧回她:“是啊,娘,都干的差不多了。有大伯和三叔帮忙,还有三丫在,人手多,这活干的快。”
张秀这话也不全是巴结的话,本来萧家现在剩下的人,就只有萧老爹、周婉芬、张秀、萧永河和二房的大丫四丫干活,现在多了萧永庆、萧永顺和三丫,萧永庆和萧永顺就不说了,两个主要的男劳力。就是萧叶自己,都顶的上大丫和四丫两个人做的活了。
张秀看着萧叶在那动作麻利的来回忙活着,一刻都没有休息。再看自家的两个闺女,凑在一起磨磨蹭蹭、嘀嘀咕咕,她眼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萧张氏对着张秀大声的说,眼角却扫着院子里所有的人:“你和二河也是,就知道偷懒。这一共能有多少活,你们领着孩子干完了就得了。大庆和三顺还要赶回镇上去,怎么让他们一直在家耽搁。赶紧的去接过来手,让他们回去歇着。”
萧永庆听见了这些话,没做多想,顺口回道:“没事娘,这活马上就要忙完了,等全忙完了我们再走。”
第一百七十章突然暴怒
萧永顺看她娘听了的回答后,噎的脸都僵了,心里暗暗好笑。他娘还真是,跟自己几个儿子说话,也从来都是藏着掖着,不能方方的说。
他其实早把萧张氏的焦虑看在眼里,不过故意没提,跟着他干了这么半天。此时看着活计差不多了,时辰也确实不早了,就停了手。
他心里也惦记着萧玉梅的婚事。只是明白他们这些人去了也做不了什么,反而会坏了规矩。不过这个时候赶回去打听下,却是可以的。
“,咱们听娘的,回去吧。天不早了,别赶了夜路。”
萧永庆听弟弟这么说了,看了看天,答应了:“行,反正也差不多了,剩下的二河多担待下,然后都早点休息。今天都累了一天了。”
萧二河听见萧永庆点了他的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讷讷的点头称是。
萧永庆看见萧永河这样,就皱了眉头。
他这个二弟,这几次见面,也不抬头看他,也不大声说话,都是低着头,往犄角旮旯一躲。萧永庆看着他这样就忍不住皱眉,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萧永庆有心想跟他说几句,时间场合又不对。只好把话放在了肚子里,嘱咐他一句:“等有时间去镇上,我和三弟和你喝两盅。”
张秀在旁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过去参合。她知道萧永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看他这样,她又心疼,又生气。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大壮现在还只是躺在家里,不出门也不说话,就那么在家傻坐着。她每天看着这样的儿子已经焦急不已。在大屋还要受着萧张氏的泄愤,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可是这个男人就在一边看着,不言不语,张秀每每这个时候,心都揪的疼。
此时她是盼着,萧永庆能把萧永河骂一顿的,骂醒他,打醒他,这样她也不用这么累了,这个家也有了一些指望。看着萧永庆没多说,她还有些失望。不过最后听见让萧永河去找他们喝酒,张秀松了一口气。
有这样的机会就好,她赶明找个借口让萧永河赶紧去一趟,希望让他们兄弟几个说说话,他能这个心结。
萧叶听说要走了,赶紧停下了手,四处看。她今天回来,都还没有和萧望说过话。此时要走了,她要抓紧时间去看看。
周婉芬就在和萧永庆一起干着活,萧叶看了眼,没去打扰,返身往屋里走。
萧家这样的干活场合,萧望是一向不参与的,他都在屋里读书。萧叶没在院子里看见他,一进屋,果然看见了他正在自己的小屋里读书。
“哥!我来看你啦!”萧叶高兴的奔了过去,站在萧望面前,兴奋的看着他。
萧叶真的好些天都没看见萧望了,忍不住仔细的上下打量他。第一眼,就看出萧望又瘦了好多:“哥,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萧望原本在拿着书发愣。听见萧叶的声音后,神色莫名的抬起了头。看着站在面前的萧叶,上下打量了一下,眸色深了深。
萧望抿了抿唇,疏冷的回答:“没有,我很好。”
萧叶有些心疼,她知道萧望读书一直都很刻苦,尤其是前世家里条件不好,萧望压力大,更是把自己逼的很狠。此时看着他单薄的像个竹竿一样的身子,脸上的面色也不太好看,心里软的不行。
“哥,你读书再累,也要注意身体才行。身体不好,也没精力读书的。要不,要不你还是回家来住吧,起码每天娘能给你多做点好吃的。”
萧望眉头紧紧的皱了皱,他看着萧叶,不明白她怎么当做没事人一样说出的这些话。
他读书这么累,不能回家,都是谁害的?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家里闹的那一糟,他现在能这样吗?
回家?回家看家里这些破烂事吗?看着周婉芬每天在背后盯着他的目光吗?看萧张氏和张秀一会打一会骂的在家里鸡飞狗跳吗?看他爹不在,家里空荡荡的房子吗?
萧望抿了抿唇,终究没把这些怨怼的话说出口。他实不想和这个天真无知的妹妹多说什么,看她如今到似过的很好,虽说和酒楼签了长工,可看着肤白衣鲜的,大概也是舒服的很。
只是如今她过的好,他却被她害的生不如死、日日难熬。想着现在他在学堂的遭遇,和夫子最近日益担忧的眼神,萧望眼里一片阴郁。
“我没事,你出去吧。”说完,萧望转过了身,低头看起了书。
萧叶没想到自己又吃了回头羹,有些发愣。
她看着萧叶转过去的背影,和刚才说的话,心里忍不住慢慢升起的疼。她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和哥哥之间始终是这么僵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