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声惨叫将乔长顺从呆愣中拉了回来。
乔长顺鼻子发酸,眼眶发热,胸口发堵。
至于吗?
至于吗!
他老实了半辈子,勤快了半辈子,愚孝了半辈子,被欺压了半辈子,这样的他,到底犯下了何种罪孽才会这么招人恨?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好一个爹爹,庄绿荷恨他乔小麦恨他他都能理解。
可是孙氏凭什么恨他啊?
他这些年为了孝,可是把自己一家子都搭上去了。
而且乔长安凭什么恨他啊?
明明是乔长安自己好吃懒做为人懒散所以不得庄绿荷的喜欢,这是乔长安自己的问题,凭什么恨上他啊?
他老实本分还有错了?
他当日出手救庄绿荷所以庄绿荷看上了他这是他的错了?
多大仇?
亲兄弟啊,多大仇啊,至于这么害他吗?
摔断腿还不够,竟然还要去烧麦子。
差不多一万斤的麦子,那是一座麦山!
为了报复他,竟然连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出来了吗?
良心呢?
良知呢?
而且,这么些年来,竟然还在打庄绿荷的主意!
畜生!
想起庄绿荷的模样,想起那天清晨她临走时的情形,发热的眼眶当中蓄满了泪水,乔长顺身子颤抖着,哆嗦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进了家门。
他将院门关上,将门口的各色视线和热闹隔绝在门外。
乔小麦望着被关上的大门,心中的怒火更甚,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看向了乔长安,冷声道,“既然你全部招了,那你等着处置吧。”
乔长安刚挨了她一脚,这会儿正痛得厉害,听到她这话,忙挣扎的看向马东树,“马老,您说了能减刑的!”
“是啊,主动自首,这的确能减刑。可是你所犯下的事也忒恶劣了些。”马东树一脸为难,“按照《大齐律》的规定,你这故意伤人,不仅要判刑,还要罚银子。”
“长顺老弟断了条腿,这可是严重伤害,得判十年以上。就算是给你减刑减一半,那也得五年,另外还得再交处罚银子。”
“你烧麦子,这举动太恶劣了,那可是万斤麦子,当今圣上都没这个魄力,因此这个也得判十年,另外损失的麦子,你也得用银子补给长顺老弟。”
“这么算来,就算是都给你减刑,那你也得去蹲十年大牢,上交四十五两银子的罚银。”
十年大牢,四十五两银子的罚款。
这些字眼犹如重锤,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在乔长安的身上,直把他砸的眼冒金星,浑身烂如泥。
第319章 谁同情得起来?
赵淑芬愣了愣,随后发出尖利的叫声,她猛的扑向了马东树,“不可能,不可能!”
马东树看着富态,身子却是极为灵活,他敏捷的躲过赵淑芬的动作,皱眉道,“这怎么不可能,我还能骗你不成。”
恰在这时,童铁虎和乔大米出现在街道的拐角处,他抬手指向了童铁虎,“不信的话,去问你们村长。”
赵淑芬扭头,看向了童铁虎。
童铁虎一张脸沉着,神色极为严肃,她愣了愣,想起童铁虎那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双腿一软,身子跌坐在地上。
嚎啕大哭。
她披头散发,满脸血痕,声音尖利,透着浓浓的绝望。
刚才乔长安面对着乔小麦,因为心生绝望所以主动招了。
现在轮到她绝望了。
她男人要蹲大牢,还要出几十两的罚银。
这个家要完了,她该怎么办?
乔长安对庄绿荷的觊觎她一直知道,但她没想过乔长安竟然想和庄绿荷私通,更没想到乔长安弄断了乔长顺的腿烧了乔长顺家的麦子。
这些她通通不知情。
她很无辜好吗!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绝望,她哭的更大声,双手还不住的拍打着大腿,“没法活了,没法活了,让我死了吧,死了吧!”
无人去劝她。
包括她的两女一儿,早吓傻了,呆站在一旁。
这时童铁虎走到近前,马东树开口道,“童老哥,乔长安招了。他不仅使坏害长顺老弟摔断腿,还放火烧了长顺老弟家的麦子。”
“亲口承认的?”童铁虎问。
“亲口承认的,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那就送去县城让县太爷判决吧。”童铁虎抬手,指了指围观看热闹的几个人,“把乔长安绑起来。”
他说着看向乔小麦,“小麦丫头,你家的牛车闲着吗?”
“驴车闲着。”
“行,绑上驴车,去县城。”童铁虎大手一挥,下了决定。
对于他的命令,安平村的百姓总是执行的很给力,牵驴车的牵驴车,绑人的绑人,分工很是明确。
“村长,村长,你不能这样啊,当家的他蹲大牢的话,那我家就完了,就完了啊!”赵淑芬见此,跪在地上,一步步挪到童铁虎跟前,凄厉的哀求。
语气、神情当中透露出的绝望和悲伤,在场所有人都能真切的感受到。
童铁虎也感受到了,他低下头,扫了眼狼狈得已经没了人样的赵淑芬,皱眉道,“就因为你家要完,所以你男人干的那些事就可以不计较了?”
“照你这逻辑,以后谁家走投无路了,都可以去干坏事了?”
“再说了,你家又不是饿的快死了所以去偷麦子,他是一把火把一万斤麦子给烧了,烧了懂吗?!他这种行径,谁同情得起来?”
“赵淑芬,你告诉我,你告诉大家伙儿,你男人这行径,谁同情得起来?”
“不同情他,可我呢?村长,我家可是有三个孩子,若他进了大牢,我和孩子们可怎么办啊!他做的那些事情,我可是一点都不知情啊!”
第320章 你弱你有理?
“正因为你不知情,所以没有把你也绑去县城问罪,你家孩子又不是嗷嗷待哺的幼儿,最小的也十岁了,怎么就过不下去了?”童铁虎冷声道。
“可还有几十两银子的罚银!我家是绝对出不起这个银子的,若真的非要问我要,那我只能把招娣引娣给卖了啊!”赵淑芬又祈求道。
乔招娣,乔引娣,这是乔长安和赵淑芬的大女儿和二女儿。
看这两个名字就知道这姐妹俩在家中的地位。
赵淑芬话音落,乔小麦开口了,她小脸上带着一抹冷笑,“赵淑芬,你这是在威胁我?”
“你的意思是若我强行要那几十两银子,就是逼得你卖女儿逼得你家破人亡了?”
“除了卖招娣引娣,我上哪儿寻几十两银子!”赵淑芬哭道。
乔小麦轻呵一声,声音冷似寒冰,一双桃花眸里含着嘲讽,“我管你去哪儿寻银子,这是你男人做下的孽,你和他是一家人,那你就该受着。”
什么是一家人?
这就是一家人,不管是古代还是后世,一家人都是福祸与共。
一个人犯事了,那就是拉着一家子下水,这是古今都通的事实。
赵淑芬这会儿哭天喊地,呵。
若不是她穿越了过来,原主这一家子瘸的瘸,走的走,死的死,小的小。
原主这家破人亡的惨剧,冤情该找谁诉?
委屈该找谁哭?
而且更可恶的是,就因为她穿过来改善了这一家的情况,所以曾经受到的伤害都好似如风一般飘走了。
面对着仇人,她不能计较,不能报复。
不然就是狠心就是为富不仁。
全特么的是扯淡!
你弱你有理?
你弱你就能逃避律法?
放屁!
心中升起一股子怒火,她瞪向赵淑芬,冷声道,“就因为你男人害我爹摔断了腿,所以我家也差点卖儿卖女家破人亡。”
“赵淑芬,是,那些事的确不是你做的,可我爹又做错了什么?我娘和我以及大米又做错了什么?”
“我们一家四口老实本分,就因为你男人,走的走,断腿的断腿,要不是我想出了凉粉粉条的吃法,那我现在八成在青楼待着,我家的瓦房八成已经卖了出去。”
“赵淑芬,别觉得冤枉,谁让你和乔长安是一家人,要怨要恨找乔长安去。”
乔长顺断腿,连累了一家人。
现在乔长安这个罪魁祸首被揪出来,那自然要连累乔长安的家人。
报应,这是报应啊!
“可你家现在已经成了地主,是咱们村最富的人家,你何必苦苦相逼!”赵淑芬继续哭道,“都是一家人,你当真连半分情分都不讲?”
乔小麦呵呵冷笑,“就因为我家富了,你男人给我家带来的伤害就能不计较了?我爹的腿还瘸着我娘还没回来呢赵淑芬。”
“情分?我今个儿还就不讲情分了,你怎么着吧?”
赵淑芬呜呜呜的哭着,不断的抹着眼泪,“招娣引娣,还不快滚过来跪着,求求你们小麦姐,不然我只能把你们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