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衍眼中一凛,眸色深沉,随即也将其放在一边,询问宋乔淑的伤势。
沈砚修道:“在下不才,方且懂些医术皮毛,这位小姐受了内伤,伤势颇重……”
宋画祠自然看的出来,也点头附和道:“确实,姐姐的伤势很重,我们赶快回城。”
孟昭衍点头,道:“离城不远,已叫人召了车马过来,祠儿莫急。”
说是不要急,但宋画祠已经急出一身汗了,宋乔淑脸色这么难看绝对不是装的,她宁愿疼的人是自己,也不要是姐姐。
她沉默不语,反倒是一旁孟寨眼和沈砚修两人互相打量起来。
孟昭衍已经知道沈砚修身份,而沈砚修却还在猜疑着孟昭衍的身份,传闻苍黎三皇子相貌精致叫女人也自惭形愧,且及冠那年双腿受伤,不良与行,这人一见,已是对应了七八分。
沈砚修问道:“不知阁下是?”
孟昭衍目光淡淡扫过,客气道:“苍黎三皇子,孟昭衍。”
沈砚修心下大定,心道果真,随即见礼道:“久闻三皇子大名,见过三皇子殿下。”
孟昭衍虚笑道:“不敢,本王也曾听闻凌炽四皇子沈砚修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宋家姐妹连连大惊,不想这人竟是凌炽四皇子。
沈砚修笑道:“三皇子果真慧眼,在下正是凌炽四皇子。”
沈砚修并没想要这么快就暴露身份,但这个孟昭衍绝非池中之物,不知道凭什么就猜出自己的身份,此刻也只能大方承认了。
暗卫动作快,很快一辆车马赶来,如此算来加上沈砚修多一个人就显得拥挤了。
还好沈砚修识趣,当即告辞道:“在下还有事要办,就不与各位同路了,有缘再见。”
孟昭衍挑了挑眉,顾及宋乔淑伤势,只随意几句将人打发了。
沈砚修看样子并不是初来驾到,像是已经在京都呆了有些时候了,但却迟迟不明身份,其中意图还未可知。
相比苍黎来说,凌炽式微,如今苍黎兵力强盛,若是哪天皇帝动了开疆扩土的意思,也许第一个下手的就是凌炽。
但是如今苍黎朝局不稳,正是党派纷争的紧要关头,也不知这个凌炽四皇子在这个时候进京的意图是什么。
孟昭衍暗自揣度着,一旁宋画祠已经急昏了头,宋乔淑受的是内伤,她根本无从下手,只得求救孟昭衍,道:“孟昭衍,你快给姐姐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孟昭衍寻声看过去,伸手搭了搭宋乔淑的脉,道:“无妨,伤势颇重,却并不危机生命,我且将她体内残余的内力逼出,再叫郎中开药调理着,不日就能痊愈。”
闻言,宋画祠才算放下心来,却还是紧锁着眉头,没有危及生命是一回事,疼是另一回事,宋乔淑现在已经疼得说不出话。
宋画祠此刻也顾不上自己是不是晕马车了,叫周准往快里走,到了王府,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宋画祠将人一路送回去,根本就没管身后的孟昭衍。
孟昭衍一脸郁色,很无语地跟上去,她是不是忘了还需要孟昭衍把内力逼出来这回事。
果真,只见宋画祠进了汐婉阁又出来,看见孟昭衍了直接皱着眉催道:“你倒是快点啊!”
孟昭衍无奈,在宋画祠心里,自己永远也必不上那个姐姐。
孟昭衍的内力深厚,须臾就缓解了宋乔淑的疼痛,她现在已经躺在床上睡过去了。
郎中已经将方子开好,现在开始煮药了,屋里留了嫦云照顾,两人齐齐退了出来。
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宋画祠还心有余悸,果然如孟昭衍所说,事端避也避不开。
回绘颜阁的一路,宋画祠都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孟昭衍到底看不过去,便问道:“祠儿,你怎么了?”
☆、第126章 友国来朝
宋画祠像是吓了一跳,缓下来后道:“刚才在城外的时候,谢谢你,我……”
原来是为这事,孟昭衍笑着打断她,“无妨,保护你是我一开始就答应的事,不必道谢。”
宋画祠垂下头,轻叹一声,道:“还是要谢谢你的,只是……只是姐姐她却受了重伤,我没保护好她……”
孟昭衍眉头跳动,知道宋画祠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却也不想看她自责,“宋三小姐化险为夷,祠儿不要过于忧心了。”
“我明白,要是不是我执意出去,也、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当初说的对,我还那样反驳你,我真是……”
宋画祠说着说着就有点懊恼了,孟昭衍用食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她不自觉握紧的拳头,安慰道:“这件事说起来你自然有错,但是归根结底还是贼人虎视眈眈,我们防不胜防,以后这些想法不要有了。”
他侧着目,紧盯着宋画祠,继续道:“这段时间委屈你了,风声过了,也不必如此草木皆兵了。”
宋画祠摇头,道:“不委屈。”
孟昭衍失笑,“还不委屈,前几天都跟我叫板的人是谁?”
宋画祠瞪他一眼,也撑不住笑了,只道:“就是我怎么了?你还想打我不成?”
“怎敢怎敢……”
两人默契相携而去,日光照下,两道影子投地,纠缠不断。
沈砚修确实有事要办,他于凌炽的使臣汇合,提及了今天发生的事,单手摸着下巴沉思,道:“我现在身份已经暴露,不能再继续在这里潜伏下去了,明日,你且随我入京,我们亮明身份,拜见苍黎皇帝。”
使臣犹豫了一番,道:“殿下,这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苍黎凌炽独立,多年来不争于世,如今我们前来,却是没有缘由……”
沈砚修伸手阻断他的话,道:“不过友国来朝罢了,大人不必多想。”
他轻笑一下,脑中慌忙闪过宋画祠的面容,心叫奇怪,迅速将念头甩了出去。
沈砚修叫人送了拜贴进京,盖有凌炽皇帝章印的拜贴进入皇宫内院畅通无阻,第一个知道消息的还是殷商,他沉默不语,将拜贴呈递至御书房,眼中晦暗不明。
皇帝揉着脑袋,指着拜贴上几个字,皱着眉道:“这凌炽又来添什么乱……”
泰旗方将茶看好,端到皇帝手边,笑道:“如今苍黎国力强盛,是凌炽万万比不得的,看来无非是想要一表诚意,陛下也无需忧心……”
皇帝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头疼的是朝堂上党派群立,只怕这沈砚修不识时务非要插那么一脚,到时候就不只是一国内乱了。
皇帝想了想,道:“凌炽四皇子来朝,该着谁前去相迎……”
“陛下,大臣们哪个拎出去不是好手,就连宫里头关着的这个,也丢不了陛下的脸……”
这差不多算明示了,却也正中皇帝的心。
皇帝斜睨泰旗一眼,抖了抖眉,道:“拟旨吧。”
孟廉枫搁着太傅在台上讲书,自个已经无聊得翻闲书了,圣旨下来时孟廉枫已经遮不住笑了。
皇帝关他这几日,孟廉枫也光顾着算计人了,反正反省是没有反省出什么。
如今皇帝终于把人放出来了,也就是他挪动筋骨的时候了。
孟廉枫第一个当然要见的还是皇帝,拜见了皇帝才知道这回是为了什么事。
“儿臣会与礼部协商好,城外十里相迎,断不会罢了苍黎王朝的面子!”
皇帝满意点点头,道:“去吧。”
孟廉枫出宫直奔礼部,礼部得到消息已经恭迎着了,顺便也找了个油头来的,也有殷商。
礼部空了间屋子给两人讲话,无干人等一一退下。
“刺杀孟昭衍的事情,再次失败。”殷商上来就是这句话。
孟廉枫眼眸睁大,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又失败,这回不是多派了二百人吗?”
殷商面色难看,点点头道:“是,孟昭衍事先防备,将我们的人分散了不少,且他提前知晓,时机也不当。”
孟廉枫咬牙,“孟昭衍!”
殷商头疼,坐下抚额,“这不是要紧的,本来刺杀一事就无十全把握,主要是暴露了实力,怕是孟昭衍对我们又明了了一分。”
“那怎么办?”
殷商摇摇头,道:“只是这一步,还不至于到惨败的地步,你接到迎接凌炽四皇子的命令,说明皇帝彻底要放你出宫了,这是个好消息,这件事办好了,也好在皇帝面前露脸,杀杀孟昭衍的锐气。”
殷商看着他,紧紧叮嘱道:“礼部多是我们的人,我已经打点好了,沈砚修入京,代表了凌炽,亦正亦邪,且看我们如何利用了。”
“利用?”
“正是,皇帝现在不比从前,也不知道哪天便去了,但是皇帝尚未立储,到时候不论谁上位必定受骂名,你且利用这个沈砚修,抓住时机,叫皇帝对你的印象再好些,日后他自知命短,也不怕他纵权不放。”
孟廉枫心里一惊,道:“舅舅,你这是……”
殷商无声点点头。
两相对视,都明了了。
翌日,沈砚修穿锦袍于城外官道十里处于孟廉枫汇合,沈砚修客气见礼,孟廉枫却神情倨傲,毫不客气,礼部尚书擦着额上汗,找准时机岔开话道:“凌炽四皇子舟车劳顿,不妨就进京歇息,皇上晚上在宫中为四皇子设宴,宴请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