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应下,轻声走出内殿,走到外面经风一吹,恍觉冒了一身冷汗。
孟昭衍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内说道:“叫暗卫退下吧。”
没人作答,只一个身影在王府上方快速闪过,令人看着只觉得是幻觉。
孟昭衍悄然关上了窗户,弹指熄灭了灯盏,却在黑暗中清明独坐了一夜,没有阖眼。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他算算时辰,已然到了起床的时间,一夜没睡,孟昭衍并不露疲态,还似刚刚醒过来一般清醒。
低唤一声,立马有侍卫进来为他服侍,待所有人退去,他对着虚空问了一声:“王妃可曾醒过来?”
一人迅速现身,跪下抱拳道:“回禀王爷,王妃还在熟睡中。”
孟昭衍冷笑,“王妃倒是好兴致,这样都能睡得如此香甜。”
但是他终做不到对宋画祠狠下心,随即叹道:“罢了罢了,先让她睡吧。”
后面看他怎么整治这个“无法无天”的宋画祠!
早膳在孟昭衍“醒来”时,已有人去吩咐着做了,等孟昭衍来到饭堂,已经摆了满桌子的早点,比起平常人家的早饭,王府的确实有点铺张浪费,但是下人们都知道,这是王爷特意安排给王妃的,可见其用心。
可是为什么只有王爷一个人来用膳,王妃呢?
夕月自然问了:“王爷,王妃还在睡觉吗?”
孟昭衍此刻还生着宋画祠“夜不归宿”的气,大手一挥,道:“不管她。”
夕月心里一惊,心道平常哪一项王爷不是顾着王妃精心布置的,今天怎的就直接“不管”了?
她心中异样,但见王爷面色不好,只道是两人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便悄悄派人去看王妃如何了。
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王妃不在!
夕月心里震惊得不行,怎么就不在了呢?
却听那人又说道:“但听昨夜守在药房的人说,王妃昨夜自进了药房,便没出来过。”
夕月点点头,这下好了,不是出府,只是夜里宿在药房,以王妃的性子,还真就干的出来,王爷怕也是因为这件事才生气的吧。
夕月心里暗暗想,一会儿得在王爷面前说说王妃的好话,万不可因为这件事伤了两人的和气。
孟昭衍心情颇差,草草用过早膳,便放下筷子,习惯性地想开口让下人给宋画祠温着早膳,以防宋画祠待会醒了没有热饭吃。
但是心念一转,又闭了嘴,冷哼一声,把一旁正想问这事的夕月直给吓没了声。
生气的王爷真可怕。
孟昭衍衣袖一摆往书房走,未上朝这几天正是孟廉枫兴风作浪的好时候,书房里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处理,这时候也得敛起心绪专心想对策了。
待到午时,下人过来问是否传膳,孟昭衍从满桌折子里抬起头,眯了眯眼,暗卫那里还是没有消息,难不成祠儿还能睡到这个时候吗?
他招来暗卫,问道:“王妃可曾起床?”
“不曾,王妃仍在熟睡当中。”
孟昭衍心生疑惑,不可能啊,那晚宋画祠出门密探等到半夜才回来也没有睡到这么晚,难道……
越想越深,孟昭衍脸色一变,连忙喊到:“来人!”
暗卫立马闪到一边,门口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夕月进了书房,疑惑道:“王爷,您有何吩咐?”
“快,速速派人去药房查看,看王妃是否出了什么事?”
“啊?”
夕月疑惑,接收到孟昭衍冷凝的眼神,立马往外走,脚步生风,与迎面那人一撞,两人齐齐发生惨叫。
“哎呦——”
孟昭衍闻声眉头皱的更紧,他确实可以叫暗卫去查看,但这样一来就只能暴露了暗卫的存在,所以退而求其次,选了脚步还算快的下人。
只是效果着实有些令人恼怒,“又怎么了?”
夕月反应比别人快,她扶起来人,看到是药房的绿茵,连忙问道:“绿茵,出什么事了?”
绿茵心里也慌,放大了声音好叫在屋里的孟昭衍也听到:“王妃病了!”
连同夕月与在屋内的孟昭衍,齐齐震惊。
孟昭衍闻言也不等多一秒,连忙往外走,轮椅是特制的,最快速度到底比人跑的快,于是等夕月反应过来,也只能看到王爷一个虚幻的背影了。
果然,他想的没错,宋画祠这般不同寻常,只能是出了什么问题,却不知道是怎么病的。
孟昭衍心里着急,此刻只想看到宋画祠,看看她的具体情况。
药房外此刻也围了些下人,都是闻讯赶过来的,面上也都是担忧之色。
外围的人见到孟昭衍过来,不知谁大喊一声,道:“王爷来了!”
于是原本人挤人的药房外围,硬生生让出一条颇宽的道路来。
孟昭衍也不多做停留,直接往里走,看到小塌前围了个长须郎中,此刻正在为宋画祠把脉。
应该是绿茵在看到宋画祠生病后就直接找人叫来了郎中。
此刻屋中气氛凝重,人人屏息,生怕惊动床榻上的人和一侧的郎中。
☆、第81章 误中毒药
郎中边把脉边捋着他灰白的胡子,长久的长吁短叹,把守在一旁的孟昭衍吓得不轻。
后来的夕月与绿茵已经将外围的下人赶出去了,此刻药房里只剩他们五人。
夕月一脸担心,绿茵想到昨晚那阵风,不禁低声道:“不会是昨晚开着窗,以至于王妃受了风寒。”
孟昭衍自然能听到,只是想到郎中是京里有名的神医,若只是风寒,怕是不会诊断这么久,只怕其中另有隐情。
来到这的瞬间,孟昭衍就想到那时自己被人下药以至双腿不能行立的事情,他根本不敢想象,若是宋画祠也受了同样的迫害,他该变成什么样!
郎中终于收回了手,夕月立马上前将宋画祠的手收回被中,原本看着不显,这么一碰她心里倒是惊了三分,王妃的手烫的不成样子。
孟昭衍立刻上前问道:“杨神医,敢问内子病情如何?”
杨神医一大把年纪见到孟昭衍还是要行礼,他弯腰拱手,而后直起身子徐徐道:“王妃看似是受了风寒,气息滚烫,浑身,发热,但是从脉象上看来,实则是中了毒。”
孟昭衍狠狠握拳,果然,果然!
他面上不显,继续道:“那杨神医可有医治的法子?”
杨神医长长一叹,摇摇头道:“这不是普通的毒,服用过多能立马要人性命,但见王妃的脉象来看,王妃食用的量不多,若是能及时找到解药并随之服下,必能痊愈?”
“若是找不到呢?”
“命不久矣。”
四个字,一下一下打在孟昭衍的心上,他几乎不敢相信,昨日还生动跟他说话的人,此刻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浑身发烫,竟就这样被人下了“命不久矣”的结论。
他不信!
“杨神医可能制得解药,本王必然感激不尽。”
杨神医却摇摇头,收拾药箱,道:“王爷,杨某不才,此毒杨某未曾见过,只凭症状无法制得,若能得到毒药,杨某还能奋力一搏,只是……”
说着,杨神医便往外走。
孟昭衍的脸色已经叫人不能直视,他道:“绿茵,送杨神医。”
绿茵去送了,孟昭衍对一旁干着急的夕月道:“夕月,叫侍卫拿我的令牌进宫,找陆霖深陆御医,路上遇到任何人不许停留,速速将人带来!”
夕月连忙领命去了。
正值晌午,初春的天气此刻才能得片刻温热,而床榻上那个人却浑身烫得下人,只见宋画祠面色发白,嘴中喃喃,已是烧的糊涂的样子。
孟昭衍靠近,眼里是不再遮掩的沉痛,他缓缓执起宋画祠掩在被子底下的一只手,那样的烫度让他心惊,他凑近了,才听到宋画祠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姐姐……你相信我……王爷……”
多的孟昭衍再听不到了,他招来暗卫,道:“给我查,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查到到底是谁给祠儿下的毒!”
暗卫沉声应是,心道好久未曾见到王爷这般动怒了,只是瞬间,便隐去了身形。
夕月和绿茵恰好回来,脸上的担忧未退下半分,绿茵比较细心,便道:“王爷,不如将王妃移至床榻,再换身衣服,药房地小,着实委屈着王妃了。”
孟昭衍点点头,便吩咐人办事,待人将宋画祠带回了房间,夕月与绿茵屏退下人,准备给宋画祠擦身换衣,但见孟昭衍还坐在一旁,没有要退下的样子,便开口讪讪地提醒道:“王爷,奴婢们给王妃擦身,王爷您……”
后面的话夕月开不了口,但孟昭衍却是明白了,他原想着宋画祠的病情,倒忘了离开。
随即他点点头,转着轮椅离开了,隔着屏风,孟昭衍的手不禁用力,看宋画祠的脸色就知道她此刻多么辛苦,然而他何时愿意她受这样的苦!
一阵窸窣水声,夕月和绿茵累得出了汗,两人端着水盆出来,向孟昭衍道:“王爷,已经擦好身也换好衣服了,王爷自可以去看王妃了。”
孟昭衍点点头,吩咐道:“去看看人到哪了,怎么这么慢?”
夕月领命,跟着绿茵退下了。
甫一出门,便遇上迎面走来的侍卫和一陌生男子。
她将水盆递给绿茵,使了个眼色,绿茵便明白了而后退下,夕月自然从侍卫手里接过人,说道:“这便是陆御医吧,快随我来,王爷已在里面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