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画祠点头,暂且算是收下了,但是她明白这些都不是寻常物件,摔坏一样都差不多能要她的脑袋,还是敬而远之好了。
沈砚修见她接受了松了口气,继续道:“如若被人发现了,王妃擅长医术,我会说你是我在外找来的神医,也不会惹人怀疑,同时王妃还需准备一个化名,王妃可以想象。”
宋画祠略做思忖,便道:“就叫宋昭吧。”
宋昭。
宋画祠,孟昭衍。
话一脱口,沈砚修便愣着了,他当然能明白这个名字背后的意思,只是现在却连苦笑都笑不出来,好半天缓过来,沈砚修移开目光,道:“想了一会儿才明白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宋昭便宋昭吧,以后我便叫王妃为宋大夫。”
重点是不想念那个字。
宋画祠颔首,道:“好,多谢四皇子。”
沈砚修比她想的周到,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宋画祠反驳不了,一一应下按他说的做,而宫里的规矩沈砚修没有刻意提及。
清竹阁地方僻静,一般不会有人打扰,现在给宋画祠讲宫里的规矩有些早了,他还准备过段时间等宋画祠熟悉了宫里的环境,再派专人来给宋画祠细说。
将一切丢安排好,沈砚修也没有再打扰的意思了,临走时问道:“王……”
他晃了晃神,笑道:“才说过我自己就忘了……宋大夫,宫里有专门做苍黎菜肴的厨子,王妃想吃什么该与他们吩咐。”
宋画祠摇头,道:“不必了,入乡随俗,我不挑食。”
她是真的不想再麻烦别人了。
沈砚修也不勉强,随即走了。
回去自然也不得安生,再次见到清河郡主在主殿叫嚣着等待,而这次又因为等待了些时辰,清河郡主的气性又上来了。
“大清早的四哥你又去哪里了?陛下已经罢了你的早朝,你怎么还到处跑的呢?”
皇帝体恤沈砚修一路辛苦,给他放了几天假,没想到清河郡主这么快便知道消息了。
沈砚修无奈道:“没什么,去办了些事。”
“我听说你昨日回来的时候带了个人回来,不会就是见她去了吧?”
见瞒不住她,沈砚修只好承认,“是,去见了她,给她安排一些事情。”
“这么早?就这么急?”
清河郡主心里其实是不安的,沈砚修离开了那么久,保不准会被外面的人勾走了心思,而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带了个人回来,虽然她还没有打听清楚那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但还是生了无限揣测,这便开始试探了。
不料沈砚修却承认了,他道:“是有些急,你别说她了,今日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
“那她是男是女啊?长得怎么样?”
见话题又被带回来了,沈砚修无奈道:“这件事你别掺和,这些也别再问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记住没有?”
沈砚修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严肃,清河郡主随即不愿意了,道:“为什么啊?她是你什么人,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你随随便便带个人回来,要是她对你……”
“清河!”
沈砚修一句话瞬间将清河给怔住了,他还从没这么跟她说过话,清河眼泪瞬间就要掉下来了,“你吼我?你为了一个外人这么跟我说话?到底是她重要还是我重要?”
沈砚修一阵头疼,只道:“他是我从外面找来的大夫,没什么特别的,也不会想着要谋害我,你就别多想了,我承认我刚才话说重了,你……你别哭了……”
他无奈叹气,清河郡主性格还好,就是脾性有些娇气罢了,总是这样他也招架不住,只能投降。
清河眼泪缓住,也不为难他,道:“不行,你要带我出宫去玩,要不然我不会原谅你!”
沈砚修伏败,连连点头,道:“好好,都答应你,这下满意了吗?”
清河满意了,眼泪彻底收住。沈砚修再废了一番言辞将人打发走,心情妙不可言。
因为要为宋画祠做掩护,他必须也得瞒着清河,也是头一次发现跟清河说话这么累。
清河的个性,确实太娇惯了。
前面被他支去办事的和喜也回来了,对沈砚修道:“殿下,事情办好了,已经在太医院里挂了名,是叫宋昭。”
沈砚修闭了闭眼,道:“行,下去吧。”
和喜默默退下,沈砚修心中却是再次响起警铃。
宋昭这个名字,如同一道虚无的剑,再次往他心窝里戳,宋画祠即便到了这一步,还是一直念着孟昭衍,就连随便取得名字也是用的孟昭衍的一个字。
当听到宋画祠说起“宋昭”二字时,他差点情绪失控,而宋画祠又如何知道他内心的煎熬。
将宋画祠带到凌炽皇宫,是他做过最不后悔的一个决定,不管如何,他都不能将人再放走了。
一瞬间,沈砚修目光里的冷意,如果有人看到,必然不禁胆寒。
☆、第332章 清竹阁
沈砚修将一个人安插在皇宫中,动作小心,必然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而当沈砚修多次因为宋画祠将向来被宠溺惯了的清河郡主多次推拒以后,清河郡主必然会将人放在心上。
原本初次清河郡主来找沈砚修的时候,沈砚修找借口将人打发了,清河自然不愿意,便下意识留心了那个被沈砚修带回来的人。
然而她毕竟心大,回头转眼就将人给忘了。
但是清河郡主对他的依赖太重,沈砚修原先还没有发现,自从因为要多方照顾宋画祠之后,他便有了这样的感觉。
通常对上清河郡主他是有心无力的,清河再蠢,也该明白沈砚修的态度了。
宋画祠的伤势虽然好的快,但依然要不断,沈砚修是让和喜亲自督办的这件事。据宫里的太医说,宋画祠的身子亏损严重,此次更是雪上加霜,若是不细养,很多现在没有发现的问题日后必然就会更严重。
沈砚修得知更是对其上了不少心思,每日他都会以各种理由去看望。
这一日清河再次扑了空,只有和喜在殿中守着,不待和喜开口赶人,清河道:“殿下有事要办,出去了是不是?”
和喜毕竟不是什么软弱角色,缓缓笑道:“郡主明白。”
“别想骗我了,我知道四哥去了哪里,这就去找他!”
清河转身往外走,和喜不疾不徐的声音却在她背后响起。
“殿下确有要事,郡主冒然打扰,只怕不好。”
清河怒而转身,质问道:“他找一个大夫有什么要事?四哥患病了吗?就算患病宫里的御医治不好吗?为什么要次次去找那个人?!”
一系列问题抛下,和喜面不改色,摞满皱纹的脸上稍稍动了动,和喜目光下垂,看着地面,态度恭敬道:“奴才不知,奴才只知道,殿下一般不喜他人打扰。”
清河郡主一拳打到了棉花里,气没处撒,跺跺脚“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沈砚修做什么她不知道,也不会在意,她只知道一个大夫必然不可能使得沈砚修分心至此。而且清河有撞见过太医院的人将煮好的药端到清竹阁去,可见里面住的很大可能根本不是一个大夫,而是病人。
此事必有蹊跷,清河一定要去看看。
出了沈砚修寝宫,清河郡主转眼带着人往清竹阁的方向走去。
沈砚修安排的地方也是巧妙,看着似乎去往清竹阁的路并不好走,要过几片园林,还要穿几道墙,但是实际走过去,就会发现要走的路其实很少。
清河注意到这一点,不禁咬咬牙,怪不得沈砚修天天往这边跑,原来早就安排好了,根本不需要费多大劲!
清河带着火气气势汹汹往清竹阁走,要不是这段路径相对僻静,很少有人走,不然指不定还有多少人要侧目,宫里最多的就是无声之处流言满天飞,不出明日,肯定会有各种传言传出去。
清河到了清竹阁,果然见到外面有几个宫人守着,都是在沈砚修寝宫里的熟脸,清河不可能不认识。
这便确定了沈砚修必然在这了。
清河压下火气,叫人通通闭嘴,没有通报自己就先走近去了,一路都有宫人在两旁,见到来人刚想出声,被清河一个眼神扫过去,立刻噤声了。
清竹阁并不大,但是内殿与外殿中间的屏障倒是摆的挺多,这也是沈砚修动的心思,宋画祠能藏多隐秘就要藏多隐秘,首先她的身份就有些敏感。
身为苍黎王妃,又是被通缉的罪犯,传出去他真的不能保证会不会被凌炽国人打包送回苍黎,这样不仅他的目的达不到前功尽弃,就是宋画祠也会落入危险境地。
沈砚修这般考虑却是十分得当,他不知道宋画祠为何被通缉,但是要被通缉了,就会知道宋画祠“逃往”凌炽这个做法有多危险。
宋画祠毕竟是因为龙袍一事入狱,原本就盖了个隐性篡谋的罪名,再往凌炽一跑,勾结外国的罪名随时都可能再压一重。
更甚者,还有可能引发两国争端。
不得不说,沈砚修将宋画祠带往凌炽的这一举动,无形之中算是彻底断绝了宋画祠的后路。
当然,这些现在的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沈砚修今日来只是吩咐人给宋画祠再送了几床被子,虽然凌炽与苍黎天气有所不同,但是冬天必然逃不过一个冷字,沈砚修方方面面照顾着,肯定忘不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