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话,就是叫她随机应变了,恐怕这次事件就连孟昭衍都没有收到消息,这才有些始料未及。
天牢她也不是第一次去了,纵然宋画祠对未知的事情心里在不停打鼓,但也没有多少害怕。
孟昭衍能叫周准来及时告知自己,那么后续必然会做些什么,宋画祠就算对现下的事情抱有茫然,却依旧稳步前进。
周准离开后不久,很快刑部的人就过来了,管家还想带着人推阻一段时间等着王爷来了再进行定夺,叫宋画祠阻止了。
“走吧。”她淡淡道。
刑部的人倒是不慌,恭恭敬敬了一番,给宋画祠带上锁链这边走了。
去的一路不然要经过大街,收押犯人可不会看在这人身份有多高便给她安排车马,走的流程都是一样的,故而宋画祠只能被人带着沿街一路走回去。
街上的人可以不认识前后跟从的官吏,却不能不认识宋画祠这张脸。宋画祠的知名度空前饱涨,皆是因为之前她救助百姓解救瘟疫的事情,可见孟廉枫见缝插针也不是没有缘由。
宋画祠并未因为现在的窘迫而低头,她与平常走路无异,一步一步都走得平稳坚实,不管周遭如何议论。
而周围的百姓也并未是指摘宋画祠的不是,而是正因为她此刻遭陷窘境而不平。
又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宋画祠遭人才如此的,这样一来,更有百姓为她抱屈,毕竟这是他们共同的恩人,若不是宋画祠,谁又能帮助他们解决病患,也许到现在,那些没有患病的人也会因为瘟疫的肆虐而染病。
故而宋画祠在他们心里的形象不能不高大。
如今他们共同的恩人却因为遭人陷害即将被打入天牢,他们怎么可能看的下去?
有一排壮汉集体站了出来,挡住了刑部官吏的路。
为首官吏不由一惊,但是能坐到这个官上多少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镇定下来之后,为首官吏问道:“来者何人?为何挡住本官的路,若是耽误了什么事,可不是你们能担得住的!”
壮汉们不听,目光越过为首官吏直直看过去,目的明确,片刻后,一排人齐齐跪下,道:“多谢王妃救命之恩,如今王妃有难,吾等草民一介,别的没有,一条烂命,甘愿为王妃万死不辞!”
随后其他人也齐齐应道:“万死不辞!”
为首官吏这下可真是愣住了,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了。
这群壮汉不是单纯来走个过场的,他是确确实实想要拦路,再来个“万死不辞”,谁都能想到他们要做什么。
为首官吏对比了一下站力,除却他们手里有刀,其他方面是万万对不过去的。
他慌了一下,其余官吏皆是慌了,百姓还接连叫好,是否要看着场面准备也出来凑上一波还未可知。
反响热度越来越大,似乎有些控制不住场面了,壮汉们依然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只等着宋画祠发话。
而宋画祠静默了半晌,终于是开口了。
她看着前方虽做着最卑微的动作却仍旧腰背挺直的壮汉们,又看了看两旁站着好不热闹的百姓,声音放大道:“各位请先安静!”
她的群策力还是有的,话一落周围的声音也就渐渐消失了,宋画祠清了清嗓,道:“在此,不得不感谢各位的好意,我今日会出现在这里,必然有其缘由,宋画祠自己的命,当然要好好把握好,不会让歹人白白得逞。而现在,我只能道一句,我,问心无愧。”
四下静默了半晌,也无人应答,宋画祠目光淡淡,并不慌乱,也不急切,只是这样注视着他们,而后再过不久,就接连听到几声掌声,随之,掌声愈发激烈。
宋画祠闭了闭眼,无声叹了口气,原本还有些虚空的心,此刻算是真的落地了。
也许后面真的有诸多凶险在等待着她,但是宋画祠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她真的问心无愧。
青天白日下,公道自在人心。
掌声响的时间颇长,渐渐稀落后,宋画祠笑了笑,对着前方仍旧跪着的壮汉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宋画祠恐怕受不了,这一跪,还望各位先起身。”
壮汉面面相觑,纵有不甘,仍是咬咬牙站起来了。
刑部官吏们不由都松了口气,看到道路清开后,连忙带着宋画祠离开了。
一路带回天牢,因为有着之前宋画祠那些话,一传十十传百,后面类似的事情也没有再发生了。
事情告一段落,由孟昭衍提前打点过,天牢里宋画祠的日子并不是那么不好过。
只是今日孟昭衍倒是没有及时来看她,不是她非要央着孟昭衍来,而是直到现在,她对发生了什么还是一无所知的。
纵然将她关进来,也是需要正当合适的理由,才能让她名正言顺地进来,而现在她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牢里的小吏自然是不清楚的,而宋画祠更是无人来探视,故而这个疑问只能一直伴随着她。
直到次日清晨。
往日这个时候是孟昭衍起床准备上朝,宋画祠会习惯性地也跟着一块儿起床,今日也是一样,只是面对的场景大有不同,且身边也没有一个孟昭衍。
她面对墙壁恍神,良久后准备再次合眼,这次便不能再如愿了,天牢建在底下,四面皆是墙壁,回声颇大,就是在天台阶口的声音都能传到最里面,一阵细碎声传来,宋画祠就坐着清醒了。
是刑部侍郎带着的小吏过来提人,提的正是宋画祠。
想来,刑部侍郎都出动了,请的必然不是什么小角色,宋画祠也猜到了,该来的总会来。
只是这一遭,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是要开审了,还是如何?
宋画祠看着前方带路的人,到底没问出口。
☆、第313章 当朝审案
现在宋画祠遭遇敌我不分的状态,不是她糊涂,而是孟昭衍从未跟她讲过朝堂局势分立的具体状况,而她之前也是一点儿不好奇的。现在眼前的这些人,到底不知道有没有可信的,平白去问了,还不知道会不会中计。
宋画祠保持沉默,那刑部侍郎也是壮年时期的男子,经历的风雨多了,倒也有不骄不躁之气态,步伐走的稳当,不管这一程要去的是哪里,都带着平和的心态。
后面走的路到底是熟悉了,宋画祠豁然开朗,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皇宫。
刑部侍郎将人带到宫门口,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王妃,好自为之。”
他沉沉的目光带着厚重的气息,生生将宋画祠先前些微生出的紧张逼退了,宋画祠接收到信息,蓦地明白了。
是孟昭衍的人,特奉了孟昭衍的命令将宋画祠带到宫门口与人交接,这一路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以防路上再出什么差错,怕有人提前设了埋伏,这才有这些安排。
宋画祠领了心意,笑道:“多谢大人。”
刑部侍郎微微颔首,转身带着属下走了。
而宋画祠身后,便是孟昭衍安排的另一波人次再来交接。
这样断断续续却又紧密交接的人次一直维持到太和殿门口,大臣们已经开始了议事,泰旗单独在外头迎接她,也不能说是迎接,但态度恭敬到让被人以为宋画祠不是一个囚犯。
她身上穿着的依旧是昨天那身,没有换,也没有换下囚服,没有经过多少颠簸,所以看着并不狼狈,且其自身也有着特别的气质,不会叫人觉得她颓废多少。
泰旗叫宋画祠先在殿外等待,而太和殿内,正在进行着激流暗涌的角逐。
殷商叫孟廉枫学聪明些,故而这次孟廉枫到底没有出头,只是叫他这一派的大臣们跟着趁热打铁,趁着皇帝发怒时多压些责任在宋画祠身上。
毕竟这次的事件孟廉枫是走了极端的,他触了皇帝最让人动不得的部分,就是他的皇权,他的天下。
世间虎视眈眈的人必然不会少,但是没有人敢当着皇帝的面做出相应的言论和行为,就算是孟廉枫野心不小,也不敢轻易将自己的心思暴露。
所以宋画祠这次,就算是不死,如若死证加铁,她也得被削层皮下来。
孟廉枫是做好了打算的,宋画祠受伤,对孟昭衍的打击必然不会小,他从宋乔淑这里顺藤摸瓜走下的这一招,虽然阴险,却也落得实处了,比对付孟昭衍方便了不少。
放才已经有人将搜查出来的罪证一一列举给皇帝听了,皇帝面色铁青,比昨天更甚,毕竟昨天只是传言,而今日连证据都给摆上来了。
其实这次也算不得宋画祠的错,就是有人将绣有龙纹的衣裳拿了出来,冠上宋画祠的名,派人查过那人与宋画祠没有半点关系,故而算是只有那人有着大逆不道的心思,不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宋画祠也被接连拉下水了。
怪就怪在皇帝对皇权的掌控是极其自私和独断的,他绝对不容许有任何一个人打这张椅子的主意。
然而宋画祠却要好不好地被人推到了皇帝面前。
这些罪证如若真是追查起来,到底是苍白无力的,但就算此刻孟昭衍也不敢直接推翻,因为问题的根源不在这里,而在宋画祠对百姓的影响力,自古君王都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介帝王只要能将民心攥在手里,这皇权也就握得紧了,但若不行,那就一切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