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知道发生在眼前诡异的一切只有可能是孟昭衍出手,但是一开始他只带了部分人马过来,后来去埋伏孟昭衍已经折死了不少人手,现在跟在身边的,也就寥寥几个亲信。
方才那一下,却又是折进去了一个人,若是孟昭衍想,他今日大概是出不去了。
孟廉枫不知道孟昭衍到底有多少人手,但是就算算上刚才死掉的那一个人,他也斗不过孟昭衍现在的势力,所以现在胜算,完完全全掌握在孟昭衍手里。
一切,都得看着孟昭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再一想到方才宋枝瑶将宋画祠推入山崖的事情,孟廉枫此刻心中第一次产生无名的绝望。
如若他今天带着众人一块儿命殒于此,孟昭衍可以找到成千上百个理由来推脱自己的责任,到时候,可就真的没他孟廉枫什么事情了。
孟廉枫在皇室战争中周旋了这么久,还从未想过死这件事,头一次,好像真真正正直面这个问题。
他暗暗擦着自己手心的汗,握着缰绳的手都在颤抖,对着虚空道:“孟昭衍,你且现身,我们正面相斗,这么不清不楚地藏着有什么意思?亏你还是个男人!”
声音从地面穿透出去,在偌大的树林里回声不断,但除了孟廉枫自己的声音和风雨树叶的声音,再没有人回答他。
孟昭衍还在为着宋画祠的下落阴沉不已,只派了人过来,自然不可能听到他这些话。
☆、第227章 包扎伤口
孟廉枫声音落下有一会儿,就在他心中的警惕稍稍放下之后,又是一阵诡异的阴风传来,随后只听“咔嚓”一声,落在队伍最后面一个人翻身倒下马,与第一个人死状一样,都是满脸惊骇,加上脖颈见一道红痕。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孟廉枫一行人惊异回头,看到的就是那人落下马之后的惨状,身子落在铺满厚厚一层枯叶的地上,只发出沉闷一声,就如偃旗息鼓一般,再无其他响声。
宋枝瑶下意识凑近了孟廉枫,颤着声道:“殿下,你说的可是真,真的是靖王殿下吗?”
说着,她还四处望了望,身子如声音一般止不住地发颤。
孟廉枫狠狠看了她一眼,想到宋枝瑶刚刚做的事,前一刻好在想着这女人总算有点儿作用,现在却是厉声道:“若是我们今天走不出去了,我第一个要你死!”
话刚落下,宋枝瑶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身后又是一阵闷响,这次不是一人,而是三个人齐齐落地,声音似有若无般整齐划一,现在不加孟廉枫和宋枝瑶,他们这行人里也就只有八个人了。
现在已经死了四个人,可是直到现在他们还是不知道人是怎么死的,且孟昭衍的人是一个都未曾露面,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只能看着一个人一个人慢慢死去。
最奇怪的一点是不知为何,死去的人里面,一个个都面露惊诧。
孟廉枫紧了紧自己的手,惧怕如洪水般涌现心头脑海,有极大的可能,他今日算是走不出去了。
当然,孟昭衍也从未想过要让孟廉枫今日走出这片树林。
夜一点一点铺盖天地,就算擦亮了火把,孟昭衍的视力范围依旧不可观,这样想寻找宋画祠也就是十分的困难。
他留了一拨人仍旧在悬崖上方找,剩下的人全部移步到悬崖下方,但是悬崖下方是片颇为壮观的森林,已经不是树林了,森林之密布阴森非树林可比,这样找人的难度就更大了。
但是他不可能放弃,不管是人是尸,只要宋画祠一天不找到,他就一天不可能撤退。
山里药材多,想找什么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宋画祠寻找药材走了两趟。
第一趟她怕沈砚修失血过多撑不住,走到半路集了一些就开始原路返回,但是事实证明她确实有些多虑了,沈砚修听她说的话,就算脸色苍白得可以,还是一动不动睁着眼睛清醒着,看到她还软软一笑,颇有些淡定的意味。
并且她走近一看,发现树枝戳中的地方已经不太流血了,还好她走之前没奖树枝抽出来,不然现在指不定沈砚修就英年早逝了。
放下心后她简单又将沈砚修的伤口处理了下。
因着一男一女,沈砚修着实有些僵硬,但是宋画祠完全将沈砚修当做自己的病人看待,无关男女,只想着救人,果断地让沈砚修将伤口给她看,沈砚修也不是不识大体,没有扭捏就照做了,至于心里怎么想倒还是未可知。
“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告诉我,我碰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感觉?”
宋画祠低着头问,她将沈砚修外衣衣摆处撕下作为包扎的用具,正在废力撕扯着。
沈砚修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出神,宋画祠久等不到回答,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时顿了一下,而后摇头道:“没有。”
宋画祠伸手挪了个位置,又问了一遍,沈砚修这回点头,道:“有。”
“什么感觉?”
“就是……疼。”
宋画祠点点头,就地取材将一块石头洗干净了磨光然后用来碾碎药材,期间沈砚修想要帮忙,毕竟这都是些体力活,但是被宋画祠断然拒绝了,理由也没说,只是一脸执拗。
其实宋画祠也没有多想,只是她下意识的将沈砚修当做自己的病人,而病人是万万没有动手的可能的,故而她才全权动手。
废了一番功夫,宋画祠倒也不怕浪费时间,因为沈砚修的伤口暂且稳住了,她将火生起,让沈砚修靠着火烤暖,自己对着他的背一遍一遍将自己研磨的药涂抹在伤口周围。
她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将树枝拔出来,这种伤口她从前是没有多少经验的,毕竟现代没有那么原始的伤口,处理的机会也不是很多。
这么一考虑,手上的动作就有些慢,沈砚修背部肌肉这块已经疼的将近麻木,宋画祠的动作只能让他感觉到如瘙痒一般,但是这痒并非起在身上,而是起在心头。
他下意识动了动身子,余光往后撤,看到裸露在外面的一截光滑小臂,被火光照成暖色,鬼使神差的,想要抓住她的手。
“别动!”
刚想下意识动作,就被身后的宋画祠察觉了,因为伤口在腰际,是个特别难为的地方,因为几乎全身上下所有动作都需要腰部肌肉来协调,所以她才不让沈砚修有什么动作。
故而沈砚修这么一动,最急的人莫过于宋画祠。
沈砚修被她这一声给唤回了神,立马给止住了动作,宋画祠循循叮嘱道:“你的伤口太严重,不小心就能扯到伤口,还是不要多动的好,现在条件艰苦,也不能给你彻底治疗,所以还是要考你自己坚持一下,可以吗?”
沈砚修顿了一下,而后点头道:“可以。”
宋画祠点点头,继续手上的动作,用打来的清水清洗好血迹后,就用布条沿着他的腰际给裹上了几层,一番动作下来,身上都冒了不少汗。
“好了,”她拍着手站起身,道:“你在这儿呆着吧,我再去给你找些药材,我们指不定要在这里待上多久,你的伤口不能等,我也只能尽力拖。”
沈砚修抬头似有若无对上她的双眸,道:“有劳王妃了。”
“不用这么说,要不是你,我这条命还不知道在不在,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沈砚修很想说一句为了你,我就算失去性命也愿意,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似乎都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这个能力说这句话。
他看着宋画祠步步远离自己,虽然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去找药材,但心里还是有极度的怅然生起,不知道是什么,弄得他心中一阵酸涩疼痛。
“王妃,天色已晚,林间凶险,不如明早再去?”
☆、第228章 失而复得
宋画祠闻言脚步一顿,而后回头笑着说道:“不用,我会注意的,手上拿着火把,就能驱散不少危险,你在这儿等着,我走不远,也走不久。”
说罢,她便转身,走上了第二次寻药路程。
沈砚修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懊恼,但是又为方才宋画祠对自己那轻轻一笑而有些失神。
直到宋画祠走远了,他才有些嗔目似的回神。
没有一刻不是这样,他觉得自己好像永远离宋画祠很远很远,就像方才那样短暂的接触,都像梦一样,随即消散,而他也只能看着宋画祠一步一步走远,走到他们本该站着的位置。
事实果真如宋画祠所说,她这一趟真的没有走多远,因为走着走着,就碰到了走到崖底正在寻找她的孟昭衍。
孟昭衍耳力极好,从远处就听到有脚步落在枯叶上细碎的声音,他抱着小心却又企望的心态步步接近,看到的就是宋画祠弯着腰自己嗅着面前草药一副认真的样子。
那是他心心念念良久的人,他一度不敢抱着死灭的想法坚持寻找的人,他祈祷着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这一刻,似乎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似乎是上天开设恩泽,将这个人再一次送到了自己面前。
孟昭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原地愣了许久,甚至有念头伸手搓搓自己的眼睛以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他的一切表现,此刻都显得愚蠢。
于是事实真的如此,那个蹲着背对着他的身影有了动作,似乎是蹲的累了,宋画祠起身掐起面前植株的一小截,正要直接往嘴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