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在打颤,换衣服的动作都显得哆哆嗦嗦,且古代衣服繁琐,她慌出了一身汗才堪堪将衣服全部换好,就这样,还显得有些烦乱。
宋画祠心里一急,将腰带打了个死结,一时解不开,腰带纯白的眼色晃得她眼花,再急一些,都有点自暴自弃的想法。
她的手指已经因为解死结而有些酸疼,宋画祠心中越发地慌,眼角蓦然湿润了些。
她一松手,自暴自弃地坐在床上抱起膝盖。
怎么办,满脑子都想的是孟昭衍,想他如何将自己抱到床上,想自己又如何**呈现在他面前,更想到刚才那般自己被孟昭衍无意间看去了的样子,心里的丧气越积越多,已经莫名开始感到疲倦了。
宋画祠在床上做了好一会,才将心绪收拾好,擦干了眼角的湿润,眼眶还泛着微红。
她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将衣带理顺了,才终于将死结解开,解开的瞬间,她的眼泪就不受制地砸落,正好砸到她颤抖的指尖上。
宋画祠无声哭泣,心里像是有泼天的委屈,可是到底委屈什么,自己也想不清楚,只觉得酸涩非常。
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她的心情也渐渐沉重且平静下来。
宋画祠默默擦干眼泪,低头再整了整衣衫,看身上没什么不妥了,才彻底掀开床帘,起身下床。
宋画祠站在镜子前面,看到自己眼眶泛红,已是一时难消之状,不知为何,她竟不想让孟昭衍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宋画祠咽了咽嗓子,将那股哽咽逼下去,才哑声道:“我好了,你进来吧。”
话落,她看到一旁架子上孟昭衍换下的衣服,一时心里的瓶子又倒了,五味杂陈,不过如是。
孟昭衍一直在外面守着,等待的时间异常漫长,孟昭衍生怕再出些什么事情,心里的惶恐被蓦然放大,也是副心急的样子,听到宋画祠的声音,才略微松了口气,随即进去了。
宋画祠站在镜子前背对着自己,只能看到她瘦削的背影,孟昭衍一时哑然,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祠儿,昨晚……”孟昭衍斟酌着开口。
“孟昭衍!”宋画祠不自觉放大了声音,直接打断到,她根本不想提昨晚的事情,好像这辈子的屈辱都结在了昨天晚上,晦暗得令自己不敢直视。
“我谢谢你,那样救了我,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要再提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
宋画祠一时失声,孟昭衍却皱着眉道:“祠儿,昨晚你不要介意,我并未做些什么非分的事情……”
“我知道!你别再提了!我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只求你,忘了那些事情……我求你……”
说到后面,宋画祠的声音自然低落下来,哽咽又不自觉冒了出来,她心头的酸楚,根本无法道来。
孟昭衍听到她说这样的话,知道宋画祠是不想再提及,觉得屈辱,觉得不齿,只道:“祠儿,你莫要介意,我当时那样做只是情非得已,并无其他意思,你叫我不要再提,我便不提了……你且,宽心。”
话落,只余一室沉寂,宋画祠还是不愿转过头面对孟昭衍,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看尽自己身子的人,就算只是无意间的事情。
她根本不知道孟昭衍昨晚是如何将自己抱到床上的,只自己下意识的以为,就将孟昭衍这样彻底定罪。
两人囫囵交谈,除了更深的郁结,什么也得不出来。
一个有意退让,一个有意逃避,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是几步就能说得清的。
酸楚涌现的同时,眼泪也随之而来,孟昭衍看不到的地方,宋画祠的眼泪默然流下来,纵横满脸,凄楚毕现。
但是她不能动作去擦泪,如此,就暴露了她想要掩盖的伤痛。
孟昭衍最后无声叹了口气,他缓缓推动轮椅,沉声道:“祠儿,你昨晚受了惊,先好好休息,我不再来打扰你了,今日就会回府,你也……”
孟昭衍收回注视着宋画祠的目光,背对着她道:“你也早日回府。”
他一步两步离开,窗外鸟鸣声不断,树影透底斑驳依稀,孟昭衍略过一寸寸日光,眉眼间的郁色是暖光与清风也撑不开的浓郁。
在这一幕画景中,两人,愈隔愈远。
☆、第148章 流言
宋画祠跌坐在座椅上,案上的脂粉随意被打翻,落了满桌狼藉,她伏在案头,肩膀耸动,指甲深陷在手心中,一阵一阵的痛意涌现,宋画祠紧咬着牙关,才不至于让自己的哭声泄露出来,孟昭衍未走远,她不敢发声。
外面下人见孟昭衍出来,刚想上去行李,却见其一脸阴郁,周身的气息都带着沉闷的灰色,只一眼,已叫人不敢再望了。
下人连忙退到一旁,生怕惊的是孟昭衍,煞的是自己。
孟昭衍走出几步,忽然转过身,一双眼睛是难遮难掩的雾气,恍惚间叫人看不真切。
孟昭衍对站立的一排人道:“王妃已经醒了,进去服侍吧。”
下人们齐声应是,孟昭衍再细看了一眼沉寂的门扉,无声叹了口气。
下人们进了房内,却见宋画祠趴在桌案上,背对着众人,面目看不真切,也不敢揣度主子的心情,只想起王爷那般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故而也压低了声音,生怕冲撞了什么地方。
“王妃,奴婢来为您梳洗。”
宋画祠没有反应,那人又低唤了几声,才将宋画祠堪堪唤回神。
“啊——”宋画祠抬起头,拿手背抹了眼泪,才道:“水放下,你们都出去吧。”
宋画祠的声音是不自然的哽咽,一行人都听出这是哭腔,却也无多反应,只眼观鼻鼻观心退出去了。
宋画祠洗过脸,对镜看了眼,眼眶上的红润很难消退,这样一看就是哭过了,宋画祠这个样子,难生出出门的念头。
王府的人马一息之间撤走,宋太傅终于长吐了口气,孟昭衍在的一天,宋府的空气就跟被掠夺了一样。
消息传到宋画祠耳朵里,她只愣了一下,随即应道我知道了,便再不做声。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一大早管家用两个碎嘴的下人敲打了宋府众人一番,众人齐齐噤声,再不敢多嘴。
宋乔淑醒来后嫦云也跟着进来了,后半夜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根本没能入睡,一直在翻来覆去想着宋画祠院子里的事情。
早晨早起的时候她又打听了一番,将事情听全了,心中更是不安,后来再亲眼见了管家收拾两个下人时的手段……
以至于给宋乔淑梳发的时候失手弄疼了她。
“嘶——”
宋乔淑抬手摸索着,凭触感也知道自己的一抹头发不经意缠在了梳子上,嫦云惊慌下松了梳子,梳子就挂着头发荡在了空中,又是一阵抽痛。
宋乔淑不是会责怪下人的人,她转过身看着嫦云,见她眼底下一抹青色,心里有了个大概,便问道:“嫦云,昨晚你是没有睡好吗?”
嫦云回了神,对上宋乔淑担忧的目光,心中又是一颤,到底要不要跟小姐说,可是不说,小姐早晚要知道的。
嫦云想了片刻,随后眼里就蓄了泪般,她退后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模糊不清地看着宋乔淑,道:“小姐,昨夜府中发生了一件事,嫦云想了许久,还是不想欺瞒小姐……”
宋乔淑疑惑道:“什么事情你还要欺瞒我?”
嫦云摇摇头,眼泪从眼眶中甩落出来,道:“嫦云没有那个胆子,不想告诉小姐,只怕小姐听闻会伤心,嫦云实在不忍心。”
宋乔淑上前一步,将人从地上扶起来,“你且说罢,到底是什么事情?”
嫦云用帕子擦干了泪,生怕泪水染上了宋乔淑,道:“昨夜大小姐从下人那听出来消息,说王妃院子里夜中进了个鬼鬼祟祟的人,不小心叫太傅大人听去了,大半夜的带着人前去问罪,小姐也知,王妃已为人妇,如今这般叫人抓住私会男子,实在是,实在是……”
评价的话嫦云不能说出来,宋乔淑从刚才就拧着眉细细听她说,心里越慌,现在越急,不禁问道:“后面呢?”
“后来太傅大人确实去了,去的时候还是大小姐带着人破门,但是走到里面才知道那个夜中私访的人正是王爷,看王爷的样子,两人已经睡下,大小姐这般鲁莽打扰了王爷,也被……”
“等等,”宋乔淑闭了闭眼,目光直直看过去,心口颤动不停,轻声问:“你是说,王爷?”
“是,是王爷。”嫦云埋着头呐呐道。
“王爷夜中私访祠儿,已经睡下又是何意?”
“据亲眼所见的下人们说,王爷衣衫不整,怕是……怕是正在与王妃……”
嫦云下面的话还未吐出,宋乔淑已经不慎将桌案旁的水盆打翻了,水花四溅,桌上,地上,床榻一角,都是满目狼藉。
宋乔淑颤着声,目光无神望着虚空,道:“嫦云,你都是从哪听来的,切不可……不可胡说……”
后面宋乔淑说得已经没声了,她捂着胸口,那里一阵抽痛,不仅来自对孟昭衍感情的失望与晦暗,还来自宋画祠对她无声的欺骗与背叛。
她一手揪着衣襟,缓缓摇头,再问了一遍,“嫦云,你这是从哪听来的,祠儿她,不会这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