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法可行不可行,还得试过才知道,但李莞说的对,现在确实是个好机会。要想救人,就得趁乱。
李莞身后跟着六七个伪装过的镖师,林刀去拍门板,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问话:
“谁啊。”
林刀压低声音:“我。”
门板打开一条缝,透过缝观察起来:“你谁啊?”
林刀还想继续忽悠,被身后李莞拨开,李莞沉着一张脸,恶声恶气对门后之人道:
“瞎了你的狗眼,去跟谭彪说,他拖了我们那么长时间的货,到底什么时候给!拿钱不办事的混账东西,道上可没这规矩。今天我要拿不到货,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拉几个垫背的!愣着干嘛,给我把门踹了。”
李莞声音很大,丝毫不加遮掩,林刀被她这一口流利的道上话给惊呆了,明明那么漂亮温柔的小姑娘,怎么突然跟鬼附身似的凶神恶煞起来。不过只是一瞬,再收到李莞递来的目光时,林刀立刻就会意,上前一脚把大门给踹开了。
躲在门缝后的人被踢到在地,鼻子给撞出了血,捂着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因为他知道今天私铸坊确实有一批货要出,可到底是不是出给这些人,他就不知道了,看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又不像是假的,关键带头那小姑娘,太凶,太理所当然了。
门踹开之后,昂首挺胸就走了进来,不带一点怕惧,真像是上门要货那般光明正大。门房里的几个护院从里面走出来,把地上的伙计扶起来,问道:“你们什么人。”
问捂着鼻子的伙计,闷声回了句:“说是来拿货的。”
又一个护院疑惑的走到他们面前,将他们上下打量,林刀上去就把他一巴掌掀翻在地,恶霸般吼道:
“看什么看!告诉你们,能从你刀爷手里骗钱的主儿,至今没生呢。”
那些看门的护卫又懵了两分,李莞接过话茬:
“跟他们废什么话,来个喘气儿的道路,我要见谭彪。”
林刀得令,一把揪起那个流鼻血的,那兄弟是真懵了,给人拎着领子往里拽,垫着脚狼狈兮兮,嘴里还一个劲儿的打招呼:
“不是,这位爷,这位爷您息怒,货都准备好了,正打算今儿出呢,您别掐我脖子,哎哟,哎哟。”
看样子是对李莞和林刀他们的身份深信不疑了,毕竟要不是上门要货的,谁敢这么横,还敢直呼他们东家的姓名,直往里钻,吵着要见正主呢。
林刀揪着人带路,很快就到了院子里。
卫勉正在那儿翻看账本,心里的疑团还没消除,就听外边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所有人都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院门外走进一个面沉如水的少女,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肤白如雪,两只眼睛黑白分明,透亮锋利,穿着一身浅色兰花底的襦裙,宽袖扎起,两手背在身后,走路像是带风般,身后还跟着几个彪悍的打手,其中一个手里揪着门房护卫,鼻血横流,几乎是被人拖着走。
一个美貌少女身后跟了一帮彪形大汉,这本身就很有视觉冲击,更别说还把人打出了血,态度极其嚣张,所以她进来的时候,院里所有人都有点懵,猜不到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李莞的目光环扫一圈,在谭彪和卫勉身上转了两圈,谭彪她没见过,可卫勉她却能认出,只不过从前没有这样近处看过。
卫勉大概十六七岁,生的面如冠玉,手上拿着卷起的书卷,手指十分修长,指甲透着健康光泽,即便身处这样乱的境地,亦不能损其翩翩公子的气度,月白长衫,斯文俊秀。
第15章
李莞他们属于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自己的人被挟持了竟也不反抗,谭彪一时也拿不准这帮人到底什么来头,就那么静默着等到李莞等走到跟前儿。
林刀挟持着谭家的护院,尽管看似占了上风,其实背后冷汗涔涔,这院儿里少说也有三四十个人,要是他们身份败露的话,这些人一人一拳,也够他们受的,下意识看向李莞,只见她闲庭信步,就跟走在自家后花园似的从容淡定,只有背在后面的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让林刀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看在眼中,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为了救一个旁人并不看好的掌柜,居然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这种勇气和魄力委实不多见,林刀一行心中越发佩服。
李莞分辨出谁是谭彪以后,准确无误的对他勾出一抹冷笑,煞有其事的说道:
“谭少爷,你答应我们家的货,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们?非要我们亲自上门来讨要吗?做生意可不能言而无信,还得长长久久下去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谭彪看着李莞,努力回想自己什么时候跟一个小丫头有生意来往,倒是想到小丫头匡自己,可看看她身后那帮昂扬汉子,不敢确定,凝神静气问了句:“你是……”
李莞没搭理她,而是将目光落到卫勉手上拿的账本上,微微抬眼,正好对上卫勉那满是探究的目光,李莞敛目,不回答谭彪的话,反而指着卫勉手里的账本说道:
“怎么着,除了我们家,谭少爷还打算把那批兵器卖给别家?”
李莞说完之后,见卫勉眉头一蹙,手里的账本当着谭彪的面甩了过去,谭彪被砸的莫名其妙,看着站在卫勉身旁,嘴角挂着冷笑的姑娘,终于意识到问题,指着李莞怒问:
“你到底是谁?谁让你来这里捣乱的。”
“我是谁?谭少爷不会为了做旁人的生意,连我是谁都不敢认了吧。”李莞在卫勉旁边转圈,步履放慢,语气平缓,叫人听不出真话假话。
卫勉的目光也一直跟着李莞转动,对李莞的身份也有所怀疑,正在这时,私铸坊后院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谭彪手下立刻反应过来,前往查看,不一会儿匆匆来报:
“少爷,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手肘被折断的护卫也跑了过来,满头大汗回禀:“少爷,人,人被截走了。”
谭彪眉头一蹙,骂了一句娘,推开那受伤的护卫就要往后院去,可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往李莞他们一行看去,只见李莞他们已经退到了边缘,如果谭彪没回头,兴许他们就给跑了。
“给我抓住他们!”
一声怒吼,谭家的护卫连忙反应过来,把李莞他们团团围住。
谭彪的手下带了十几个人赶去后院支援,谭彪从护卫腰里抽出一把刀,指着李莞他们问: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连我谭家的事儿都敢管,活的不耐烦了吧。”
说完,谭彪挥刀往李莞砍去,林刀快一步把李莞拉到身后,抬起一脚,把谭彪手里的刀给踢开,谭彪暴怒,谭家护院一拥而上,把林刀团团围住,双拳难敌四手,林刀很快就被制服,踩压在地上,谭彪又抽出一把刀,眉目狰狞的走过来,就打算手起刀落的砍下去。
“住手——”李莞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谭家的大门又一次被人踢开,一队二十人的官兵走了进来,谭彪见状,自然不好下手,放下刀,仔仔细细把这帮穿官服的官差辨别了一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这拨官兵都是假的。
为首官兵指着谭彪问:
“怎么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还想杀人不成?把刀扔了。”
谭彪再怎么胆大,也不敢跟官府明面上对着干,往身边副掌柜看了一眼,副掌柜暗地里给谭彪使眼色,告诉他官差是真的,让他赶紧扔刀别犯浑。
哐当一声,谭彪真觉得今天一大早倒霉透顶的透顶,先是给卫勉闹了一通,刚用假账本安抚下去了,又来个臭丫头,这好不容易把人给控制住,还没动手,又给官差进了家门,简直流年不利。
“这位官爷,都是误会,这人是个小贼,偷偷摸摸闯进我们铸坊,少爷一时气愤才打算吓吓他,没想杀他。”副掌柜是官面上走的人,知道怎么跟官府打交道。
官差头子斜斜睨了他一眼,并不买账:
“哼,谭家暗地里干的什么勾当,还真以为旁人不知道吗?”官差说话不留情面,副掌柜脸色一僵,伸手进衣袖,想用老办法解决事情,无非就是花两个钱的事情,算不得什么。
谁知道那官差头子手一抬,把副掌柜进行了一半的动作给制止住了:
“得了吧,你那点银子自己留着买棺材吧,哥儿几个不稀罕。”可以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谭家,副掌柜颜面尽失,嘴角的笑都快撑不住了:
“那,那不知各位官爷一早上门,所为何事?”
不肯收钱,就是要公事公办,他今儿可领教到‘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意思了,副掌柜暗自记下这个官差的样貌,今后有机会定要让人好好教教这人规矩才成。
“所为何事?”那官差打着官腔,说出了重点:“有人去衙门报案,说有个逃掌柜在你们这儿,哥儿几个是来拿人的。识相的就赶紧把人给交出来。”
这话说的,那谭家副掌柜一头雾水,往谭彪看去,谭彪也不是很懂,虎着声音问道:
“什么陶掌柜?我们这儿没有姓陶的掌柜。几位官爷是不是找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