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娘娘,太后不是说,要册封您为贵妃吗?”林昭仪提醒道,“现下太后闭关礼佛,待出关时,您也该出月子了,到时候臣妾几位去替您敲敲边鼓,无论如何要促成这件事。您有了尊贵的地位,才能和皇后娘娘较量不是。”
淑妃冷冷地说:“别胡说八道了,传出去像是我教唆你们的,我很敬重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待我也如亲姐妹一般,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你们退下吧,别吵着沣儿和小皇子。”
林昭仪和孙修容互看一眼,起身要走是,却听淑妃道:“好自为之吧,不然还能怎么样?”
第183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尔珍见两位尴尬,客气地上来相送,待归来时,淑妃将小皇子放在了他哥哥的身边,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香甜地睡着,这是她人生里全部的骄傲。
“你看这孩子,和沣儿小时候一模一样,抱着他我才想起那段日子,眨眼沣儿就这么大了,那时候还总担心他长不大。”淑妃轻声说着,将两个孩子都亲了一口。
“娘娘,您也该用膳了。”尔珍说道,“要把身子养好。”
淑妃摇头道:“摆来碗筷叮叮咚咚的,该吵醒他们了,等他们醒了再吃,我和沣儿一起吃也热闹些。”她说着,静了一静,神思像是飘去了别处,抬起头看着尔珍,“皇上明天若还是不来,你便替我去清明阁问问,小皇子的名字定了没有。”
“是。”
“不能让他一转身,就忘了这个孩子,兜兜转转,他还是只有两个儿子。”淑妃冷然一笑,“好在两个孩子,都是我生的。”
尔珍想了想,则说:“娘娘,这几天您都不说话,海棠宫的事,您到底是怎么看待的?”
淑妃摇了摇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往后该怎么应付皇后,还是照从前一样,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怕她,为了孩子们我也要挺起腰杆。太后失去了大孙子,会更在乎小的,我不怕她会对我怎么样。”
尔珍却是问:“您也觉得,是皇后逼死了王婕妤吗?”
淑妃摇头:“皇上不糊涂,倘若皇后真的这么狠毒,他不会容她胡作非为。我难过的是,有什么天大的原因,我却不能知道,尔珍,我已经被逐出皇上身边了你知道吗,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给他生了两个儿子的女人罢了。”
见淑妃眼中含泪,尔珍才意识到她这几天为什么沉默寡言,是伤透了心无话可说了,她被她爱的男人抛下了。
但淑妃立时又振作精神,欣慰地看着一双儿子:“既然老天赐福于我,我就不能辜负,我不能让表姐在天上笑话我。”
尔珍心里一沉,想起一事道:“赵氏死于非命,且不得厚葬,宰相府丢尽颜面,秋大人已经两天称病没上朝了,这件事对皇后必然有影响,前朝有大臣们上折子,认为不德,才引致灾祸。”
淑妃冷笑:“她的出身,才应证了那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千里之外的纪州,秦庄到城外练兵归来,满身尘土,秦夫人与秦文月在家门口迎候,而秦庄一行却与从京城来的信差打了照面,一封加急的密函送到他手里,秦庄一言不发地就往书房去。
秦文月长眉轻挑,对身旁的秦夫人说:“嫂嫂,哥哥看起来是有大事,我去送个茶就退出来,咱们还是别打扰他了。”
秦夫人知道秦文月又想去打探发生了什么,他们兄妹一向也谈得来,她便不做声,由着她去。
秦文月捧着茶来到书房,果然见哥哥眉头紧蹙,她毫不客气地问:“京城怎么了?”
秦庄见是妹妹,冷然道:“在城外就收到了信,一回来又是一封信,你猜京城怎么了?”
“我可猜不着。”
“第一封信,是说秋振宇的妻子赵氏死在了皇宫里。”秦庄道。
秦文月惊讶地看着兄长,但后一封信,更让她震惊,王氏母子竟然死了,他们还没利用上王氏,王氏就死了。
“皇后干的?”秦文月难以置信,“难道又是秋珉儿?”
秦庄颔首:“虽然没有明白的证据,但多半是她,连秋振宇都坐不住了。”
第184章 也要死在他手里
“哥哥,我能看一眼密信吗?”秦文月走上前,饥渴地看着秦庄手里的信,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这世上为什么会有比她更狠更厉害的女人。
秦庄却冷冷一笑,摇头:“看了做什么,你已经在他们面前完全曝露了野心,若是把你再送回去,皇后一定会同样干脆地对付你,何必白白牺牲你?当时急着把你接回来,就是这个道理。”
提起在京城的那几个月,秦文月心里就更恨,她阴沉地问:“秋振宇坐不住是什么意思,他既然有本事,难道还斗不过自己的女儿。”
秦庄冷冷一笑:“我们已经有了计划,文月,你还有机会。只是眼下往冬天去了,且不宜操之过急,来年春暖花开,京城就该有喜事了。”
秦文月长眉轻挑:“哥哥你知道,我最喜欢热闹的事了。”
然而随着秋寒越深,赵氏暴毙以及王婕妤母子去世带来的影响并没有消停,皇帝对赵氏皇朝的打压本就不遗余力,此番借口赵氏野心暴露,诛杀了一部分被囚禁的赵氏后人,前朝皇室子孙被处死的本就多,这一下连坐牢囚禁的也越来越少了。
秋振宇和几位心腹都意识到威胁,随着年岁的递增,建光帝很快就会长大,倘若当初项晔当真没有杀了他,但那时候他是个孩子,当他不再是孩子了呢?
其他人则是明着暗着劝说秋振宇:“没想到皇后年纪轻轻,手腕如此老道毒辣,和皇帝简直太般配。外人只当皇后厉害,是为了您谋权,却不知她是完全冲着您来,秋相大人,这样的女儿,要不得啊。”
每每如此,秋振宇都会沉默,他不愿在人前承认自己输给了女儿,何况输赢并没有下定论,一盘棋没走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结果,那是他生出来的女儿,没资格也没可能胜过自己。
深宫里,清雅也时时刻刻为皇后担心着,一次一次的事件后,世人必然明白了皇后的厉害,特别是他的父亲,现在皇后“杀”了赵氏,等同是正面与秋振宇发生冲突,皇后这枚棋子,早已变成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秋振宇不会杀我,正如同皇上不会杀他。”珉儿却云淡风轻地对清雅说,“赵氏这种微不足道的角色,对他来说死一百个也不可惜,不足以刺激得他方寸大乱。但是他一定在想法子对付我,不论我为什么会成为皇后,最初总是因为他才能来到这个人世。他一定希望我哪怕死,也要死在他手里。”
清雅哭笑不得:“娘娘您这么说,奴婢就更慌了。”
珉儿摇头:“不要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法子应对,我还有皇上呢。反是这宫里,为了这点事人心惶惶,不论她们怎么疑心我看待我,我还是要做我的皇后,眼下小皇子出生,本该高高兴兴地庆祝,忽略了小皇子,淑妃心里就该难受了。”
清雅道:“听说淑妃娘娘,催皇上给小皇子起名字呢,皇上那儿迟迟没有回信。”
珉儿笑道:“夜里我来说。”
这一晚,项晔来时,珉儿就已经准备好了命理风水之类的古籍,拉着他道:“皇上赶紧把小皇子的名字定下,也算给我一个人情。”
项晔疲倦地说:“朕不是没有想,是觉得万一选不好,淑妃心里会计较。你知道她别的事不在乎,最在乎孩子的事,而这些日子朝务本就繁忙,朕还临时添出了肃清赵氏余孽的事,沈哲不在,朕少了臂膀。”
珉儿有意识地看了眼皇帝,见他随口就说出这些话,可见是真心的,对他来说沈哲终究是臂膀,而不是要丢去远方提防的人,他们兄弟之间一定有什么默契,是连她都不能知道的。珉儿不怪皇帝把自己排除在外,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位置,若是兄弟俩依旧和睦相亲,她才真正放心了。
“照我看来,不论是生僻的字,还是太普通的字,只要是皇上用心选的,有些说法的,淑妃都会很高兴,我们女人家的心思是很简单的。”珉儿笑悠悠,哄着皇帝做决定,“不选好,可没饭吃的。”
项晔瞪着她,但是看着看着就笑了:“你精神好了,朕就安心了,原以为为了赵氏和泓儿母子的事,你心里要郁结好一阵,朕都打算好了,几时带你去散散心。天又快冷了,你不是很喜欢平山吗?”
珉儿摇头:“皇上今年那么辛苦,农耕民生之外,边境诸国虎视眈眈,有时间您就在宫里歇着,长途跋涉去歇不过两天又要回来,要说散心,我宁愿看着皇上在我身边呼呼大睡两天。”
项晔舒心地笑着:“说得好听,这会子连口饭都不给朕吃。”
珉儿推他:“赶紧选好了,就有的吃了。”
皇帝却暧昧地在她手心捏了一把:“今晚朕没事了,可以多喝两杯吗?”
珉儿心里一热,眼波婉转地笑着:“多喝两杯之后呢?”
殿内气氛旖旎,两人的目光已经交织在一起,来催晚膳的清雅根本插不进来,识相地退下了。见这里一时用不上自己,便到门外去见周怀,递给他一副袖笼,是清雅亲自缝的,冬天他为皇帝打灯笼时,戴着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