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惊讶的?”丁小六抱着银子笑,“其实我昨天是故意的,若是态度太软,说不定他们连银子都不给,事后还会趁机欺负咱们。我总得做个态度,让他们心里有忌讳。”
闻言,徐福揉了揉眼睛,抱着被子笑:“六哥,你可真精啊!”
丁小六挑眉,怎么可能不精,不精她能在宫里活下来吗?说实话,她其实并不太想去齐王身边,她来齐王府有两个目的,其一是趁机出府,去外面,她毕竟是假太监,装一辈子太难;其二就是混到齐王身边,当个总管什么的,有身份有地位。
两个目的,无论哪个成了都行。
丁小六和徐福俩人商量半天,也没想出个好的名目报病,就在二人伤脑筋之时,刘洪涛带回来一个爆炸性消息——昨晚有两个内侍触怒齐王,已经被杖毙了,正是于七和刘阳。
☆、5.穿鞋
刘洪涛想起早上那一幕,忍不住哆嗦一下,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那么粗的棍子,梆梆梆几下子打下去,人就没气了,他都能看见两人翻白的眼珠。可即便是人没了气,30杖依旧要打。
棍子打在人身上发出沉闷的梆梆声,像是敲在他心口。
原来……他离死这么近。
刘洪涛搓了搓手,将掌心冰冷的虚汗擦干,原本母鸡大的胆子瞬间缩成鸡蛋大小,神色越发瑟缩。
没有人愿意近距离接近死亡,也没有人能在死亡的压迫下镇定自如。
王家比刘洪涛晚回来一步,面色青白,一进屋就趴到炕上用被子蒙住脑袋,一声不吭。
还剩下张吉,他是吐完回来的,不知为何,杖毙于七和刘阳之后,执行的侍卫非要他帮忙收尸,想到尸体冰凉寒腻的身体,张吉一声干呕,猛地捂住嘴巴向外跑去。
丁小六愣愣看着跑出去的张吉,和徐福对视一眼,俩人都有些懵,怎么其他三个都出去观看行刑,就她和徐福躺在炕上睡大觉?
刘洪涛也似乎意识到这一点,再看向丁小六的眼神就有些缩,早上出去看杖刑时,内侍差不多都到了,连赵公公都立在那。
丁小六和徐福为什么不在?
是有人故意撇下二人,还是护着二人?不管是哪种,都说明俩人不好惹。刘洪涛算是被吓破胆子,多一句话都不敢说,也跑到炕上,学王家用被子蒙住头。
剩下丁小六和徐福在那面面相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难道你出去打点了?
两个人眼神都飘出询问的意思,都以为对方有背景,深藏不露。
杖毙是威慑小内侍常用的手段,通常来说,只需要那些年纪小不好管教的内侍去看,但这次……几乎所有人都过去了,包括内侍、婢女、小厮,更有赵德福、翁铃兰这般的大太监和女官。
赵德福扶着小内侍的手,腿脚发麻,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撑着小内侍胳膊的手直哆嗦。他这样的人精,根本不需要主子多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明白主子的意思。
齐王这是在敲打他呢!
活了30多年,一直顺风顺水的赵德福第一次感到恐惧,齐王分明已经对他不满已久,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甚至还胆大包天,接了于七刘阳背后之人的银两,纵容二人在府内闹事。
想到这,赵德福愈加肝颤,齐王这是恼了他,出宫建府的王爷身边有侍卫有家奴,内侍算什么,想用就用,不用就扔。
他自己都朝不保夕了,居然还敢把手伸到王爷身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意识到这一点,他立刻派人去敲打周石,让他最近安分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
不过是俩天时间,丁小六就觉得府里的风气变了,如果说之前是懒散恣意,现在就是紧了不止一层弦。并且还出了不少规矩,每个人走路都低着头猫着腰,不敢胡乱看,步履匆匆。
教他们几个学规矩的管事也没了之前趾高气扬的模样,对待5人十分客气,尤其是丁小六和徐福,奉承得直白。
被人讨好奉承本是一件好事,但丁小六却受得非常亏心,她这是沾了徐福的光,受之有愧啊。而且她也没想到徐福的背景那般大,难怪之前能打探到诸多消息,原来是有关系。意识到这点的丁小六就有些担心,担心自己以前对待徐福太过随意,她应该客气点的。
三天一晃而过,聚集在一块学规矩的五个人终于要正式上工。
第一天,每个人都穿着崭崭新的衣裳,青色内侍服,黑色小纱帽,袜子雪白,鞋子纤尘不染。
丁小六学的规矩不仅包括府里的规矩还有关于齐王的起居时间。
齐王的起居时间非常规律,早晨卯时正准时起身,他们这些内侍进屋服侍,穿衣、净面、刷牙、梳头。都收拾好,齐王会在卧房喝一碗燕窝粥,然后去前院练武,直至朝食。
朝食后到书房看书,未时进宫,之后会一直在皇宫待到晚上申时左右,然后回到齐王府用晚点,再之后就随意了。
他们这些伺候人的当然不能等到齐王起床再过去,要提前准备好,但是不知为何,今天齐王居然起早了,足足提前半个时辰。
这可就是一个小时啊,5点起床变成了4点起床,可忙坏身边服侍的内侍。
丁小六和其他四人几乎是连跑带颠,总算没让齐王多等,手上捧着托盘鱼贯入内。丁小六托盘上放的是靴子,排在最后一位。他们这些捧托盘的,虽说也算是近身服侍主子,但却没有给主子穿衣穿鞋的权利,也就是递递东西。
才学了三天,就敢上手给主子穿衣穿鞋,脸也太大了。
给齐王穿衣的是一个容长脸,圆脸翘唇的内侍,叫易鸽,管着丁小六等人。
只见他手脚麻利地服侍齐王洗脸刷牙,然后是穿衣换鞋。丁小六悄悄抬头,将易鸽的动作暗暗记在心里,其他几人也都跟她一样,甭管以后有没有机会服侍主子穿衣,先学会再说。
衣服都穿完,轮到换鞋了。
齐王在室内里间穿着是松软方便的软鞋,到外头练功得换上靴子。
原本一切都顺利,谁料最后一刻,易鸽居然出了岔子,他不小心磕到了齐王的腿,那可是**的床沿。
见状,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丁小六等人齐刷刷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滚——”齐王一脚踹上去,踢了易鸽一脚,然后随手一指,指向丁小六,“你,过来,给孤王换鞋。”
你咋这么愿意随手一指呢!!!
前两天还庆幸齐王随手一指的丁小六,今天就恨上了,你说你堂堂一个王爷,能不能有点规矩了,瞎几巴指啥?
甭管内心怎么吐槽,现实中,丁小六都得乖顺顺过去给齐王换鞋。
她站起身,急匆匆来到齐王身边,先将托盘放在地上,然后探身小心翼翼去脱齐王的软鞋。
因为没有看见易鸽给齐王换鞋,丁小六心里就有些忐忑,怕自己哪个步骤不对。双目全神贯注地盯着齐王的大脚丫,屏息地伸出双手,就在她指尖将要摸到脚丫时,齐王突然抬脚了——
丁小六心肝一颤,因为太过惊讶,以致于没做出反应,等她回过神来,齐王的脚丫已经贴在她胸口。
这要是放在现代,就属于轻薄了。
丁小六脸一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她直接伸手抓住大脚丫,动作迅速,一气呵成给他换完鞋。
穿上鞋,齐王走到铜镜旁坐下,另有一个内侍上前给他梳头。
丁小六等捧着托盘的顺势下场。
结果,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服侍齐王的内侍频频出错,梳头的内侍居然扯断齐王一绺头发。
天啊!
众人齐刷刷跪地。
丁小六本来已经要出门了,她前头的四个都迈出门槛,只有她还在里面。
梳头的内侍惹了祸,她还得赶紧退回来跪下。
室内剩下的人不多,只有她和梳头的内侍,齐王抬眸瞄她一眼。
门口的赵德顺顿时杀鸡抹脖子地朝她使眼色,让她伺候齐王梳头。
丁小六低头瞅了瞅自己纤尘不染的靴子,不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撞大运呢,还是倒霉催?
怎么啥事都让她赶上!
☆、6.炸毛
想到第二天就能见到六儿,李贞激动得半宿睡不着,胸膛里就仿佛揣了只兔子,活蹦乱跳,扰他清梦。早上更是提前半个时辰睁眼,不行了,不行了,他等不及要见六儿。
一众内侍捧着托盘入内,他一眼就看到丁小六,白白软软地跟在人群最后,白嫩的小手捧着他的靴子。
一瞬间,李贞身上的汗毛全炸了,几乎抑制不住想抱她的冲动。他的六儿就在他面前,活生生地立在他面前,白嫩红润的脸蛋不见苍白死气,全身上下洋溢着蓬勃生机。
下腹蹭地窜上一股火苗,李贞想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拆吃入腹,只有将她揉进身体里,才能切实体会到她的存在。
眸中隐现疯狂,他下重口,狠狠咬了下舌尖,疼痛和口中弥漫的血腥气令他瞬间回神,眼中渐渐恢复清明。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太过突然,他怕自己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