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齐王归来,赵德顺先迎上去,丁小六后退一射之地。进了内侍,赵德顺弯腰立在齐王跟前说话,丁小六指挥人服侍齐王换衣换鞋。侍女那边,徐福也使了眼色,一个奉盆一个捧巾,规矩地立在一边,带齐王换好衣服,两个侍女才慢步上前。
李贞根本没注意到屋里多了两个侍女,今个一天他都在想朝政上的事,今生虽说年纪尚小,还没有议政,但是前世,他是皇帝,思考朝政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父皇那里不禁止他看奏章,有空时还会拿奏章教他,前世他诚惶诚恐,但今生他不想再退了。
前世,人人都说他宽宥温和,仁孝知礼,可就是因为宽宥温和,那些权臣才得寸进尺,将他看作小儿不当作一回事,步步紧逼,才害了六儿。后来他强势果断,逼得那些人一个个死死的死,流亡的流亡,所有逼迫六儿陷害六儿的人都失了势,他为六儿报仇了,可那又如何,六儿依然回不来。
今生,他绝不会再犯愚蠢的错误,他的六儿定会平安喜乐,尊贵以极。
换完衣服,他起身洗手,洗完后正拿着巾子擦手,突然一股极淡的香扑入鼻中,他登时便蹙了眉。
赵德福见状,赶紧带人跪下。丁小六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见其他人都噗通跪地,赶忙跟随众人。
李贞目光落在弯腰跪伏在地的丁小六身上,心里一阵阵不舒服,下意识抬手:“都起来,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说完他将巾子放回原处,放巾子时,指尖划过一片嫩柔温软之处。李贞抬头,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两名侍女。
“出去!”他冷喝。
两名侍女吓得膝盖一软,当即退出内室,跪在外头。
门外的刘景春见到二人跪在门口,别提有多高兴了,几乎一蹦三尺高,丁小六啊丁小六,今天爷爷看你怎么完蛋!
赵德福心里也是暗叹,上午那会他还想着提拨提拨丁小六呢,这孩子心灵眼活,是颗好苗子,就是欠火候,熬个十年二十年就能出师了。俩人目前没有冲突,他还想用她占住副总管的位子呢,没想到下午就惹怒了王爷。
啧啧,一步登天的根基就是不稳,今个能上来,明天就能掉下去。
在两个侍女被齐王撵出的那一刻,丁小六心就哗地一凉,整个人都不能动了。在宫里她不知见过多少主子身边得用的内侍被拉出去打板子,别管这板子打得是轻是重,都得上药。
别人上药不要紧,她一上药不就露馅了,一旦露馅就是个死。
正是因为此,她才不敢往主子身边凑,主子身边的人身份是高了,但祸患也不少。进了齐王府,她稀里糊涂被提到齐王身边伺候,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连王家等给她脸色看,她都不敢当场找回场子,就怕惹了小人,被人陷害。都是想着稳妥一些,有了万全之策再收拾对方。
她这般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惹了王爷。
因为之前,齐王说了不许动不动就跪,丁小六也不敢跪,只能弯腰请罪:“殿下,都是奴才走眼,放二人进屋,还请殿下责罚。”
罚,重重的罚,罚死你才好呢!门外刘景春都要乐死了。
王家也跟着微翘嘴角,目光得意,只有徐福面色忧虑,但却不敢为她求情。
李贞转头,瞧见丁小六弯着腰,放在两侧的手臂瑟瑟发抖,一下子就后悔了,他怎么忘记现在这屋里是她管着,有人进内室服侍,也都是她发话。
“小事,起来吧。”他淡化语气,转身向内室走去,表明自己一点不在乎。走到半路,他担心丁小六心里害怕,转回身又加一句,“你是孤身边的副总管,就该有副总管的派头,以后这些许小事,不用请罪,孤用你,就是信重你。”说完还上前拉丁小六,拍拍她的手。
丁小六真的感动得快要热泪盈眶,呜呜呜,王爷,你真好!
赵德顺有点晕,怎么感觉王爷不对劲。
剩下门外的刘春景快要气死了,这个丁小六,狗、屎运简直逆天。
☆、11.嘴巴肿了
受宠若惊!
丁小六就差把这四个字顶在脑门上,面对齐王的宠信,她是真真正正地受宠若惊,这感觉好比现代时,她去中南海应聘,然后□□拉着她的手,一脸慈爱:“来,给我当mì shū吧,我看好你哦!”
真是吓死宝宝了!
她何德何能,说实话,她自己都不看好自己。年纪小,资历浅,哪怕是有前世的记忆,可前生她大学还没毕业,至多是个傻白甜,这样的她哪里能跟那些在宫里混了几十年的人精子比,差得不是一般二般。
人家眼珠子一动,心里就转好几个弯,她眼珠子一动……大概是发呆困了吧,huó 洞huó 洞眼睛。
这样一无是处的她却被齐王委以重任,得到他的信重,丁小六真想上去磕个头,这种心情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士为知己者死吧。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为齐王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太激动了,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丁小六看向齐王的双眼里就带了三分水汽,像是清澈碧潭水里面温养的两颗黑珍珠。
李贞垂头,与丁小六目光一触,心脏倏然一紧,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那股他用尽全力压下去的冲动与渴望又浮上心头。
六儿,他的六儿!
清澈的眸,殷红的唇,白皙细嫩的脖颈……全部都是真的,真切存在。
李贞心头恍惚了一瞬,而后猛然清醒,目光如火,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儿。
丁小六只觉得齐王握住自己胳膊的手,突然加大力道,紧接着就听到他压抑的声音:“其他人都退下。”
在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时,身体已经被他扯到内室紧紧箍在怀里。清冽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强势又不容拒绝地压迫在她周围,他的头搁在她劲边,急促的喘息烫得她劲边肌肤嫣红。
又来一次,这次丁小六就不像上次那样惊慌,短暂的懵、逼过后,思绪重回正常。
“……殿下?”她轻声唤了句,“可是小腹又疼了。”
被齐王信重的丁小六,有点心疼怀里这个脆弱的王爷,满腔满心都徘徊着如何替王爷分忧的思绪。王爷待她恩重如山,她自然要回报王爷。
于是,满怀感恩之心的丁小六大着胆子:“殿下,不如奴才为您揉一揉?”
说完这句,丁小六一腔无以为报的情绪是倾泻了,但后怕却慢慢袭上心头。她开始担心,怕齐王责怪她僭越。她一非医者,二非王爷亲近之人,哪有资格替王爷揉肚子。
就在她提着心吊着胆,等待齐王发落时,趴在她颈项的齐王转回头。俩人靠得太近,他转头时,鼻尖刮过她的脸颊,带起一阵麻痒。丁小六身体忍不住一颤,然后齐王突然松开她,低头与她面对面,一双原本温润的眸子,此刻猩红遍布。
丁小六吓了一跳,立刻就要跪下请罪,可惜腰肢被他箍着,动弹不得。她快要吓哭了,双唇哆嗦着:“殿下、殿下……”
李贞的视线顺势落在她红润的嘴唇上,久久不动。
丁小六强忍着眼泪,没让泪水滚出眼眶,而后脑筋极速转动想办法怎么求饶,办法一个还想出去呢,就见齐王往前逼近了一寸……他们俩人之间,鼻尖都快挨上了,丁小六甚至有种错觉,他是要亲自己。
怎么可能?疯了疯了,丁小六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会有这样大胆荒唐的想法。
稀里糊涂,脑袋糨糊一片时,齐王突然松开她,得到自由的丁小六立刻跪地请罪。
“起来吧,今日之事不许泄露半分!”齐王声音清冷。
“奴才保证守口如**。”丁小六赌咒发誓。
“行了,起来吧。”齐王叫起,然后转身向外室走去。
丁小六跪在地上缓了口气,才慢慢起身。她蔫头耷脑回到外室时,赵德福等人已经进门伺候,两厢碰了对面。
丁小六心虚又害怕,立刻垂眼。
赵德福则是盯着她发白的脸色想了片刻,心道,这是被王爷罚了?
不比丁小六,赵德福到底是服侍惯的,他进门这么一指挥,只觉井井有条,各有分工,将齐王服侍得妥妥帖帖。丁小六立在一旁,也不去抢赵德福的风头,只拿眼将他的动作暗暗记在心里。
这些都是本事,得好好学着。
齐王这边都完事,丁小六出门,看见还跪在门口的二人,才恍然想起。赵德福走过来,笑呵呵问她:“丁公公打算如何?”
这货是来看笑话的!
丁小六面色寻常,心里却想了好几番。现在她有点明白齐王的意思了,可以这么说,她现在算是齐王的心腹,只要她保守秘密,不把王爷腹痛一事说出去,其他小事,齐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琢磨了一番,她抬头,先看了赵德福一眼,笑道:“公公您看呢?”
赵德福可不会管这件事,直接推拒:“人是丁公公你领来的,当然交给您处置。”
呵呵,丁小六笑了笑,叫来徐福:“你去跑一趟,把人给翁姑姑送去。”
闻言,赵德福瞟了她一眼,心道,你小子行啊,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