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琰啧啧,若说蔡相是老狐狸,那三爷怕就是狐狸的祖师爷了吧!
不过一刻钟,打斗渐渐停了下来,飞扬的尘土渐渐散去,显现出站在林子里的十几个青衣人,地上躺了一地的尸体,还有鲜红的血液。
花琰方才还笑嘻嘻,在看到这些时,渐渐敛去了笑容,阖了阖眼眸,声音里带着些悲哀,“这些人的命就真的贱如草芥吗?”
贺羽站在他身边,沉默着没有说话。
当首的人收了剑迈步往花琰走过来,他身后的十几个人也动作一致的齐刷刷的收了剑,显然是受过训练的。
“怎么样,花爷受伤了吗?”
花琰恢复了先前的笑容,笑嘻嘻的伸手去拍鄞湛的肩膀,“阿大你来了。”
鄞湛冷这样一张脸挡开他的手,冷飕飕倪他,“我不叫阿大。”
花琰无视他,对他身后的人招手,“阿二阿三阿四...你们都来了...”
鄞湛身后的人齐刷刷的别开眼睛不去看他。
鄞湛转而看向贺羽,“人都解决了,你们快些走吧,剩下的事儿我会处理。”
“阿大,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啊?”
“我们还有其他任务,花爷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嘴,我怕有一天你会死在自己的嘴上。”鄞湛对他抱拳行了一礼,招招手,十几个人如鬼魅般的消失了踪影。
贺羽从竹林里牵出两匹马来,将其中一根缰绳递给花琰,花琰嫌弃道,“本神医怎么会骑马呢?有马车吗?本神医要坐马车。”
贺羽将缰绳扔给他,自己翻身上马,“等一会儿太子的人要来了,你自己应付吧,靠你的嘴都把他们说死吧!我先走了,花爷您请自便。”
花琰忙不迭费力的爬上马背,踢了踢马腹,“贺羽,你等等本神医啊,本神医今天的唾沫都用光了,想说死他们怕是有困难啊...”
贺羽恨不得捂上两只耳朵,远离这如蚊蝇般的嗡嗡声。
花琰突然沉默了,过了半天,突然道,“贺羽,你说三爷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把太子毒死算了,一了百了,皇帝老儿也就没有了儿子,那时候除了三爷,没有人可以做皇帝了。”
贺羽看他一眼,见他难得的正经,也就正了脸色,“一则,你若是把太子毒死了,你也活不了。”
“二则,太子若死了,你以为蔡相和皇后会善罢甘休?主子此时冒出来,皇上不会怀疑?事情会复杂很多。”
“再者,这个世上,并非只有皇帝的儿子才可以做皇帝,有些人只要有心,想要得到这个位置,也不是不可以。”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贺羽偏头看了一眼那个骑在马背上一身刺眼绿色衣衫的男人,敛了眉眼,“主子说,花爷的手是治病救人的,决不可去杀人。”
花琰的身体顿了一下,抬起手放到眼前,透过自己的指缝,他看到了太阳的光芒。
清风拂过,传来一阵花香,崎岖的山路上,马蹄声声。
“贺羽啊,你难得夸本神医几句,再多说几句...”
“快呀,别害羞,你别跑那么快呀...”
“本神医有银子,有的是银子...”
“贺羽啊...”
“贺羽...”
第37章
山路越发崎岖,马车已经无法上行,众人开始徒步上山。
羊肠小路,道路两旁还有些荆棘,勉强能容许两个人并排,很是难走,祁烨眼睛看不见,江阮搀扶着他,自然走得慢一些。
宴琨看了看已经开始西落的日头,走过去,“主子,天色不早了,不然属下扶您吧。”夫人一介女流,主子现在又是个‘残疾’人,两人看起来走的有些艰难。
祁烨挡开他伸过来的手,面无表情,“不用。”
宴琨挠挠头,不知说什么,不由把求救的目光放在了江阮身上。
不待江阮说话,祁烨垂眸,“阿阮也同宴琨一般觉得我是个累赘吗?”
宴琨闻言惊出了一身冷汗,天地良心,他什么时候说过主子是累赘的话了?
他看着她,脸上似乎带着些委屈,江阮的心顿时软成一滩水,握紧他的手,安抚他,“相公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嫌弃你是累赘呢。”
祁烨扬扬眉,偏头似是看了一眼宴琨的方向,宴琨忙后退几步躲到了榕桓身后,没敢再出声。
众人依旧迁就着祁烨的步伐缓慢的往山上走着,越往高处走,风景越发秀丽起来,微风徐徐,绿水青山,各种各样不知名的小花,一路上都是清浅的花香。
漓儿一边走,一边摘了小花戴在头上,不止不觉得累,还哼唱起了小曲儿。
祁烨虽看不见路,但胳膊却揽在江阮腰间借了很多力给她,山路虽崎岖,却也并没有看起来的那般难走。
“宴琨。”祁烨突然开口唤他。
宴琨隔着榕桓与漓儿应声,有些忐忑,“主子有何吩咐?”
“前几日你去做什么了?我记得并未吩咐你什么事情。”
宴琨刚刚散下去的冷汗再一次冒了出来,干笑两声,装傻,“主...主子说什么,属下不是很明白,什么前几日,属下记性不太好。”
“哦。”祁烨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宴琨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似的。
夕阳西下,霞光映红了整片天空,江阮发出一声低呼,一片长满浅白色花朵的花田,在阳光下泛着蓝光的花朵在微风下摇曳生姿,花田的尽头是一处吊脚竹屋,竹屋旁是一个小小的水池,微风吹散池水上方缭绕的烟云,粉嫩的,洁白的荷花绽放在碧绿的荷叶上,美不胜收。
祁烨低头,“要委屈你陪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
江阮似是没听到他说什么,尤处在震惊当中,喃喃自语,“世外桃源,不外如此。”
山下烈日当空,山上却凉风习习,一热一冷,江阮便着了凉,翌日便病倒了。
花琰与贺羽两人走得快,比祁烨等人不过晚了一个时辰来到山上,一大早,花琰还在呼呼大睡便被宴琨挖起来去给江阮把脉。
“没什么大病,受了风,有些发热,喝几服药便能好起来。”花琰打着哈欠说道。
宴琨等人安排的很是妥当,山上一切吃穿用度,包括药材都准备的很充足,花琰开了药方,抓了药,漓儿与宴琨便急忙煎药去了。
祁烨摸着江阮有些烫手的额头,很是自责,“阿阮,让你受苦了。”
江阮掩着唇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嗔怪道,“怎么相公这几日尽说些胡话呢。”
祁烨坐在床边,让江阮靠在他的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摩挲着,以往时无论环境有多恶劣,他从未觉得有何不妥,但是自从有了她之后,总想着让她吃的好,住得好,穿的好,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的珍奇物件都送到她眼前来,而此时她除了跟着他受苦以外,他什么都没能给得了她。
江阮却是推开他,往床的内侧缩了缩,捂着嘴巴,“相公离我远一些,莫要传染了。”
闻言,祁烨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下一刻跟着往她身边挪了挪,“不怕的,我身体底子好,没这么容易传染的。”
江阮再次往里缩了缩,秀气的眉也皱了起来,“相公现在自己也在喝药,身体自然是大不如前,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祁烨察觉她在躲避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一言不发的再次往她身边凑了过去,江阮后背已经贴在了墙壁上,退无可退,不由捂着嘴巴身子努力往一旁偏过去一些,有些愠怒,“相公,你别闹。”他现在还在医治眼睛,本就痛苦不堪,这些日子好不容易适应一些了,若再得了风寒,可怎么得了,他怎的这般不知爱惜自己。
祁烨听出了江阮语气中的怒气,却依旧不言不语也不动。
江阮不由伸手推了他肩膀一下,“相公,你下去...”
祁烨突然伸手扳过她的脸对着她的唇亲了下去,江阮慌忙推他,“唔唔,相...唔...”祁烨一手固定着她的后脑,一手搂着她的腰撑着她的身体,舌头抵开她的牙关钻了进去,噙着她的小舌纠缠着。
江阮生了病,本就有些虚弱,祁烨的力气又大,她推不开他,只好由着他,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祁烨的舌才退了出去,江阮靠在他怀里大口喘着气,因着生病而干涩的喉咙有些发痒,不由又咳了几声,祁烨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待江阮歇息过来,用力推开他,脸上带着隐隐的怒气,一字一句喝道,“祁-烨-”
“我错了。”祁烨干净利索的道歉。
江阮,“......”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着力点,她都不知这气该如何生了。
“日后不许再说什么‘让我离你远一些’的话。”祁烨的声音有些发冷。
“......”江阮从心底泛起一股无力感,竟然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错觉,明明她家先生才是饱读诗书的那一个,现在倒先成了不讲理的那个了。
祁烨再一次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低声哄着,“跟我道歉。”
江阮浑身软绵绵的躺在他怀里,四肢无力,无奈道,“对不起。”
“说以后绝不会再说这种话了。”祁烨声音越发低了起来,尾音带着一股诱哄的懒意,听在江阮耳朵里,就像是阳春三月的微风,让人心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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