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云子衿可不是柳梦蝶的对手,柳梦蝶向来娇惯,性子有些跋扈,在端王府中便是谁都不敢惹的,再加上因为滑胎之事,她内心郁结,可不管云子衿是右相千金,又是君无夜的宠妃,认定她是凶手,大有鱼死网破之意。
宠妃?宠妃又如何?谁不曾是君无夜的宠妃?
在那个男人眼中,他可以宠无数的妃子,可谁又能进入他的心?
这男人心如磐石,又冷又硬,但既然是人,就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不可能不会动心。
君无夜动过心,只是那个对象不是她们而已。
柳梦蝶想到这里更恨,这个孩子对她的意义有多重,她十月怀胎盼来盼去,马上就要临盆了却突然滑胎,她甚至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了。
她生下皇子,就是君无夜的长子,就算不是嫡出,她好歹也是个贵妃,皇子自然也是尊贵。再加上柳梦蝶深爱君无夜,一直都想和君无夜孕育共同的孩子,所以就算明知这个孩子来得意外,明知君无夜或许对这个孩子的降生半分期待都没有……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拼了命的想要护住这个孩子。
她想或许这个孩子出生了,君无夜就会多来长春宫,多来陪陪她,就算他心心念念的是另外一个女人,有了孩子,至少他对她能因为孩子多一点点顾虑和怜惜。
她明明都已经如此委曲求全了,为何还是有人在打她孩子的主意?
只有这点,柳梦蝶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
柳梦蝶被宫女拉着,呼吸有些加重,她才滑胎,虽然在努力调养身子,但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她死死的瞪着云子衿,不然她肯定会掐死云子衿的。
相比柳梦蝶,云子衿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衣衫凌乱,发髻被柳梦蝶拽得也有些散了,柳梦蝶也是一样,两人都有些狼狈。
宫女好不容易把柳梦蝶和云子衿拉开,君无夜这时才冷冷的启唇说道:“打够了?”
他的语气,很淡,很冷。
“朕以为,朕的贵妃和云妃,皆是才貌出众、温柔贤淑的名门闺秀,不料原是与市井泼妇无异,朕当真是开了眼界。”
柳梦蝶狠狠的喘了两口粗气,看着君无夜,眼中狠辣和绝望之色相互交映,“皇上若是不肯为皇儿讨回公道,臣妾活于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君无夜面色冷凝,尾音上扬,“哦?贵妃这是在威胁朕?”
“臣妾哪里敢威胁皇上?又如何能威胁皇上?”柳梦蝶凄惨的笑了,“臣妾命如薄柳,此生能侍奉在皇上左右已是三生有幸,原不该奢求的……”
柳梦蝶看出来了,君无夜根本就不打算杀了云倾欢和云子衿。
他不杀云子衿,因为云子衿是相府嫡女,身份尊贵不能轻易动,后宫朝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柳梦蝶知道,再加上云子衿现在是君无夜的宠妃,或许君无夜对她也是有几分怜惜的,柳梦蝶知道,虽然不甘心,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云倾欢呢?就算她是定安郡主,可她是庶女啊,难道相府还能因为她而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说到底,这才是柳梦蝶最在意的事吧。
柳梦蝶突然一把挣脱开了宫女的手,朝着殿中的柱子狠狠撞了过去。
柳梦蝶的速度太快太猛,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臣妾宁愿一死,只求皇上将恶人绳之以法——”柳梦蝶大喊着,往柱子上撞了过去。
柳梦蝶身旁的宫女们被柳梦蝶推得一个踉跄,根本就来不及去扶柳梦蝶,甚至有胆小的宫女已经吓得尖声大叫了起来。
柳梦蝶的确是抱着必死的心撞过去的,她双眼紧闭,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
可等了许久,却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传来。
柳梦蝶有些愕然的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柱子,再进一分,估计柳梦蝶就要撞得头破血流了。
柳梦蝶愣了一下,猛地回头看去,对上倾欢冷漠的眸,这才惊觉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她快要撞上柱子的时候,拦住她的人居然会是——云倾欢?
柳梦蝶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整个殿内鸦雀无声,君无夜眼神落在倾欢身上,冷漠而又复杂。
柳梦蝶挥开倾欢的手,咬着唇怒视着倾欢说道:“定安郡主当真好手段,想要洗清嫌疑是吗?”
倾欢收回自己的手,对于柳梦蝶的恶言相向完全没有反驳半个字。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柳梦蝶,柳梦蝶只恨不能亲手杀了倾欢。
“惺惺作态。”柳梦蝶的眼神如同沾了毒的刀子一般,死死的盯着倾欢看。
“你是狗吗?”倾欢眼神平淡无波的迎上柳梦蝶的视线,语气也是一样的淡,“看到谁都想咬?”
“你说什么?”柳梦蝶怒急,冲上来一把拉住倾欢的胳膊,眼神恨不得将她撕碎。
“你可以死。”倾欢说:“你死了,你的孩子也不会活过来,你所谓的恶人也会活得很好。”
柳梦蝶身子顿时就僵在了那里。
倾欢不是想救柳梦蝶,只是柳梦蝶若是这样死了,那她岂不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至少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她那个时候想怎么死都和倾欢没关系。
“将贵妃带到寝宫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贵妃离开长春宫半步。”君无夜看着倾欢和柳梦蝶的方向,冷冷的启唇下了命令。
既然君无夜下了命令,那这些宫女侍卫就完全没了顾忌,冲过来抓住了柳梦蝶,柳梦蝶也不知道是不是折腾了一顿太累了,竟连反抗都没有。
柳梦蝶被带了出去,倾欢看向君无夜,这个时候才上前一步,对君无夜说:“皇上,阿浅有话要说。”
君无夜的眼神冷冷的从倾欢身上扫过,他薄唇轻启,只道:“说。”
第186章洗清嫌疑
“阿浅心有疑问不曾解开,想要向皇上求证。”倾欢站在那里,字字珠玑,“长公主和亲那日,皇上和太后让青禾姑娘带阿浅来长春宫,当时皇后娘娘和大姐姐都在,皇后娘娘拿着大姐姐贴身宫女小荷的荷包问阿浅这东西是否在阿浅的身上,阿浅认下,皇后娘娘又询问阿浅为何小荷的荷包会在阿浅身上,阿浅未曾言明,此事皇上应当记得。”
君无夜听着倾欢的话,淡淡的点头说道:“不错,朕记得。”
“阿浅有难言之隐,所以那日不曾解释,也是因为阿浅年纪小,又突然被指责谋害皇嗣而吓怕了,更是因为阿浅有不能说的理由。”
“是何理由?”
倾欢深吸一口气,将眼神转向有些狼狈的云子衿,云子衿感觉到了倾欢看过来的视线,心底顿时咯噔一下。
“那荷包是阿浅身边服侍的婢女夏霜交给阿浅的。”倾欢一字一句的说道:“皇上定是还记得,阿浅曾身中迷幻之蛊,那下蛊之人还不曾查出。”
提到迷幻蛊,君无夜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看向倾欢的眼神更是带着三分深沉的打量之色。
倾欢并不在意君无夜的眼神,只是说道:“那荷包——听说是下蛊之人留下来东西,夏霜捡到便交给了阿浅,可这荷包的主人居然是大姐姐身边的宫女,阿浅只觉得这是一场误会,更是怕有心之人借此挑唆阿浅与大姐姐之间的关系,便将荷包偷偷放在身上,只当完全没发生过这件事,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倾欢说完,云子衿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她这才知道为何小荷的荷包会在云倾欢身上,都怪这个荷包,否则她也不会平白无故被人怀疑。
君无夜沉吟片刻,只道:“继续说。”
“阿浅不解,那荷包既然由阿浅贴身佩戴,为何会到贵妃娘娘的手中?”
“既然荷包一直都在六妹妹的身上,那荷包为何会在长春宫被搜到,自然要问六妹妹你自己了。”云子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可她发髻还散乱着,她有心想要整理,可众目睽睽之下着实不妥,她又不想在此刻跟君无夜请旨去偏殿整理,生怕倾欢会借机在君无夜面前挑唆,是一刻也不敢离开的。
云子衿突然插话令君无夜有些不悦,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倾欢看向云子衿,开口问道:“大姐姐是这样想的吗?那小荷的荷包为何会在桃源居被夏霜捡到?这个问题阿浅是该问小荷还是问大姐姐?”
好啊,原来云倾欢是在这等着她呢。云子衿脸上闪过一抹薄怒,这才反应过来云倾欢是在给她下套。
“小荷的荷包为何会落在桃源居,本宫不知道。六妹妹若是想要知道真相,应该去问小荷,不过小荷已经被杖毙,怕是也问不出个结果来。本宫想小荷一向粗心,常日里便总是丢三落四,丢了荷包也在情理之中,六妹妹一向心细,难不成会把贴身戴着的东西随意丢弃?”
云子衿此刻突然庆幸君无夜下令将小荷杖毙,就算云倾欢想借此生事,可终究死无对证,她又能做什么?
“哦?小荷一向粗心?”倾欢嘴角荡开清浅的笑容,看上去很是天真无邪的模样,云子衿心里一颤,每每倾欢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她厌恶这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