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来到这里的决定下的本身就匆忙,但怎么说呢,我也没有后悔。大叔,实话告诉你,你以为我很强,其实我一点也不强。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不碰球拍的。所以,来美国之前,有个人问我要不要一起走的时候,我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如果是在几年前,对我来说,不是‘去’美国,而是‘回’美国,不过我发现自己现在似乎重新爱上了故国。我带着一些目的再次踏上这里的土地,现在那些目标差不多达到了,我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可以回去了。唔,不过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龙马啊,大叔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啊。虽然这个臭屁的小子似乎也不需要人照顾……”
大叔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一种感觉,其实面前的这个女孩说这些话,其实并不是在对她说。可能是对某个人,也可能是对她自己。
他看看越前龙雅,龙雅正注视着行歌。
过了一会儿,龙雅开口,“什么时候决定的?”
行歌头也不转,语气轻松道:“啊,刚刚决定的。”
龙雅抿唇不语。他本该是来去无束缚不羁的样子,这幅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不知怎的就有一种不和谐感。又沉默了片刻他仍是没有说话,反倒是行歌转过头来问他:“呐,龙雅,我们要不要打一场。”
从小到大,行歌都是一个既成熟稳重又不失幼稚乐趣的存在。就像是在她的身体里存在着两个灵魂,一个早早通晓人事,懂得做人。另一个,则是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仿佛从来没有拥有过般的珍惜任何事物。要说这样的矛盾体,是弱点吗?似乎不是。因为她总能保护自己全身而退。要问这样的矛盾体,有没有弱点?如果真的要算,不知道弟控算不算。但除此之外,似乎真的没有了。
龙雅不是一个念旧的人,但他其实是极重情的人。他能潇洒地说走就走,但走并不表抛下,并不代表忘记。那个在树下跌跌撞撞接苹果时不时被砸下脑袋的小鬼,和那个跟在自己后面十分麻利地爬树的疯丫头,他从来没有忘过。行歌一直与他保持着定期的联系,或通话或邮件。说不上是约定或者必须要做到什么的,但如果有哪一次那边没有消息了,龙雅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是有些在意的,想知道那个疯丫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察觉到自己的这种想法的时候又会觉得好笑,又怎么可能出什么事呢。
小时候的疯丫头长大了,似乎有哪些也不一样了。
*
比赛就在他们平时练习的场地进行,除龙雅和行歌外只有两个观众——大叔和杰米。杰米做裁判,大叔则满脸认真地站在场边,视线来回在两人之间移动。
行歌忘记上回与龙雅比赛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黄色的小球被她握在手中。
然后,被高高抛起——
她唯一记得的是——
啪——
——她似乎从来没有赢过对方。
啪——
第一次见面,她记得,她踢掉了龙马的小狗的毛,龙马哭得屁滚尿流,就在这时,某个笑得邪里邪气的小子就这么出现了。
啪——
他带着她爬树,她带着他逗龙马。看着那张小猫似的脸委屈地撇弃嘴,两人被萌cry的同时恶劣地笑了。
啪——
邪里邪气的小子离开了,说是去追寻自己的东西,即便他连那东西是方是圆都不知道。小屁孩儿也渐渐长大了,老头仍旧不见老,伦子还是那么温柔美丽,依然不是很喜欢菜菜子,她不再打球了。
啪——
多年后见面了,很幸运没有疏离感。看来一直以来的保持联络是正确的,真不知道她在庆幸什么。
啪——
又离开了。
真是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以为所有人都死了吗?你说要找的那个东西到底找到没有?既然停不下脚步就永远不要停下,中途休息不适合你,少年。
真不知道她在感慨个什么劲。
总之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开始积攒一种愤懑了。或者说只是一种淡淡的不满。只是这样的感觉积累多了久了,自然而然就浓郁了。
行歌说不清对龙雅是一种什么感情,但她就有一种想法:既然你不会留下,就别回来。
对自己无奈地摇头,真够矫情的。
她需要时间弄明白一个问题。
*
两天后,竹内行歌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离开了美国。那天清晨,越前龙雅听见了她关门的声音,但他没有起来,他只是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一直到脚步声远去了,也没有动。
因为行歌没有回日本,所以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事实上,也没有多少人察觉她从一个地方离开了。又过了两天,越前龙雅也离开那个地方了。他的离开早已成为自然,更没有人会察觉。
☆、第48章 美国之行之回去
五彩的灯光闪烁着,空气中弥漫着奢靡的味道。摇滚乐声音大得要震聋耳朵,即便扯烂了嗓子都很能让人听到你在说什么。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进入舞池中央,火辣性感的动作顿时引起一阵口哨。
吧台旁边的男人点了两杯威士忌,穿过兴奋的男男女女,来到一张桌前。
放下一杯酒,坐了下来,“Servus,”
竹内行歌看了眼男人,“sorry.”
男人立即改口作英文,“Oh,sorry.”
在这样嘈杂混乱的地方,不知道这人怎么看中了自己。行歌视线扫过面前的酒,心想,其实这个男人长得不错来的。不过,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她可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
德国帅哥见美女没反应,便无趣地耸了耸肩,打算起身走人。刚转身就被对方唤住。
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转过身。但对方只是在那杯酒的杯壁上点了点,看都没有看他。
男人终于恼火地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不久,另一个人坐了下来。
“嘿。”
行歌无力地挥了挥手,“终于回来了啊。”
“哦,宝贝,我才离开多久你就变成这幅样子了。”来人语气夸张地说道:“刚才有发生什么吗?”
“没有,不知从哪里冒出个苍蝇,不过已经飞走了。我说汉娜,买包卫生巾而已,需要这么久吗?”她无语地瞪了瞪对方。
汉娜眨眨眼,“久吗?可能是和刚才偶遇的那个帅哥聊太久的原因吧。”
行歌无语地叹口气,旋即又想起了什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帅哥有没有发现你背后的秘密?”
汉娜:“当然没有!我是回来的时候偶遇的。真是的,说起这个就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难得你答应陪我出来玩。”说着就有些郁闷。
行歌可没有什么同情心,啧啧了两声道:“我只答应陪你这么一次,不论如何算是践行约定了啊。你还要继续吗?”
“不了,肚子难受。”
两人起身走出了酒吧。骤然从热闹的屋子里走出来,夜风在肌肤上打下了凉意。汉娜在里面还清醒的很,走出来吹了冷风反倒像是醉酒一般,勾着行歌肩膀走路。还佯装一瘸一拐地把大半身体重量压在行歌身上。
“哎我说,我走不动了啊。”
汉娜不依不挠地又挤了挤她,说:“你们这些小鬼,真是一个比一个臭屁!小小年纪装什么老成啊!”
行歌嘴角一抽,某人明显指桑骂槐。
“既然喜欢就去追啊。”
“哈?你说什么?”
行歌:“我说,既然喜欢手冢国光,就告诉他啊!”
“噗——”汉娜喷了一口,如果她刚才在喝东西的话,此时行歌一定已经遭殃了。“手冢国光?我喜欢他什么?一个国中生?!哈哈!太搞笑了吧——”
行歌耸肩。
汉娜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勒了勒她脖子继续道:“真不知道你一天脑子里在想什么,早知道不告诉你认识手冢了。我认识的日本人不多,怎么个个都互相认识啊。其实…相比手冢那张长急了的脸,我可是更喜欢你们家小猫啊——!哈哈——!!”
行歌斩钉截铁道:“No way.”
“切,小气~”
说起汉娜,两人认识的时间似乎也不短了。那时行歌还一个人生活在美国,不打球后整天除了上学唯一的乐趣就是在公园里散步。活得比任何一个老头老太太还要健康。不过虽然不打球,但她总是会去球场看比赛。还是那个街头网球场,大多时候都是些小屁孩在玩,但偶尔也会发生一两场精彩的比赛。其中就包括汉娜的出现。
那次也是个平常的下午,行歌散步散着就来到球场边。却正好看见几个男人在和一个女人吵架。那个女人像是气极了,英语德语混杂在一起骂对方。后来不知剧情怎么一转,他们就开始比赛了。对方是一对双打,女人也拉了一个搭档。但那人明显技术不够,而且两人的默契极差。
行歌看着觉得有趣,忍不住走进去。
打问了一下才知道,又是一出熟悉的流氓踩场戏码。而这次出头的,是一个陌生的外国女人。大概是这一幕勾起她某些相似的回忆,行歌看了一阵就不由开口道:“喂,那位美女。你是职业的吧?看起来受过伤?反手有所保留啊。不如让你的搭档站在角落别动好了,你一个人就能应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