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也笑道:“人行事不能太决绝,虽然那姓周的只是奉命行事。却也因此知道自家主子的狠辣。知道他若出了事,不仅丁点不能指望相救他的家人,说不定他的家人还会更悲惨,所以才匆匆将女儿打发出去,也为自己一家留个希望,却没想到。他女儿在丘家奚落丘如意时,竟被咱们的人瞧出不对来。顺藤摸瓜就到了他那里。”
长兴帝点头笑道:“又是丘如意!这个女子倒是有点意思,几件事下来竟都有她的影子。”
李全笑道:“可不是,据说那日她原本也是要路经国舅爷的庄子的,偏她身边的嬷嬷旧疾复发,因为那个嬷嬷是她母亲身边的人,她便不肯撇下她前行,倒是因为这份难得的孝心免了灭顶之灾。”
长兴帝便笑道:“我倒认为她是个极有福气的,便是真遇到那个场合,也必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李全是长兴帝的心腹,知道长兴帝的心思,既然丘如意是安世诚未过门的媳妇,自然是个有福气的。
倒是刘太后心中一动,便对长兴帝说道:“如此说来,这个丘如意果然是个有福气的,难得的是你关照的几件事多少都会关着她,说不定这是上天送给你们的缘分,既然暂时不能大婚,倒是可以召她入宫为妃,一个六品官之女,也是她的大造化,可不就是真正有福气的了。”
长兴帝闻言脸色一冷,李全吓得低头不敢作声。
刘太后却开始认真考虑这事件,劝道:“她与安世诚又没有真正订下亲来,既然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入宫来,说不定就能生个小皇子来。你这两年总是担心自己不能长寿,母亲将来孤苦无靠。若是她真是个有福分的,既可以堵了那些御史的嘴,你也能有个子嗣,将来万一真……,母亲以后也多少能有个念想。”
长兴帝冷笑:“母亲既然说丘如意是个有福气的,儿子却不是长寿之人,没几年好活,若是强纳她入宫来,岂不是打了老天的嘴巴,儿子只怕在地上都不得安生。何况又是抢了兄长未过门的妻子,儿子也无法再立足于人世间了。原本安氏众人就不服儿子这个病殃子,所以现在就弄出这么多事来,现在倒将现成的把柄递过去,儿子虽是个短命的,却还想堂堂正正在世上走一遭。”
刘太后见儿子一口一个短命的,又急又气,忙止住道:“罢了,母亲也就是这么一说,你若不愿意,以后母亲再不也提了就是,何苦如此诅咒自己,惹母亲伤心。”
长兴帝便叹道:“不是儿子诅咒自己,儿子的身体摆在这里,母亲何必在这里掩耳盗铃,还是早早做打算才成。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刘太后眼中便滴下泪来,道:“老天不公,母亲情愿拿自己全部的寿命换你健康长寿。”
长兴帝面上感伤也只是一闪而过,便正色道:“暂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只说如今看来,梁王世子安世弘的确有些嫌疑,可惜如今死无对证,线索就此断了。”
刘太后调息好心情,也正容叹道:“如今安氏众人正情绪激愤中,无凭无据,确实一时之间奈何不得他。”
长兴帝便命李全道:“只好以后多派人盯着他,若不是他,也就罢了,若是他,再敢有动静,就休怪朕不念兄弟情份了。”
李全忙答应下,长兴帝却又叹息道:“总这样防着也不是办法,母亲何不考虑儿子的提议,从众安氏子弟中选一个可靠的,将来好接替儿子的位置,也绝了那些人的心思,他们敢如此,就是知道儿子活不几年了,便是儿子将来真留下子嗣,为了天下安稳,他们不会让你立个幼儿皇帝的,就是立,只怕他也只是个傀儡,必不能善终。”
刘太后却道:“你既然如此排斥纳妃一事,那么这件事就暂时放一边儿,先来处理这次刺杀事件再说吧。”
长兴帝见母亲仍在固执己见,心中颇觉劳累,身子亦感觉困顿不已,便只好点头。
刘太后亲眼看着儿子躺下歇息,这才放心离去。
此时,被康于氏的哭诉灌得头脑昏昏沉沉的于氏,也终于将康于氏送走了。
康于氏一走,丘如意便走进母亲房中,笑道:“母亲倒是好性子,竟能听她哭诉这么长时间。”
于氏抬眼,问道:“你什么过来的?莫不来打探消息的?若是母亲不能耐着性子,又怎么能回答你想知道的问题。”
丘如意不由吐了吐舌头,被于氏一眼瞪了回去,丘如意便收了面上的嘻笑,正色问道:“周夫人她们还好吗,将来会怎样,康家姨妈准备帮着救人吗?”
于氏摇头道:“倒不用你康家姨妈,周亚茹自己就有钱来赎人。可惜这次不是寻常的派系争斗,只怕有钱也没处赎人,比方家更加不如。”
丘如意便叹道:“真是可惜了,周夫人是那样一个温和的人,便是周家的公子小姐,除了周亚茹外,也都是个极好的,谁知竟是这个结局。”
于氏便冷笑道:“这是周县丞自己的选择,如果不是他一心往上爬,他一个县丞还能看到朝中贵人眼中?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是在赌,如果他赌赢了,全家必是富贵荣华,只是他赌输了而已。他倒也作了防备,只可惜后果比他想的要坏的多。倒是周亚茹是个好命的,如今看来必是有了身孕,你康家姨妈年轻时吃过苦头,虽然眼迷富贵,却还算是个良善的,只要周亚茹自此收敛了性子,倒也可以在康家善始善终。”
不提于氏母女二人如何唏嘘周家家眷的遭遇,只说丘若兰却着实懵了。
周县丞怎么会现在就死了呢?
明明前世,他在安世弘作了皇帝后,便得了贵人赏识,一路高升,官至正二品,备受安世弘的宠信。
也正是因为如此,周县丞倒是能极大地补偿被续弦虐待了的女儿周亚茹,生生将平庸的康少立扶到了从五品官的位置上。
前世死去的方芸今生却好好活着,而本该高升的周县丞却在此时就死了。
今生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改变?这难道不算是改变历史?
第一五六章 渔翁得利
丘若兰惊诧过后,不由自嘲道:当日说什么不能改变历史,那现在这些不由于前世的事情,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过,不管是方芸也好,还是周县丞也罢,都不是历史中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史书是不会有一个字记下关于他们的事件,也许今世才是他们本该的命运。
想到这里,丘若兰心中有些小泄气,如果许多事情与前世不同,那她的先知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丘若兰到底是个聪慧的,也只惆怅了一时,便劝自己道:不管他们的真实命运如何,便是真改变了命运,不过世间一尘埃,于历史的脚步无关,自己只有把握着大方向就不会出错的。
幸好接下来朝中发生的事件,间接印证了丘若兰前世的记忆,让丘若兰增强了不少信念。
刺杀一事,经过多方调查,到底没能纠出幕后主凶来,安氏众人怀疑太后和刘氏,而刘氏众人则又疑心安氏宗室。
两边扯皮多日,长兴帝不胜其扰,最终出来和了稀泥。安抚加赏了安国公等人,又随便寻了个罪名,将刘献官职捋了去,这事便也算是暂告一个段落。
倒是永平郡公伤势颇重,虽经全力救治,暂无性命之忧,却三年五载中无法赴边疆督军。
相较于事情的真相,这才是真正让安刘两家更看重的,也是安国公等人暂时忍气吞声的关键所在。
刘太后因为刘氏被打压的厉害。也知道安氏众人对以她为代表的刘氏恨之入骨,如今刘献被抹去官职,这个都督的官职理应由刘家这边的人胜任。
长兴帝听了母亲之言。摇头道:“母亲若真是为了刘氏族人好,最好让刘氏族人就此沉寂下去。便是真给了刘氏这支军队,将来也未必真心待我和母亲。不过这支军队好容易收了回来,自然不能轻易再还给那些不安分的安氏宗族,我还真得仔细寻个妥当人才好。”
刘太后向来信服儿子,此后任由刘氏族人再三地怂恿,却不肯再插手此事。
同时。安氏宗族的人自然不甘心安氏这边的兵权被刘氏所得,所以在长兴帝跟前没少语重心长地提起祖宗家业以及子承父业。
长兴帝笑道:“诸位说的极有道理。只可惜郡公世子极少上战场,袭了永平郡公的爵位可以,要是袭了他的督军之职,不仅难以服众。将来真来了战事,后患不小。”
安氏众人不由默然,当日永平郡公在外征战,他的世子却要在京城做质子,自然没有机会下战场。
安国公便笑着拱手道:“皇上所虑极是,既然如此,何不从领过兵的安氏宗室中选一人暂代永平郡公之职。”
长兴帝笑道:“不知安国公心中可有举荐之人?”
安国公倒是想举荐自己的子侄们,不过他明白,长兴帝必不会同意的。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倒是实实在在推了几位颇能胜任的安氏皇族。
这其中就有梁王。
梁王心中暗自叫苦,他因为一个“安”字。不得不随大家伙过来,但心里却着实不愿出这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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