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刚进沙漠的缘故,并不如花辞想象的炙热,些许风夹着砂砾吹拂,反倒有些寒凉。
黄沙映入眼帘,绵延的黄色与天际相接,无穷无尽。而这其中也有不少植被,倒是成为这黄色中的一抹点缀。
三人毫不停歇也不言语。在这沙漠中穿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体力,所以他们能省则省。
入夜一行人在一处沙窝中休憩,后面追随的男人也在此时走上前来。
“在下孙瑞霖,见到墨白先生。”
苏敬尧恍若未闻,接过竹筝递给他的干粮,缓缓的吃了起来,顺手还将水袋递给了花辞。
许是因着几人的怠慢,孙瑞霖身后的侍卫不高兴的走上前来。
“都是来寻宝的装什么圣人。”
孙瑞霖装腔作势的拦下了他,继而又上前一步双手作揖说道:
“墨白先生学识渊博,看来此行我等定能平安寻得宝物,墨白先生富可敌国想来是奔着长生不老之法……”
“我累了先睡了。”
花辞直接出言打断了孙瑞霖的话,就从他那侍卫的话中,完全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本性,这等小人她也懒得理会他的表演。
“去那里,晚上不会冷。”
苏敬尧伸手指向沙窝的最深处,而那里竹筝已经垫好了一块长布。
花辞走过去浅眠,赶了一天路她也有些疲乏。她用纱巾谨慎的将头包裹好,客栈掌柜说沙漠里的虫蛇之类,特别喜欢晚上钻人鼻耳,她可不想遭受无妄之灾。
孙瑞霖见没有讨到好处,遂也不再装模作样,冷哼一声透着轻蔑,转身回到他们队伍休息的地方。
时不时的就能听到孙瑞霖耀武扬威差遣手下的声音,一会儿冷了,一会儿又热了,一会儿渴了,一会儿不舒服,总之是一直在折腾。
苏敬尧用过晚膳后,也与竹筝躺在花辞不远处休息,他们依旧没有对话,但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透露着默契。
一夜虽是睡得不舒服倒也踏实,毕竟花辞也不是那矫情的人,以前身为杀手,她也总在林中山头过夜。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养尊处优的苏敬尧,竟然没有半分不适,那坦然自若的模样,倒是让花辞刮目相看,她也一瞬间想起了一些事。
“你……”
花辞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说出口,这一路她已经习惯了由他做主,不知不觉中对苏敬尧产生了依赖。
即便这一次他是被自己拉来的,可他若不来也无可厚非。而且她知道,苏敬尧之前并没有进圣山的决定。
“谢谢。”
花辞犹豫了良久还是说出这样一句话,想着苏敬尧即将陪着自己,走这一条不知生死的陷路,她心中不由的感觉到愧疚。
收拾好东西的苏敬尧见着她面色上的尴尬,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
“无妨,在下也想看看这圣山有何妙趣。”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也让花辞有了些许安慰,其实她明白,没有苏敬尧在,恐怕她一人也难以走到圣山,毕竟她对沙漠不熟悉,也没有苏敬尧那么多学识。
相处越久,花辞也越觉得,对于苏敬尧她竟有种知己的感觉。许多事无需她多言,他懂,比如她刚才的一个眼神,苏敬尧就明白她心中所想,亦或是他早已看透人心。
“走吧!”
刚入沙漠还能看到些植被,而两日过后已看不到一丝绿意。偶然也会见仙人掌,可惜也这一望无际中的沙漠深处,也难以见到几株。
既没有潺潺流水,又没有巍巍高山,一座座沙山绵延不绝,处处透露着让人绝望的信息。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故人
“我不要走了我不要走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身后孙瑞霖的队伍里,这已经是第二个要回头的人,第一个消失在沙漠中,而他被孙瑞霖直接砍死。
花辞忽然明白了为何掌柜说,他从未见过有人活着回去——因为绝望迷失了人心。
沙漠的广阔让人感到恐慌与渺小,似乎是陷入无出路的迷宫,永远被囚困其中。而不知尽头的路程与源源不断的燥热又让人疲惫,除非有强大的意志,否则从踏入沙漠的第一刻便已失去了生命。
“我们绕过去。”
最前方引路的苏敬尧忽然停下,侧身指了指左侧方向。花辞虽然不知道为何,却也没有多问,跟在他身后下了沙山。
可已经疲惫的孙瑞霖却觉得多次一举,前面地势平坦他不走,非要绕开。
“你去前面探路。”
孙瑞霖指着一名手下吩咐,那人立刻骑着骆驼上前,也是担忧的小心翼翼,见着没事立刻喊着孙瑞霖跟上。
孙瑞霖大喜,心想着传闻中的苏敬尧也不过如此,遂坦然向前。一路无言的竹筝见着他们在沙山上穿过,也不禁觑了一眼。
孙瑞霖穿过之后,站在原地等待花辞三人。见着他们下了沙山又爬上来,他眼神略显轻蔑,似乎在嘲笑他们多此一举。但他也没有多言,依旧紧随三人身后。
只不过人不是一直有好运气的,在第二次的时候,花辞也明白了苏敬尧为何绕开——那看似平坦的地势,实则是流沙层。
这一次孙瑞霖也险些丢了性命,好在他有轻功,在骆驼沉下去的那一刻,已经跳出了流沙,从沙山上直接滚了下来。他起身拂了拂身上的沙子,还指责苏敬尧没有告诉他。
“你当你是谁?”
花辞撇了他一眼,在他怒骂声中继续前行,他不敢动几人,自然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
“少爷。”
“滚开。”
孙瑞霖眼中杀意四起,乘着骆驼追上了花辞,从庞大的队伍到如今只余下六匹骆驼十几人,也不过用了十天时间。
“我们不走了。”
苏敬尧望着阴沉的天空说道。虽然花辞不懂得夜观星象,但是也知道今儿这天气冷得异常。
只不过孙瑞霖不懂。
“怎么不走了?”
那语气就好像苏敬尧是他的属下一般,他咽下一口气,旋即变了脸,恭敬的问道:
“墨白先生,在下只是心急,我们的干粮不多了,水也所剩无几。”
苏敬尧望着远方眉头越发紧蹙,这也是花辞第一次见到他脸上呈现出担忧。孙瑞霖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瞬间恍然大悟,双眼中亦是惊恐蔓延。
“莫不是沙尘暴要来了?”
“走,去那里。”
苏敬尧拉起花辞起身,快步向着远处看似更深的一处沙窝。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天色大变狂风肆虐,漫天黄沙狂舞在苍穹,天空灰暗阴沉的好似要砸下来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浑浊的空气带着黄沙充斥着口鼻,窒息感一瞬倾袭。黄沙打击着身体每一处肌肤,致使双眼无法睁开,令人无限彷徨与绝望。所有人匍匐在地,心也越发紧张。
花辞感觉到背上越来越重的力量,耳边响起了苏敬尧低沉的声音。
“记得我说的话,如果走散了,一路向西,不要等。”
而这声音也逐渐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风声里,不知过了多久,只是等她在醒来,身边已空无一人。
她连呕了几口,才将口中的黄沙吐干净。沙漠中又恢复了往日的炙热与晴朗,平平展展一路到天际,好似方才只是幻境。
“苏敬尧,竹筝。”
“苏敬尧。”
“竹筝。”
花辞喊了许久不见一人回答,偶然间寻得一具尸体也是孙瑞霖的手下。她长叹一口气,抬眸看向太阳辨别方向。
她记得苏敬尧的话,她也相信苏敬尧的本领,他绝不会死,而她更是不会。
“圣山见了。”
花辞望着天空念了一句,向西走去。
因着沙暴卷来了许多枯树枝,花辞也有幸在这沙漠中第一次燃起了篝火,她蜷缩在火旁正入睡,突然听到一声急呼。
“啊!”
花辞警戒的起身,爬山沙山环视一周却没有一人,接连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花辞不禁怀疑是不是幻听了。
等到她从沙山上回到篝火旁,也再无睡意,坐了两个时辰,见到日出东方,她也背起包袱继续前行。
可还没走过一个山头,就见到了躺在地上的一个人,从他的穿着来看正是孙瑞霖的手下。
也不知他是生是死,花辞踢了他一脚,见其没动,便蹲下身探了探他的脉搏。原以为他已经死了,却赫然发现其竟然还有一口气,只不过中了蝎毒。
花辞犹豫了一瞬,还是蹲下身顺着血迹找到了他手背上的伤口。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随后拿出包袱中的解药,还好竹筝提前都有准备,也好在这个人封住了经脉,不然这一夜恐怕他早已毒发身亡。
可在她拉下那人围巾的时候,却不由的惊呆了——这个人居然是夜云裳。
“夜云裳醒醒。”
花辞皱着眉头唤了一句,将药丸放入他口中之后,连忙处理他手背上的伤口。想起这一路上总是在紧要关头伸出的援助之手,她也明白了原因,只是不知他暗中保护自己究竟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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