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沉沉的欲望如雨,清溪不敢看,躲避他的视线。
“那就不看。”顾怀修哑声说。
清溪不信他能做到。
顾怀修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突然攥住清溪的腿往床上掀,清溪本来坐在他身上,顾怀修一推她,她无处着力,不受控制地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脸朝下。清溪不疼,但顾怀修的粗鲁叫她委屈,她想回头,顾怀修山岳般覆了下来。
清溪闷哼一声,小脸压到了枕头里。
“看不见了。”顾怀修拨开挡住女孩脸庞的长发,对着她耳朵说。
清溪一点都不委屈了,感受到顾怀修试图攻城的强势,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慌。
“你别乱来。”她无力地警告,如一只被利箭戳着要害的可怜兔子。
“如何叫乱来?”顾怀修耐心十足,边问边亲她绯红的侧脸。
乱来就是最后一步,清溪羞于启齿,憋红了脸,她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不许你脱我纱裤。”
“好。”顾怀修低声承诺道。
清溪相信他,即便是这样的情形。
而顾怀修确实没有辜负未婚妻的信任,真的给她留了那件比纸厚不了多少的小纱裤,但这条薄的可怜的纱裤,亦不能阻挡顾三爷的破城。第一下,清溪惊骇地攥紧枕头,第二下,清溪扭头要推开他,却被顾怀修堵住嘴,半个字都不叫她说出口。
清溪唯一能做的,就是两手紧紧拽住裤腰,阻止纱裤陷得更深,同时也阻止顾怀修。
顾怀修将她翻了过来。
没了枕头的遮掩,手也不能松,清溪紧紧抿着嘴唇,杏眼哀求地望着他,希望他快点结束。
可好不容易送上来的未婚妻,顾怀修怎会善罢甘休?
阳光从明媚变得柔和,快下午四点了,顾怀修才终止了这场漫长的征伐。
清溪什么都没做,却好像沿着南湖跑了一圈似的,懒懒地不想动。
顾怀修将娇小的未婚妻搂进怀里,餍足地解释赵帅为何会选徐庆堂设宴。
“柳小姐?”清溪惊讶地抬起头,一脸茫然:“我们只在火车上见过一面,之后再也没有打过交道,她怎么会帮我?”
“我猜,她看你投缘。”顾怀修贴着她额头说。眼缘这东西,无法解释,生意场上,有时候两家公司的货物价钱一样质量一样,希望达成合作的诚意也一样,最后起决定因素的,多半就看两家公司给人的印象了。
清溪呆呆的,过了会儿才接受了这个说法,思索道:“那我要不要登门道谢,表示下心意?”
顾怀修道:“不必,她身份特殊,你主动去结交,可能给她惹麻烦,日后有机会见面,当个点头之交足以。”
清溪懂了,既然赵帅只是给柳圆圆面子,对徐庆堂没有别的要求,那她上桌好菜就够了。
“起来吧,去吃晚饭。”被窝底下,顾怀修轻轻拍了拍她。
清溪被烫似的往旁边挪,抓紧被子道:“我得回去了。”
顾怀修已经坐了起来,闻言低头看她:“先去吃饭,吃完我送你回家。”
今时不同往日,他与自己的女人约会,不必再遮遮掩掩。
清溪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啊,即将订婚的男女,吃个饭怎么了?
顾怀修去卫生间了,清溪摸摸自己几乎全部湿透的纱裤,回忆那漫长的一小时,真是又羞又恼,尤其是,她轻轻地将凹陷的那块儿纱裤往外扯时,清溪难为情死了。纱裤湿哒哒的,衬裙皱巴巴,清溪躲在被窝顺了又顺,仍然担心隔着长裙也能看出来。
顾怀修洗完脸出来,就见女孩躺在宽大的床上,露在外面的小脸愁眉紧锁。
“没力气?”顾怀修愉悦地问。
清溪瞪他,刚被疼爱过的小女人,媚眼如丝。
顾怀修眸色变暗,想留她在这边过夜。
但理智告诉他,他敢这么做,半夜徐老太太就敢找上门。
“我这边有你的衣服。”在身体失控之前,顾怀修走到衣橱前,翻了翻,找出几套他当初为清溪准备的洋装,包括配套的贴身衣物。
清溪再傻也不敢换外衣,那不是明摆着告诉祖母她被顾怀修欺负了吗?
将顾怀修赶出门,清溪飞速换了里衣,再套上她穿过来的短衫长裙。至于皱巴巴的衬裙与纱裤……清溪跟顾怀修要了一个给来福装狗粮的包,暂且塞了进去,等拿回家再洗。
收拾好了,未婚的小两口在陆铎别有深意的笑容里,并肩出了门。
顾怀修有他自己的游船,南湖夜景朦胧,他与清溪在船上吃了一顿别致的晚饭。游船从湖西缓缓地划到湖东,顾怀修扶着清溪上岸,步行送她回家。
“要进来吗?”站在家门口,清溪垂着眼帘问,面容姣好,声音轻柔。
顾怀修幽幽地看着他的小女人:“改日吧,替我向老太太、太太问好。”
清溪嗯了声,最后看他一眼,转身跨进家门。
顾怀修原地站了片刻,听她走远,这才离去。
徐宅,徐老太太等了半晌了,离家大半天的孙女终于回来了,徐老太太倒也没生气,只是嘱咐清溪下次晚归,提前跟家里说一声。清溪脸红红的,打完招呼,甜甜蜜蜜地去睡觉了。
这个早春的晚上,真好。
第107章 107
除了柳圆圆、清溪等少数知情的,杭城上流圈没人能理解赵帅为何要去徐庆堂宴客,但日理万机的赵帅这次在杭城只逗留五日,偏偏在徐庆堂声望受损的情况下照顾徐庆堂的生意,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堂堂赵帅青睐的酒楼,还有谁敢轻视?
没几日,徐庆堂二楼的雅间又座无虚席了。
清溪由衷地感激柳圆圆,但有顾怀修的提醒在先,清溪只能将这份感激记在心里。
而赵帅亲登徐庆堂的消息,早在杭城上流圈传开了。
顾老太太从牌友那儿听到风声,认定是顾怀修搭上了赵帅,继而从中游说赵帅帮徐家。她恨不得生啖其肉的野种已经很有钱了,现在又攀上了江南三省军权大握的赵帅,顾老太太别提多难受了,躺在床上,顾老太太每日佛珠不离手,嘴唇翕动,祈求菩萨保佑她出国的孙子办妥生意早日归来,为她出口恶气。
三月春暖花开,顾老太太难得有点了精神,叫丫鬟将藤椅搬到院子里,她坐在树荫下看桃花。
叮铃铃,客厅电话响了,顾老太太眯了眯眼睛,陪在旁边的大太太笑着去接电话。
顾老太太盯着儿媳妇的背影,当大太太从丫鬟手里接过话筒,顾老太太便盯着儿媳妇的脸。她希望看到儿媳妇笑,因为那预示着好消息,然而转眼之间,大太太的脸白了,没等顾老太太坐起来,大太太便眼睛一翻,晕倒在了电话旁的沙发上。
顾老太太突然胸闷,快要喘不上气的那种胸闷,她想站起来,双腿居然没了力气,急得叫丫鬟快扶她过去。主仆跌跌撞撞地赶到电话旁,那边还没挂,顾老太太抓起话筒,着急地道:“喂喂,你们哪位?”
对方是北平电报局的一位工作人员,与顾家有点交情,沉重地道:“老太太,我们刚刚接收到英国一条新闻,顾少的船队在靠近英吉利海峡时遭遇海上暴雨,几艘船全部沉没,顾少与船员,至今没有下落……”
茫茫大海,船都翻了,人……
她的明严啊!
顾老太太目光空洞地瞪着对面,就在丫鬟准备上前扶她时,顾老太太身体忽的一颤,紧跟着往前喷了一大口血!
“老太太!”丫鬟们吓坏了,一起拥过来,抢在顾老太太摔倒之前扶住了她。
顾世钦、顾世昌兄弟俩惊闻噩耗,立即开车赶回家。大太太已经醒了,披头散发地哭天抢地,顾世钦兄弟俩跨进房门时,顾老太太也悠悠转醒,短短半个时辰不到,顾老太太就仿佛老了十几岁,神色憔悴,似乎随时可能撒手人寰。
“世钦,你快去打听打听,问清楚沉船是哪天的事,国外的消息来得慢,兴许明严已经救上来了。”一日没有得到孙子的死讯,顾老太太就一日不会死心,抓着长子的手,边说边哭,眼泪鼻涕一块儿往下流。
顾世钦心乱如麻,货没了就没了,抵押给银行的那些房产他也可以不要,此时此刻,他与老太太一样,只希望他唯一的儿子能好好地回来!
“娘您别急,我这就去打听,您放心,明严会水,一定没事的!”顾世钦强忍泪水,红着眼圈安慰母亲。
顾老太太信又不信,眼泪一串一串地滚落。
顾世钦将母亲交给二弟,他匆匆地去通过所有关系打探。
然而顾世钦一直跑到天黑,得到的都是一个消息:顾明严的船队于三日前遭遇暴雨,英国出动海上救援队在海面搜寻了一日,没有找到一个活人。海浪速度极快,伴随着那场暴雨,人、货不定漂到哪去了,布匹遇水肯定毁了,人……
从杭城的电报亭出来,顾世钦失魂落魄,若不是司机及时拉了他一把,他险些迎着对面开来的汽车走去。
司机将他扶上了车,回顾家的路上,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留意后座的动静,某一时刻,后座突然传来男人无法压抑的哭声,由轻到重,最后变成了野兽般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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