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县主在季四满月宴都没有过去,这次怎么会亲自来这儿找她?难道是同玉珩书房中商讨的大理使者有关?
季云流想到此处,伸出手指掐了一卦,得了个“赤口”。
赤口,有不吉、惊恐、凶险、口舌是非之含义。
果然大理使者来京中不是件喜事。
季云流坐上轿子还未到二门处,那边轿夫已经把文瑞县主也接进来了,她一路掀着帘子,这会儿看见季云流轿子,立即喊了停轿,快步下了轿子,顾不得地上大雪,噗嗤噗嗤踩过来,见季云流掀开轿帘,立即喊道:“太子妃娘娘,刘家大郎是为了我才打伤的那大理使者的,这事儿不能全全责怪刘家大郎!”
天空大雪飞扬,文瑞县主连件斗篷都未披,显然是听了消息就匆匆赶过来了。
季云流瞧着她单薄的模样,连忙将人抓进自己的轿子中:“这么冷的天,你也不多穿一件就过来,就算担心也该顾好了自个儿呀!七爷又不是暴君,哪里会因一个伤人就当场处死刘家大郎了……”
她话刚说完,九娘匆匆从外院过来,见季云流正好在,用上武功半飞半掠过来道:“娘娘,门房那边的人刚刚传来消息,在驿馆的大理使者死了!”
“什么!”文瑞县主当场失了礼数,叫起来,“他、他怎么死了!”不可能,刘大郎明明好像还打不过人家,还是刘大郎被那大理使者揍的满地找牙而已呀!
季云流脸色一沉,问九娘:“这事儿太子也知晓了?”
“正是,”九娘道,“席善适才说,太子只怕等会儿会亲自去驿馆走一趟。”
季云流看文瑞一眼:“你先去告诉太子,就说文瑞县主来了,她可能知晓这案子的一些相关事情,我与县主在岫岩院的南书房中等他。”
第四四四章 死了个使者
玉珩听了席善禀告时,他正欲起身往驿馆去,听席善如此这般一说,他目光移到刘大郎身上:“昨日被你英雄救美的女子寻到了,你且跟我一道去对一对口供。”
这会儿谢三少亦已经丢下糯米饭匆匆赶来,听见有人质可以作证,自然与刘家大郎一道欣喜若狂。
几人心急如焚的赶到南书房,却见到了文瑞县主,纷纷吓一跳。
“参见县主——”
刘大郎跪在地上行礼,脑中就跟大风呼啦啦吹风车一样,转的脑子都晕了。
文瑞县主一个姑娘家,独自去和悦楼买醉?
昨日那光景,就算那女子因男子闯入戴了纱帽,亦可以看出喝了不少酒。
太子关心的不是文瑞县主为何买醉这种事儿,他要的是当时的情况。
文瑞县主本就是爽快性子,来这里便是为了不拖累刘大郎下水,立即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那大理使者踹门进来时,我正在喝酒,我的贴身丫鬟明湘会两招腿脚功夫,与那使者的侍卫周旋了一会儿,我则拿着一个酒瓶丢中了他正脑门,不过他没有因此就受伤……而后旁边的刘大郎也便来了,他过来见大理使者踹翻桌子想过来欺凌我,便脱了自己的鞋子掷向他,正是因为如此,两人才打起来的。”
刘大郎忙不迭的点头:“正是如此正是如此,但是我打不过那个人渣,这会儿我胸口还留着他打的两拳淤青呢!”
这个时候事关人命,他也不再逞英雄了,巴拉巴拉直接把昨日自己的怂样说了个毫无保留。
文瑞县主讲的也清楚,后来是惊动到和悦楼掌柜,才解决的这件事儿。
林大人听了前因后果:“和悦楼掌柜亦能作证,当初大理使者出门时还好好的?”
“能!”
两人同时道。
案子越发蹊跷,京中自从出了反贼之事后,治安一直很好,连个小偷小摸都未出来过,如今竟然出了个他国使者在京中出事的事儿来,大理寺卿不怠慢,告别太子,直出东宫,马不停蹄往陈内阁大臣的家中去了。
这种命案,陈德育极为有经验,为了省时省力,得把他一道拖下水!
且不说林大人是如何在陈府死皮赖脸、撒泼打滚,凭借林大人的死缠烂打,他终是把陈大人“请”了出来。
……
林大人走了,太子领着其他人回了东书房中,寂静的南书房内,文瑞县主坐立不安。
季云流让九娘拿了件斗篷,正打算盖到她肩上,蓦然见到一缕黑气从文瑞县主肩上冒上来。
这黑气极淡,淡到若是隔了几步都瞧不见。
“县主,你昨日说那使者想欺辱你,你的右肩被他碰到了?”季云流一手将斗篷盖了上去,伸手快速做了几个结印,拂去文瑞县主肩上那团黑气。
文瑞县主下意识转首看自己肩膀:“嗯,他一手拍过来,我还因为恶心,吐了他一身。”
季云流嗯一声,宽慰道,“那种无赖让县主你受惊了,莫要担心,七爷定会让此案水落石出的。”说完,只当随意问起适才那话一般,吩咐九娘端茶水过来。
文瑞县主隐隐觉得季云流这么问有些奇怪之处,但她全心都在刘大郎“打死”了使者上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奇怪的地方,见九娘端来压惊茶,一口饮了下去。
……
陈德育与林幕到了驿馆,仵作早已经把尸体都已验完了。
“如何?死因是什么?”林大人跨进来,转首瞧一圈,单刀直入。
仵作公事公办:“死者没有表面伤口,额头有淤青但不是致命伤口,其他也都是表面的轻伤……”
陈德育指着躺在床上的人道:“你过来时,他便是这副模样的?”
仵作:“正是,段使者是像是见到了什么惊吓的东西,且死了有几个时辰了。”
一旁的大理寺丞早已经查过一圈:“大人,驿馆里头只有使者段剑清和侍从,据侍从口供,他昨夜回来,奉命去大理寺顺天府告刘大郎殴打段使者,后来回来便歇下了,早上见使者迟迟未起床才进屋一探究竟,哪里知晓就看见段使者这个模样了。”
林幕看了看躺在那儿的段剑清,转首问陈德育:“陈大人,此案,您怎么看?”
“我怎么看关你屁事!”陈大人摸着短胡须绕着屋中转了一圈,做大理寺卿要刚正不阿,留不得胡须,陈大人每日都要剃须当值,但内阁大臣许稳重老练,陈大人便开始把那一下巴的胡茬渣子留了起来。
屋中摆设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全是驿馆的陈设而已。
陈德育再绕到段剑清面前仔仔细细看着他装束,其实这人也没有什么装束,就一件中衣,其他全数没有,一目了然、简单的很。
“这个板子,使者一直带着?”陈德育指着板子再问。
侍从站在那儿道:“段大人一直带着的,这玉板子是我国二皇子赏段大人的东西,段大人一路没有摘下来过。”
出了门,陈德育转首瞧了瞧门内,手一指又道:“此地不能移动半分,里头的什么东西都不能再动,让人把守好了,任何人不能再进去!”
“好好好,你说的,我全都会照办!”林幕热脸得了一个冷屁股,半点不恼,屁颠屁颠跟出去继续鞍前马后、嘘寒问暖。
陈大人坐上马车,要去的还是太子东宫,林幕见状,精神一震两眼放光,瞧,把陈狗拉过来就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
玉珩听了陈德育的猜想,面上倒是如常,不明所以的林幕便不一样了,睁大双眼,一掌向陈德育拍过去道:“陈大人,你说此案子只有太子妃娘娘能勘破是何意思?!”
他见识过太子妃与太子在狩猎场中的不离不弃,那时以一个女子的体力来说,太子妃随着太子一路躲过反贼刺杀出狩猎场去皇宫搬救兵再回狩猎场与那些老顽固抗衡确实非同一般,但是,把她当成包青天,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陈德育轻飘飘给了林幕一个“怪不得你官越做越小”的眼神,朝玉珩恭敬一揖:“殿下,下官怀疑有人想借段使者的死来坏我大昭与大理国的邦交,此事事关重大,定要寻出幕后黑手,不能让有心人得逞。”
陈德育话堪堪落下,后头的屏风处,季云流走出来:“陈大人果然是慧眼如炬。”
第四四五章 万万没想到
“娘娘过奖,原来娘娘早已知晓这案子蹊跷之处,是下官卖弄了。”这案子无头无尾,寻常人看来凶手是刘家大郎的可能性极大,但陈德育在大理寺连“鬼怪”都见识过,这等无头公案对他来讲,小菜一碟。
他知太子不想天下人知晓太子妃会道法,本也想当自己一无所知的老老实实当自己的内阁大臣便好,哪里知晓还是被林幕拉了过来趟进了这浑水之中。
事关国事,他于是又把项上人头拴在裤腰带上向太子耿直谏言了!
不过,成了一品大员后这个月俸禄涨了许多,看在银子的面上,这人头也就没那么看重了。
林幕亦是一块人中老姜,他见太子妃从屏风后出来,又见太子与陈德育面上无半点惊讶,连忙收住了心中的翻天覆地,肃穆了神情,在一旁站好。
玉珩适才听季云流讲过文瑞县主身上的黑气,也让谢飞昂再将刘大郎带来让季云流瞧过,这会儿听陈德育也有所怀疑是怪力乱神所为,开口问道:“驿馆可有什么不妥奇怪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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