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七皇子面子要紧,面子要紧……
……
这几日皆是春雨淅淅沥沥,雨水下得久了,连空气中都泛着一股子湿意,让人又烦又燥,哪里都不想去
可就算这样的雨势、这样的天气都止不住京城里头的那些媒人上季府提亲。
这几日府中给向府中各娘子提亲的媒人实在多,不仅是季云妙,连带宋之画这个借住在季府的表姑娘都有官家人上门提亲,更别说正经的嫡女季云薇了。
陈氏这几日见客见得真是眼都泛酸泛涩,家有喜事好是好,这么连番过来,也真是吃不消!
七娘子自从见了七皇子相抱相亲季六,又被何氏无情至极的一通说破之后,倒是收敛了几天,待在倾云院中,哪里都不去,整日整日的撕布条扎小人,小人身上挂个八字,正是已经驾鹤西去的季府六娘子八字!
表姑娘听着那些上门求亲的人家,深深拢起眉头,整日整揪着手心中的帕子,担忧着。
这些求娶人家中,最大的官也只是个七品的小官……这样的人家,老夫人会不会已经觉得是极好的人家,就把她给轻易许配了?
这日午后,季云流站在花莞院的月洞门前,那看那头独坐听雨的四娘子,低声问一旁的芃芃:“四姐姐每日如此坐着?”
“四娘子自醒来之后便如此……”芃芃满口伤心难过,“四娘子午后总要坐在院中的栏椅上,瞧着那嘀嗒嘀嗒的雨水发呆,若不唤她,她可以独独坐上一日之久。”
“六娘子,你快帮着想想办法吧,四娘子如今茶不思、饭不想的,这才多久,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看往日的衣服罩在身上,空荡荡的,让人看着心都疼了!”芃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眉头都快皱在一起。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四娘子从小到大,哪里知道相思之意,如今只是一尝,便戒不了,忘不掉。
季云流叹息一声,不再进去,直接出了花莞院,仰头看了看西边天际。
雨珠,就像泪水一样,似乎上天都在告诉众人,它这几日亦是心绪正忧伤。
季六吩咐九娘:“你去寻七爷一趟,让他明日排个时间,想法子带着君家三少与四姐姐见上一面,就说科举在即,一人心碎断肠,一人魂伤神断,终是不美之事。”
明日属木,木生水,加上天中带雨,这水木相生,水中有木,木中有水,水木相生,生生不不惜,是个谈嫁娶的好日子。
九娘应声领命而去。
七皇子在琼王府堪堪用过晚膳,便听宁石禀告了九娘转达的季云流之意。
眉目一转,他“嗯”了一声。
科举在即,既然季六说两人情意相投,却相思刻骨,早些将此事也好,省的日后君子念榜落孙山他少个助力。
玉珩道:“回去告诉九娘,明日让云流带着季四娘子在未时一刻,在西郊玉兰楼的桂花厅相见。”
第一六七章 玉兰楼中
“七皇子送了请帖来?”
大喜胡同的宅子内,王管家睁大眼,看着红帖,一脸不可置信!
这几日,许多外来的赶考士子重因希望高中后,日后朝中有人提携官途,都会去拜访京中一些朝中臣。
王管家随着君子念上京之前,君老爷便清楚交代过,诚信为本,不可走此等捷径。因此,不仅是各家媒人被推在门外,连他们都不去巴结朝中一些官员。
君家太过富足,若在这权贵如毛的京中不懂收敛,下场也许就是抄家收财,更甚者,株连九族!
只是三少来京中都如此小心翼翼了,如今怎么就收到了当今七皇子的请帖!这实在太奇怪、太难以相信了!
“王管家……这七皇子的帖子,咱们咱们都要把它给退掉么?”顾贺拿着帖子颤颤抖抖,仿佛这么轻的两张纸在他手中有千金重量!“这……”王管家亦是一脸为难。
“三少爷这几日连入夜都挑灯读书,如此下去,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先生说的对,读书应有度。咱们不如把帖子递给三少爷,让三少爷去赴七皇子约罢。”顾贺道,“听说这京城西郊的玉兰楼,如今正是人间好春色,楼中包间位置,若不是勋贵人家,订不到的,不如让三少去散心?”
这事儿,去不去,赴不赴约,都不是王管家做的了主的,还是要把这帖子交给君三少,让他定夺。
入了书房,面对着君子念,顾贺的劝说词就不是什么“玉兰楼正值人间好春色”了,他递上未打开的帖子,传达了七皇子侍从带来的邀请词。
见自家少爷没精打采的撕开蜡封,顾贺站在桌案后,试图劝说道:“少爷,七皇子可是与季府六娘子有婚约在身的,如今七皇子请少爷去玉兰楼,指不定咱们跟七皇子能打探到季府四娘子近日的状况……”
顾贺看着君子念的神色,目光转了转,又低声说:“少爷,近日听季府的下人说……说季四娘子病得厉害……”
君子念猛然抬首:“你从何得知?”
眼中疑惑中透着几分凛冽,顾贺知晓自家少爷这是生气之兆,跪地认罚道:“少爷,小的小的自作主张去找了两个人,近日守着季府门口探了探……而后昨日那两人就听得季府出门的两个丫鬟说,四娘子这几日病得厉害。而宫中的御医也每日都要进季府脉诊……”
“你起来罢。”
她为何病得如此病重,大夫明明说过她喝药之后,醒来就没事了的。
君子念心中即便担忧,但也没有何资格去探听这事情,他满心苦涩打开手中的红帖,才堪堪一扫,忽的就抬起头:“七皇子说,明日之约是在玉兰楼?”
“少爷……”顾贺被君三少的神色给吓住,见他似乎等不及,拼命点首,“正是,七皇子相约您明日未时二刻在玉兰楼的百花厅。”
君子念神色不知是喜是忧是愁:“给我准备明日的马车与衣物,我明日要去西郊玉兰楼……”
七皇子送来的红帖中只有寥寥几只:此约不赴,白玉自还。
那随身带着的玉佩,他一直以为是放在农家庄子上头了,却原来,原来在七皇子手中?
这玉为何会在七皇子手中?自己与季四娘子的事情,七皇子到底知晓了多少?
七皇子想要拿这件事儿对自己做什么?
种种问题浮上君子念心头,握着红帖许久,却只是无言。
翌日,雨势依旧不停歇,季云流被御医接下手上包扎的绷带,在花莞院中的四娘子亦被解下头上绷带。
阿三驾着马车带着两人出了季府时,季云薇依旧神色清淡,坐在车内,垂目看着帕子上的绣花,一副无欲无求模样。
季六瞧着季四手中“咦”了一声,起话题道:“姐姐手中的帕子好别致,可是姐姐亲手绣的?”
季四抬首,淡淡露出一丝笑意,把自己手上的帕子递过去:“这是我随意绣的,妹妹若是喜欢,我日后绣一条给妹妹。”
“好啊,姐姐相赠,妹妹可不推却了。”季六接过细细瞧,“姐姐也知道妹妹的绣工实在差强人意。
季云薇弯眉笑了笑:“你如今跟七皇子的婚期都定下了,大伯母过些日子定会让你绣嫁品,你确实得好好练练这女红。”
季六起个话题反被教,苦笑一声:“姐姐千万莫要笑话我,若要我去绣嫁品,嫁衣不能穿出门是不必说了,只怕绣枕上都会戳着未拔下来的针,我还是老老实实让宫中的内务府准备罢。”
“你呀!”季云薇终是被她理直气壮的不要脸给气笑了,“就算七皇子宠你,你的嫁品都让内务府代绣了,可七皇子的那几身衣裳,你总该给人家绣罢。大伯母颇为严苛,这衣裳,你应是怎么都免不了了。”
想到明日起,陈氏真有可能叫她坐房中绣女红,季云流就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
古代女子莫说是从定亲那日起绣……许多人家为了让自家姑娘在婆家博得心灵手巧的名头,会让女子从会女红那日起,就要开始绣自己的嫁品,要绣的东西,大到屏风、床幔、嫁衣,小到肚兜、鞋面、手帕……
而大昭女子出嫁,不知怎么的,竟还有个帮新郎制衣的不成文规定!
封建社会套路好深……季云流扶着额,好想回21世纪继续当神棍!
阿三驾的马车又稳有快,在雨中的官道上奔走,也未曾逊色,仅仅半个时辰便出了京城到了西郊的玉兰楼。
玉兰楼中彩林满眼目,莺飞燕子舞,满目望去,木兰花皎洁秀丽,玲珑剔透,缀满在新叶未生的技干上,十分艳美多姿。
包间的位置,玉珩昨日已订好,堂中的管事听得九娘撩了牌子,笑盈盈的领着两位季府小娘子上了二楼的桂花厅。
这里的没间包间都是为给客人观赏木兰花所备,北面窗户开的极大,屋檐延伸而出,飞翘宽阔,即便如今雨势不小,临窗而坐,亦不会被雨水沾湿。
临窗下皆是软榻,坐在软榻上,伏窗而望,雨中望景,犹如置身蓬莱仙境之中。
第一六八章 坦然相见
两人在圆桌旁堪堪坐定,楼中跑堂上了茶水,那头的君子念也到了,他从下车到进大堂之中,全都无心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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