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恶劣天气有所缓和,风雪没有昨日那样猛烈,她搀扶着宁瑄往前走,一直走到图上所标注的地方,她才停下脚步。
柳青寰拿着图在周围走了一圈,可是却没找到半点能够房屋的影子,她不禁觉得奇怪,周围除了落满积雪的大石块,连个木楼都没有,虽然她和镜明关系不错,可他却从未说起过住宅的具体位置。
她的心头泛起了疑惑,镜明到底在哪里?她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莫非图上所描绘的住宅是假的。
此处安静的可怕,好像这座大雪山只有他们两人的存在,他沉默片后刻淡淡说道:“看来我命该如此。”
“不,我再去找找。”柳青寰怎能忍心就此放弃,眼看他的身体已经撑到极限了,如若再不医治,只怕会命悬一线。
“青寰对不起,恐怕你的迦楠香我也没法帮你找到了。”宁瑄语气充满了愧意和叹息。
现在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柳青寰咬着唇,复杂的情绪好像繁乱的水草,该说对不起的是她,没有帮宁瑄找到镜明,没有完成吴辉的嘱托,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实现呢。
宁瑄沉静地走到悬崖边道:“青寰,你下山吧。”
那抹清瘦的身影满是疲惫,他的眼神迷离,“眺望”山下磅礴的景色,空中飘零着纯白的雪花,风轻柔的不可思议,好像唱着一首温婉的歌曲,一路走来同生共死,两个人的心彼此连得很近。
过了一会儿宁瑄继续问道:““你,还没走吗?”
柳青寰哽咽的说:“宁瑄你不走,我也不走,把你一人留在这里无非是死路一条。”
宁瑄笑了,笑得那么淡然,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除了她的气息和温度还久久萦绕在周围:“青寰,我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而你要好好活下去,。”
他的话好像诀别,又好像忠告,柳青寰听得难受极了,眼圈红红地看着他:“昨对吴辉说,你在我在,你亡,我随……”
宁瑄伸手捂住她的嘴,不允她说出最后的话,他无比诚挚的劝道:“青寰,你没有必要陪我在这里,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度过最后的时光。”
他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又好像是在强撑着,末了,他把她推回来时的路,在她耳边轻声说:“青寰,如果有下辈子,让我和你在一起!”
柳青寰抹着眼泪,凝视着那抹站在悬崖边白衣翩翩的身影:“宁瑄,我真的走了。”她的声音很小,低的只能自己听见。
她无比失落的往回走,真希望发生的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境,突然间感觉裙角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她回过头看见了一个浑身雪白的动物,眼神从失望立刻转为惊喜,她摸了摸雪白动物的头:“雪球,告诉我你主人在哪里。”
雪球抖着毛,得意的吼了两声,带着她就往主人那边跑去,不远处站在一个灰色长衫的清秀男子,他的肩上背着一个大竹篓,竹篓装满了草药。
“镜明。”她不由得脱口惊呼,“我终于找到你了。”
男子也露出同样惊讶的表情:“青寰,我们又见面了。”他招招手,雪球飞速地跑过去,撒娇般的蹭着他的裤腿。
柳青寰疾声说道:“镜明,能不能帮我救个人。”
“谁?”镜明挑了挑眉,神情有些不悦,他喜欢安静,很少流连于俗世间,就算是医治也只是救有缘人或穷困潦倒的人。突然他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继续问道:“你是怎么到西岭来的,你怎么知道来我家宅子的路?”
柳青寰见瞒不下去,乖乖交出了图,又把事情的经过粗略叙述一遍:“因为有这个图,所以我才找到这里来的。”
镜明接过地图看了几眼,冷冷的说:“我一向不喜欢别人打扰我,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愿意给那人医治。”片刻后,他撕碎了手中的地图,降了个语调说,“但是能不能治好全看他的造化。”
纸片像蝴蝶一样飘零在空中,柳青寰反而松了口气,既然镜明下来,那就八九不离十,她赶紧把他带到宁瑄所在的地方。
她刚到悬崖边,就发现情况不妙,宁瑄已经晕了过去,她扶起他说:“镜明,希望你能救救他。”
镜明探了探他的鼻息,神情严谨的说:“赶紧扶他到屋中。”
镜明走到大石块面前,拨开覆在上面的积雪,拿出一把钥匙在锁孔处轻轻转动,用手一推石块居然动了。
柳青寰愣住了,自己绕着这几块大石头走了半天,原来入口就在这里,她哭笑不得地摸摸石孔,不知是自己太笨,还是镜明的屋中的设计太别出心裁。
石屋里很温暖,一进屋身上的寒意驱走大半,她扶着宁瑄来到卧房,让他躺在柔软的床榻上。
镜明为他号了号脉,神色肃然的从柜子取出一个老旧的箱子,从箱子里取出银针扎在他的穴位上,不一会宁瑄便被扎成了刺猬状。
这场景要是放在平时柳青寰早就笑了,可是现在她笑不起来,整个过程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宁瑄,害怕他会出现什么意外。
针扎结束以后,镜明低声对她说:“青寰,你随我来。”
柳青寰也没想那么多,跟着他就来到别间屋子,她虽对不精通药理,帮帮忙还是可以的。
第十章药引
镜明坐在书桌前,沾了沾墨水在纸上写了药方,他突然停下笔,眼神直直看着她:“青寰,你知道他的病需要什么作为药引吗?”
她摇摇头,一片茫然,想了许久才说:“是不是需要百明草来医治。”
“对,确实要用到它。”镜明加重了语气。
柳青寰忐忑不安的问:“镜明,是不是这里没有这种草,还有药引是什么?”
镜明凝视她懵懂的双眸,十分艰难的说了出来:“百明草的另外个名字叫做一命相连,之所以会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它需要女子的鲜血作为药引。”
柳青寰抬手看了看被匕首割破的手腕,伤痕还历历在目,如果是为了救宁瑄,她不介意再割破一刀。
镜明提高了几分音调:“青寰,你知道嘛,服下百明草的人以后与那个献血的女子一命相连,如果服药之人死去,那么女子也会丧命。”
“什么!”她脸色变得苍白,怎么都没有想到百明草这么邪门,她不安的问,“如果献血的女子死去,那么服用的人会活下来吗?”
镜明耐心解释道:“服用的人不会受到女子影响,只是他会影响到那个女子,就好像母蛊和子蛊的关系。”他一再强调事情的严重性,就是希望她能理解透彻再做决定。
“以他目前的身体还能撑多久?”她皱眉问道。
镜明沉声说道:“最多还能撑几天,他本来就是病弱之体,再加上遇袭受伤,还强行用武,总之很糟糕。”
救,或者不救,全在一念间。命运总把她推到风口浪尖,她已经把宁瑄送到了镜明这里,如果就此放弃,她会觉得心中有愧。
她的双手因为纠结绞在一起,眼底满是忐忑,想起雪山这一路两人互相搀扶走到这里,其中历经的艰辛不必说,她怎么也放弃不了他的希望,他的性命。
“我愿意救他。”柳青寰坚定的说,她拿出匕首重新划过手腕,鲜红的血滴入碗中,每一滴都那么刺眼,百明草经过鲜血浸泡,银白色的草身变成了妖冶的红。
她淡淡一笑,捧起药碗递给镜明:“请不要告诉宁瑄关于药引的事,我不想让他觉得亏欠我太多。”
镜明淡漠的表情有了一丝不忍,他劝诫道:“青寰,以后为自己多活一点吧,你还年轻。”
“好。”她回答的身体很轻。
镜明帮她包扎好伤口,语气温和的说:“青寰,你先去休息,等药熬好了我再唤你。”
她感激的说:“谢谢。”
说完,她迈着疲劳的腿就往里屋走去,随眼一望,只觉得屋中干干净净,石壁上的烛光泛着点点光亮,看上去很温馨。
推开门,看着卧榻上的宁瑄,经过针灸治疗后,他的病暂时得到控制,神情看起来很安宁。她俯下身如蝴蝶般轻盈的吻落在他苍白的指尖:“宁瑄,希望你快快好起来,你的侍卫们还在山下等着你。”
宁瑄依然在沉睡,他的神情那么轻松,宛如还沉浸在美好的梦中。
柳青寰静候的屋中,她看着入睡的宁瑄,觉得时间很漫长,忽然门缝里露出一个雪白的头,一人一兽四目相对,她扑哧一声笑了,招招手说:“雪球过来。”
雪球本就通人性,见她呼唤自己,便高兴地摇着尾巴跑了过去,像只大猫一样温顺地趴在她椅下,不时用绒毛毛的身子蹭蹭她,它抬头看着桌案上的糕点,舔了舔舌头,嘴里还不忘哼哼。
柳青寰瞬间明白了它的意思,无非是想吃这盘子里的糕点,再加上她的眼神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让她觉得很是可怜,没想到心一软就把半盘子糕点都喂给了雪球。她摸了摸雪球的身上的毛,皮毛还是那样柔软,想起在函谷中第一次见雪球的时候,它的个子跟小猫差不多,现在却长得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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