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郞,我们不约 (暮歌)

文佳太后扫视一遍天牢中的情形，那一张张苍白的脸和惨叫不绝的声音，正是她想要的结果，甚至有几个平素对她强硬的大臣跪下身来苦苦求饶，平日里许多人嘴硬，说起话来也不留一点情面，但是这个时候

“锦安侯，我们又见面了。”她走到关押宁瑄的牢房傲慢的说，看他一副伤痕累累的样子，她就抑制不住的兴奋，不禁捧腹笑道：“堂堂锦安侯也有此般下场，天牢的滋味如何？”

宁瑄艰难地站起身，紧咬嘴唇说道：“谢谢太后娘娘的款待，微臣在里面甚是舒畅。”后面几个字他特意说的很重，好像是故意这样所说。

文佳太后也不恼，遣人将他从牢房里带到一处空地，眉飞色舞的说：“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一件事情的。”

“什么事情？”宁瑄暗笑不会是来告诉他会被处死吧，这不过早晚的事情，何必多此一举。

文佳太后故意凑到他耳边轻声说：“知道若妃如何死的吗？是我亲手把鸩酒灌入她嘴中，看着她一点点抽搐而死的。”

宁瑄瞳孔缩紧，一个趔趄差点站立不稳，他悲痛的说：“苏皓月你嫉妒她受宠，没少在先帝面前进谗言，她的死也有你的原因。”

文佳太后阴狠的笑容，如同带毒的花草让人浑身战栗，她咬牙切齿的说：“是那个贱人抢了先帝的宠爱，该死，真该死。”她报复得逞一般哈哈大笑，“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臣子，因为子幼而母壮，这样的妃嫔我又如何能留着她，难道让她来和我一争高下吗？”

若雨在美好的年华离他而去，生离死别以后陪着先帝一同葬入冰冷的坟墓，他捂住胸口，顿时觉得很是心塞，好在萧柯大人已经故去，要是今日听到这番言论，定然会觉得很是心痛，他缓缓站起身来，露出复杂的神情说道：“太后现在满意了，还请高抬贵手放我周围人一条性命。”

文佳太后见他服软了，这可是难得遇见的一件事情，要是在以前他可不会这么说话的，难得锦安侯求自己一回，还是如此放低姿态，她的指套尖锐的划过他蓬头垢面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个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算是对你的最后一点怜悯，不过关在天牢的人我不可能放过，你们这些人都是同流合污的人，要是把你们都放过了，以后出去又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怎么办。”

这样的言语让宁瑄感到十分的不舒服，要是在其他的时候，可能他还觉得心安一点，但是周围的这些人都要和他一起杀掉，想到这里他又觉得紧张起来。

即便这样，宁瑄想到文佳太后能够放过侯府的这些人，于是还是放低姿态对她说道：”谢太后。”尽管他已经变得木然，但是他还得为牵连进来的人留一条活路。

文佳太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道：“若妃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父亲，非得与我们苏家争个高低，这完全是找死，所以哀家早点让你娶苏菁菁，但是你却不愿听从意见，现在落到这种地步也是你自找的。”

太后离开之后，他紧紧咬着牙关，那件事情他的确不会答应下来，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耻辱，如果就这样同意文佳太后的请求。

当他转过身看见吴辉一身不少用刑留下的伤痕，沉痛的说：“吴辉，连累你了，你真的不该跟着我一起进入到这天牢里，这样会让你丢掉性命，我不想你被牵扯进来的。”

吴辉忍痛拍拍胸口：“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我这条命都是侯爷的，所以侯爷不要觉得对不起我，而是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把您救出去，让您承受这样的痛苦。”

第五十八章进军

青国城楼上，苏永瑞来回的踱来踱去，都已经傍晚了，按理说木都尉应该快到了，怎么还没到达。

“苏大人，有人冲城门奔过来了。”眼尖的守城军卒报告道。

“在哪里，在哪里？”苏永瑞兴奋的冲到城墙最高处，看着一大波骑马的人奔腾而来。

不多时，木都尉来到城楼下喊道：“苏大人，属下前来报告消息，还请打开城门。”

苏永瑞见是木都尉，仍保留一份警惕吩咐左右道：“只允许一百人进入城门，务必要让他们交出兵器。”

正大门被缓缓打开一道缝，木都尉一行人刚踏入城楼，就被吩咐交出兵器，他面带恼意委屈的说：“苏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千里迢迢投奔你而来，又背了骂名，大人就是这般对待真让我心凉。”

苏永瑞略有愧色的说：“不是不信任，他们只是执行规矩。”他干咳几声掩饰尴尬，又使了眼色，“木都尉，快请进来，有话好说。”

木都尉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他靠近苏永瑞身边：“苏大人，我还有些要事需对你说。”

苏永瑞一听就猜是关于延平帝的事情，顿时来了兴趣：“木都尉请说。”

“好。”木都尉突然露出怪异的笑容，抽出匕首直抵苏永瑞的咽喉，冲着守城军卒喊道，“想让你们大人活命，就把城门打开。”

苏永瑞瞬间懵了，他被木都尉控制住动弹不得，紧抵着喉咙的匕首逼得更紧，根本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城门被打开，一大拨人涌入城中，他冷汗直冒心想这下完了，太后也不会放过他。

木都尉见城门已开，冷冷的对苏永瑞说：“你们苏家都是群卑鄙的人。”他准备将功赎过，，亲自去结束这场战斗，示意部下把苏永瑞押下去。

苏永瑞趁着木都尉放手的片刻，猛地一用力挣脱匕首的束缚，狼狈向城楼楼顶奔去：“你们给我顶住，否则军法处置。”

“放下武器者不杀。”攻入城中的军卒中缓缓走出一个人，银光闪闪的铠甲，手持一把银色利剑，剑柄是苍鹰的图腾，那双肃杀的眼神，不是王睿还能是谁。

号角声响起，嘹亮激昂的声音传的很远，王睿的名气早就传出，更何况有部分守城军卒还跟随过他，大部分人对苏永瑞并无好感，纷纷放下兵器，让出一条入城的路。

“不许撤退，不许跑。”苏永瑞杀红了眼，拿剑就砍逃跑的人，他的杯水车薪根本没法力挽狂澜。一支箭直直飞来，不偏不倚的刺中他的胸口，发狂的他这才丢下剑捂住胸口，“我不甘心，不甘心。”

“是你太高估自己了。”王睿手持一把弓向他走来，紧接着又射出一支箭，“你放心好了，我会拿着你的头颅向太后“问好”的。”

“太后，我辜负了你，你要……”苏永瑞的话只说到一半，就没了力气再说下去，呼吸变得急促，胸口的血越淌越多，如同失去生命的玩偶他直直坐在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睁开眼睛。

苏永瑞剩下的心腹也作鸟散兽，丢盔弃甲祈求活命，城门的情况已基本稳定，王睿调动一队人马去救锦安侯。

“王将军我也去救侯爷。”柳青寰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

王睿蹙眉道：“现在城中慌乱，情况不明，你一女子多有不便。”在出发的时候，为了她的安全，把她安排在末尾的队伍中，没想到她还是这么迅速的出现。

“将军多虑了，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宁瑄舍命送我们离开，这一次该轮到我去救他了。”她婉婉一笑，说的占尽道理，这个时候她的确没有丢下宁瑄不管的道理，何况他们之间命运相连。

王睿很无奈，他可以指挥千军万马，却对一个小女子没有办法，她的倔强，她的顽强，她对侯爷的真心，实在找不出不答应她的理由，他又拨了一些人再三嘱咐：“你一定要平安归来。”侯爷还能不能够救出，他心中也没有底，只是他希望出现好的转机。

天牢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狱卒头目狰狞笑道：“今日该送各位大人上路了，太后仁慈赐你们一个全尸。”

说完就把众人赶入水牢中，这完全是一种变相的折磨，寒冷的水会渐渐吞没身子，嘴，鼻子，眼睛，在黑暗中等待绝望的降临。

狱卒拉开水闸，锁好牢门就冲冲离去，水从牢房最深处溢出，渐渐漫入到脚底，不少大臣惊慌摇动牢门，用嘶哑的嗓子喊道：“放我们出去。”

黑暗中除了听见脚链的拖拽声，就是一片求饶声，一会儿后，水没入腰身，所以人都噤声，静静等待死亡来临。

平素温柔触感的水这时成为杀人武器，森森寒意袭来，水钻入宁瑄受伤的皮肉间，他疼的撕心裂肺，如果不是想着那抹她的温暖，他也许快要撑不下去，狱卒这般匆忙定是发生了剧变，他仿佛听见了王睿军队的马蹄声，国都会收复，那么他也死得其所了。

“侯爷，您站这里来，这边地势高一些。”吴辉急的就把他往外拽。

“不用了，吴辉，你站在那里就好。”他冷得牙齿都打颤，还是拒绝了吴辉的好意。水已经蔓延到脖颈间，他都快喘不过气。

“哗啦”一声，水牢的大门被打开，一丝光线涌了进来，那刺眼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是她吗？是青寰来了吗？他看着那身华丽宫装的女子，心底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苏菁菁来这里作甚，是继续添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