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郞,我们不约 (暮歌)

碧瑶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神略带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恭敬的回答：“小姐大可放心，这件事情我定会转达到侯爷那里。”

柳青寰只是淡淡一笑，她转过脸去，朝着屋内的方向走去，因为最近宁瑄的繁忙，她不好在这个时候向他问起关于迦南香的事情。

夜已深，宁瑄的房间离她并不远，这一晚柳青寰不知为何辗转反侧，抬头一看窗外，只见书房仍然灯火通明，她没想到这么晚了宁瑄还未歇息，本来他的身体才刚刚好转，现在又没有好好歇息，不知道能撑下去多久。

想到此处，柳青寰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因此她披了一件外衣朝着宁瑄书房的方向走去。

柳青寰举动刚好落在碧瑶眼前，不过她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打扰柳青寰的做法，微微一笑之后，就当做没看见一样。

“小姐，你果然是放心不下侯爷的。”

柳青寰来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答，她有些无奈的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一大堆公文，而宁瑄手中握着笔，他的眼睛轻轻阖上，清隽的脸上满是疲惫，看上去似乎是睡着了。

“你也不怕着凉。”她轻轻斥责一声，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宁瑄身上，她刚准备收回双手，不料却被他捉住右手。

此刻，点点烛火摇曳，淡黄的光晕透着两人相交的背影，世界安静的仿佛只剩下她和他，柳青寰见他眼睛炯炯有神，墨黑的眸深不见底，仿佛一潭深渊，她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又仿佛被什么控制住一般，忽然间变得局促起来。

半响之后，宁瑄这才放开她的手，柔声的说：“青寰，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柳青寰一时语塞，她觉得自己中了宁瑄布置的圈套，这所谓的挑灯夜读不过是为了让她主动前来，一瞬间她铁着脸说：“原来你是这个打算，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你的身份的确高贵，没想到也会用这种低劣的手段。”

听了这话宁瑄不但没有生气，而是带着笑意的说：“这并不是什么手段，你不是我的敌人，而是我喜欢的人，我怎么舍得用对付他们的方式来对待你，只是回到侯府中的这段时日让我感到很困惑，既不敢离你太近，也不想离你太远，再加上我政务繁忙，只能用这个办法。”

柳青寰的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她轻咳一声说：“我这就告退，不打扰你休息，今晚的事情是我太唐突，以后保证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宁瑄见她面上仍然带着怒意，便猜到她还在生气，他起身把公文推到旁边，面色温和的说：“青寰，你既然来了，不如陪我聊几句，这些天我忙于处于事情，的确是冷淡了你，我对你赔不是。”

他清润的话中带着几分歉意，柳青寰看着宁瑄俊逸的脸庞，一股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顷刻间涌了上来。

不过长痛不如短痛，她迟早是要离开青国的，宁瑄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中，柳青寰凝神而视：“宁瑄，说到底我和你不过是交易关系，我带你去治病，而你给我迦南香，我们之间的关系仅此而已。”

刹那间，宁瑄黑色的眸中仿佛铺了一层霜，语气也倏然转冷：“看样子在你心中，那个所谓的婚约真的只是一两句玩笑话，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希望留在侯府吗？你是我的正妻，而且我保证不会娶妾，这样你都不愿意留下来吗？”

柳青寰抿了抿唇，她觉得很是无奈，宁瑄很明显把问题又抛到了她面前，所以才会这样质问她，不过留下来又能怎样，不留下来又能如何？这种无奈的感觉缠绕在她周围，想要说点狠心的话，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脸色苍白的说：“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不能留在青国。”

宁瑄只觉得自己很受伤，纵然柳青寰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他也知道她定是为了秦明汐，就算他平日里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然而这会儿他却觉得十分愠怒，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商量，但是提到这件事情他却觉得大为火光。

他的声音顿时变得冷却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青寰，就算我们是交易关系，那么也应了解一下青国目前的形式吧。”

“请讲。”柳青寰尽量让自己的神情显得淡然，不想被他继续操控住一切。

宁瑄的身影挡在她面前，虽然很是单薄不过仍然让她有不少的压力感，他一字一句说道：“青国外戚势力庞大，先帝弥留之际放心不下年幼的小皇子，让我们臣子几人辅佐幼帝，文佳太后借故调走将军王睿，朝中只剩下我和太尉萧柯苦苦支撑，我身体本弱，再一次风寒后眼睛突然失眠，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为了不辜负先帝的重托，于是我带领一干侍者踏上寻找医者的路途，也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些。”

第十八章谈心

柳青寰定定看着宁瑄苍白的脸，虽然他得到了医治，身体一天天好起来，不过因为平日的操劳，后续的恢复很是缓慢，他依然还是那样清瘦，书房内飘散着淡淡的药香。

“宁瑄，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是迦南香是我们之前就约定的东西，关于我们之间的婚约，我暂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柳青寰快速切入这个话题，要怪就怪自己在最开始的时候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宁瑄挑了挑眉，有意靠近她几步，看着她柔美的脸部轮廊，他想要抬手触碰，却又立刻放下去，心情复杂的说：“今天我也应该对你说实话，迦南香在文佳太后手中，能不能拿到这个珍贵的香料，还得看太后的意思，不过我会尽力得到它的。”

“看样子这还真是件麻烦的事情，如果你实在得不到迦南香，我也不想勉强，去镜明那里的事情就当做是我看在婚约的份上帮了你，毕竟你们宁家我们柳家也算是世交，我不能白白看你丢了性命。”柳青寰的话说的无比清晰明确，她就是想让宁瑄明白他们之间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她帮助他不过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而不是因为她对他有特别的感情。

不过柳青寰的话以及她的疏离都被他看在眼中，宁瑄的眼神变得格外深邃，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说：“就算得到迦南香的机会微乎其微，我也会争取为你拿到的，就算是偷也要从她宫中偷出来。”

“这可不像一个侯爷该说的话。”柳青寰低笑，红唇轻启说，“难道侯爷还要变成梁上君子不成？为了得到迦南香，竟然不惜用这种手段。”

“这也没什么不可，只要是为了你，何况这也是我开始就答应你的事情。”宁瑄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我近几日会去皇宫中拜访太后，刚好对她提一下这件事情，希望太后能够忍痛割爱，把迦南香送给我。”

他觉得自己此时在拼命的忍耐，看着喜欢的女子站在面前，可是却无能为力，这让他觉得无所适从，就算在青国遇见了一些反对他的人，可是都能很好的控制起来，然而在面队柳青寰的时候，他有点不像自己了。

“等得到迦南香的时候我再谢谢侯爷。”柳青寰轻然一笑，仿佛没把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中，就在她转身之时，愧意渐渐浮现在她脸上，她不敢回头，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书房，她很是后悔，不该在这个时候对宁瑄说这样的话。

她能看的出来宁瑄事务上很是繁忙，何况他对自己还不错，不过为了断掉宁瑄所有的念想，她依然说出了伤害他的话。

夜色正浓，月华很冷，苍凉的月色照在她单薄的衣裙上，秋季的夜晚泛起阵阵冷意，让她背后传来阵阵凉意，柳青寰一口气冲回北屋。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碧露听见有动静，起身就看见柳青寰脸色不好，料定发生了一些她所不知的事。

碧瑶赶紧拽住她，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妹妹，这是主子们的事情，你不要参合太多，我想小姐定然和侯爷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碧露淡淡的说：“哦。”

她很想帮助柳青寰，可是仍然被自家姐姐带着离开，仿佛两人没有看见柳青寰面上复杂的神情，以及没有看到她从屋外回来。

不过这一切对于柳青寰来说是件好事，如果这时候回答她们的问题，她觉得这是一件难堪的事情，难不成在她们前面说和宁瑄吵了起来，这样的话估计她们不想听见。

柳青寰躺在柔软的床榻间，翻来覆去更加难以入眠，耳边忽然传来阵阵笛声，清脆的韵律中透着一丝无助的苍凉，她闭着眼，捂着耳，不想听，不想去想，可是那笛声还是强迫性的灌入耳中。

宁瑄，对不起，她在心头默念，她不敢想象他清瘦的身影站在月色下独自吹笛，是怎样一副凄凉的场景，政务已经让他够烦够乱，她却在这个时候无意中闯入了他的世界，到底是缘还是孽。

她撩开纱帐，披好外衣，坐在古琴前，映着宁瑄的笛声弹奏，指腹所过之处，琴音绵绵不绝于耳，弹了许久，她都不觉得累，因为那个人无眠，她也揪心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