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华,你可知道你这宫女在本太妃这里犯了什么事吗?”梅太妃面色不变严肃,有一种愈老弥坚的感觉。
凤熙听到梅太妃的质问,看了看跪着的碧荷和身后的青柳,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想必也是很严重,否则梅太妃不可能去对付一个小宫女。
往下又俯了俯身子,面色更加恭谨,“嫔妾不知,还请太妃直说。”
梅太妃面色轻缓了许多,“这个小宫女,她竟然敢编排皇上,真是胆大包天!依容华看,本太妃教训的是不是!”
编排皇上?碧荷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平时嘴碎也就罢了,怎么在御花园也敢乱说话。这罪可不轻,再加上梅太妃,此事恐怕已经传入了各种主子们的耳朵里,到时如果她有半点的袒护,可能连自己也要搭进去。哼,这碧荷究竟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谁又知道?
“太妃娘娘自然教训得当,依凤熙看,这碧荷所犯之罪,嫔妾也不能判决,不如先让嫔妾领了这丫头回去,仔细审问,若是有必要,嫔妾就将她送去内务府。太妃娘娘看如此可好?”
梅太妃仔细想想,也确实有道理,毕竟不是她的侍女,她这样也属多管闲事了。但想起先皇的嘱托,又觉着她没有做错。
“既然你如此说了,就将她带回去吧,容华应该懂得怎么处理此事。本太妃累了,嬷嬷,扶哀家回去吧。”
“是。”老嬷嬷扶着梅太妃缓缓走下台阶,凤熙让开一条路,待梅太妃离开后才转过身面向碧荷。
踏过几个台阶,站在碧荷面前,语气无波。
“青柳,扶碧荷回宫。”
青柳闻言走上前来,扶起已经说不出话眼泪布满脸的碧荷。
那边成妃正踏着莲步被春娴搀着走了来。
“呦,容华妹妹,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本宫怎么看见梅太妃娘娘从这里回去了?”
成妃的宫殿距离这里比千阙宫近上许多,听到此事确实有可能很快。
“嫔妾见过成妃娘娘,是嫔妾管教不当,太妃娘娘帮着教训了这不听话的奴才罢了。惊扰了成妃娘娘,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成妃心知怎么回事,这梅太妃可不是会轻易管后宫杂事的人,那丫头一定是犯了大忌,否则怎么会连梅太妃都惊动了。此刻凤熙在这里打着哑谜,只说犯错不说罪因,避重就轻,分明是有什么事的。
“哦?不知这宫女是犯了什么错啊,怎么会惹得太妃都生气了?”
成妃不依不饶,这是个好机会,能挫挫这新来的容华的气焰。
“嫔妾还没有责问呢,太妃娘娘准了嫔妾将人带回去问,所以嫔妾没急着问。”
第四十五章 云海深深不见明(三)
凤熙这么一说,成妃也就不好意思再为难,梅太妃已经下了命令,此事别人若是参与进去,岂不是让梅太妃脸上不好看。
“太妃娘娘已经有了决断,那本宫也就不掺和了,春娴,我们回去。”
说罢,成妃扭着细细地腰肢回去了。
凤熙示意青柳带着碧荷回去,自己走在前面。
碧荷见着凤熙,眼神里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却看凤熙不理会她,便知回了千阙宫少不了一番审问和责骂,心里愈发后悔。
三人回到千阙宫,凤熙立刻吩咐人将主殿的门关上,只留了凝彤,青柳和碧荷在。
碧荷自觉跪在地上,青柳见状也跟着。凝彤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碧荷那肿的老高的嘴巴也是一惊。
“碧荷,青柳,你们倒是给本主说说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青柳和碧荷二人互相看着对方,最后决定由青柳来说。
“回主子,事情是这样的,奴婢与碧荷二人今日去了一趟浣衣局,见掌事宫女欺负一个小宫女,因着不是咱们千阙宫的事,所以没理会。但奴婢们离开时才听到旁边的宫女议论,那小宫女是宁婕妤身边的,宁婕妤被皇上冷落,她在宫中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她身边的人就剩下那个小宫女最忠心,今天是来给宁婕妤拿衣物,不想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粗使宫女的碗,竟然就被好几个宫女围着欺负。掌事宫女前来问责,小宫女被另外几个陷害,于是掌事宫女便也责罚那小宫女。”
“然后呢?你们为那小宫女鸣不平了?”
青柳和碧荷均是摇摇头,“奴婢们没有,只是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奴婢二人谈及此事,碧荷说,这是皇上的错,奴婢立刻阻止她了,可惜却还是被梅太妃听见了。太妃当下就非常生气,于是便让身边的嬷嬷掌碧荷的嘴。奴婢一时心急,偷偷跑了回来向主子求救。”
凝彤偷偷瞄了一眼凤熙的脸色,便知主子是生气了。
“碧荷,此事全由你那一张管不住的嘴所致,你说本主要怎么处置你才好?”
若是只是做错了事,还好办点,可深宫向来是祸从口出,或许碧荷只是无心一句,但在别人眼里就是罪大至极。她如若处置不当,恐怕会落人把柄,给人陷害她的机会。
碧荷心里清楚她的处境,看着凤熙不敢说话,也不能说话,她一张嘴早已被打的红肿,如何开口,一旁青柳见着也是心疼,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应主子,只好干着急。
“这样的罪,是要诛九族的,你可知道?”
碧荷心里咯噔一下,她是知道的,议论皇上,还怪罪皇上,诛九族都是轻的,可她是听了人吩咐做事,岂会想到将自己推了进去。有哪个人会不怕死,碧荷就算是身后有个主子,也还是怕。
“主子,求主子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啊,奴婢也不想拖累家人!”碧荷硬是撑着那红肿的嘴巴忍着疼痛说着,更是上前拉住凤熙的裙角。
凝彤见状立即拉开碧荷,“拿开你的手,你的身份如何能碰主子!”
碧荷被凝彤一拉,身子不稳,倒在地上,狼狈极了。青柳想去扶她,但想着主子是气急了,一时也不敢动弹了。
就这样僵持的气氛有一会儿,凤熙眼中的怒气才渐消,直盯着碧荷。
“碧荷,本主想要救你,但是本主想知道,你和青柳身后的那人,是哪个宫的主子?”
碧荷和青柳两人顿时瞪大眼睛,主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她们一直瞒得很好啊。两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凤熙。
“哼,以为本主不知道吗?本主侍寝的那晚,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去干什么了?”
碧荷和青柳听到此处已是吓得说不出话,那晚的事情……
“说不出是吧,本主替你们说!“凤熙站起身,俯视着两人。
“那晚,本主第一次侍寝,你们去的是皇后的崇阳宫,可有错?”凤熙向前走了两步,直逼两人。
“本宫还未侍寝,就传来萧嫔要滑胎的消息,可真是巧啊,而你们则是去给皇后报信,看皇上有没有舍得下本主去看萧嫔!”
“主子,主子饶命!奴婢们也是奉命行事,无可奈何啊!”青柳急了,她真没想到这个主子这么厉害,轻易就知道她们二人做了什么,那晚明明是避开了凝彤的视线啊。皇后早在这位主子进宫前就安插了她们二人在这里,说是如果收到了白纸条,就要汇报这位主子的情况。皇后只派人传过一次纸条,就是这位主子第一次侍寝时候的,后来便没有。可是就这一次,竟就被发现。
凝彤也是惊讶,那晚并未发现这二人有异动啊,主子是怎么发现的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凤熙转身重新坐回了榻上,她是被气的不轻,可是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试问后宫哪个后妃宫里的人都是干净的?
“主子,主子,奴婢们只为皇后娘娘传过这一次话啊,奴婢们敢保证,绝对没有做过伤害主子事情啊!”青柳还在努力的想要求凤熙原谅。
凤熙却不看她,只看着碧荷,“碧荷,今日之事,恐怕只吩咐了你一人做吧。”
碧荷抬头看向凤熙,平日里从未觉得这位主子有什么让人害怕的地方,此时却觉得这位主子恐怕是她遇见过最是恐怖的主子了。
“回主子,是的。奴婢也不知原因为何。”
青柳觉得奇怪,上次的纸条是同时传给她们二人的,怎么这次只传给了碧荷呢,难道是皇后娘娘不信任她?
“呵,因为皇后要舍弃了你,让皇上以为本主管教不严,对本主失去信任!”
凤熙岂会不知皇后那点心思,她先前是真的以为皇后是个仁爱的皇后,可那日的事情之后,让凤熙不得不对皇后生出一点疑心。
碧荷更是恨极了皇后,就算是奴婢,也是忠心的,皇后娘娘当真是说舍就舍,容华主子这句话无疑是让她清醒了许多,皇后根本就不把她们这些奴婢当人看,不过就是她打压嫔妃的工具罢了。
青柳亦是心里同情碧荷的同时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作为一个奴婢,一辈子只能为奴为婢,给主子做牛做马,却连自己的性命都决定不得。
“本主可以救你,不过本主要的是一个忠仆,你可做得到?”
碧荷不可置信看着凤熙,到了这个时候,若是其他宫里的主子,恐怕已经将她送进内务府与她撇清关系了,怎么还会舍得救她,可是主子却不像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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