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除非是傻子,否则谁会听不出凌天赐的言外之意,短短时间里,安妃由喜到悲,又从悲到喜,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狂喜的落下泪来,“皇上,臣妾……臣妾……”
“朕近日国事繁忙,安妃若有什么需要,自己吩咐下去。”凌天赐突然伸手,拇指轻轻蹭上她的脸,叹了口气。
“皇上……”安妃受宠若惊,几乎不敢相信此刻凌天赐的温柔,她欣喜又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直到凌天赐又轻轻叹了口气,才问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皇上,为何叹气?”
“朕最近太忙,连你有了身孕,都抽不出时间来照看……”凌天赐收回手,转过身说道。
“皇上,臣妾听说朝凤进军大晟国,是不是为此烦恼?”失去了凌天赐的抚摸,安花之心中一空,生怕他现在会离去,立刻问道。
“北方战事未平,南方又起烽烟,继忠将军的大军连连被破,朝中大臣束手无策,朕只怕江山……”
“皇上,臣妾听闻先皇开国之后,忌怕日后穷兵黩武,因此重文臣而少武将,如今朝中都是文官,说起武将,只有四个人。”安花之娓娓道来,没有看到背对着她的凌天赐,笑容突然加深。
原先安花之不过是一介莽妇,根本不懂什么穷兵黩武,更不知朝廷中事,这次居然能说出这么多话来,一听便知是将军府那两个人和她“长聊”过。
“驻守正北方的魏剑楠将军,驻守西方的郑远谋将军,南方轩辕继忠,东北张熠珂,这四人镇守边关,不能妄动,一动就怕边关出乱。”安花之将安蕴央对她分析的情势都说了出来,她可不想助安源一臂之力,那个老头若是拿了权,她和她肚中的孩子就什么都不是了。
更何况,她爱慕眼前这个男人,她要让最强的男人做自己的夫君,这样才能什么都不怕。
“所以南方受侵,其他将军无法离位援手,轩辕将军只能孤军奋战。这个时候,唯一的方法就是调拨兵力去南方,可这样一来,大金内部如空壳,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边关,万一……万一……”安花之有些不安的看了眼窗外,深吸口气说道,“万一此时有人反叛,大金就危险了。”
“呵,大金政通人和,不必担心有人反叛。”凌天赐侧脸,微微一笑。
“皇上,您还是要小心呀!”安花之着急了,她现在可想着日后能当太后,而不是成为安源的傀儡。
“安妃多虑了。”
“皇上,如今南方有难,而将军府离东鲤之山并不远,臣妾的爹爹曾是开国将军,不如……不如让他前去抵挡一阵吧!”安花之在尔虞我诈中长大,对她来说,将军府所有的人也不过是个棋子,如今自己已经爬到这么高的地方,再也用不着安源他们。
只要白飞飞不在,只要她有这个孩子,日后还不受尽皇恩?
“先帝曾有遗诏,安家世代不得入朝为官,如果请老将军出山,岂不是违背先皇旨意?”凌天赐摇了摇头,“况且若是只论战术,轩辕继忠足矣。”
“那……那安原城兵马强壮,臣妾爹爹还有些老部下,可调拨安原城的兵力去东鲤……”安花之一急,立刻说道。
“安原城弹丸之地,能有多少兵马?加上将军府的家丁,也不过数千人,让他们去东鲤,安妃在说笑吧?”
“至少也能调拨十万兵马!”安妃听凌天赐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急急说道。
“哦?小小安原城,怎囤积如此多的兵力?”凌天赐突然转身,目光锐利起来,盯着她问道。
“这……那是……那是因为我爹……臣妾……”安花之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大金不允许私屯养兵士,即便是王爷的家丁侍卫,也不可超出万人,否则就要上报朝廷,若是屯养精兵三万人以上,以蓄意谋反定罪。
而她平时也不笨,可对面是凌天赐,她关心则乱,一见他就乱了分寸。
“因为将军赋闲无事,便召了些人马来操练?”凌天赐突然扯唇一笑,为她“解围”。
“是……是我爹习惯了戎马生涯,加之安原城一开始土匪众多,所以召而来些兵马铲平那些土匪恶霸……”安妃见他唇边浮上一丝淡淡的笑容,并无预料中的怒气,心中稍微安定些,解释道。
“让朕问岳父大人借兵马……朕可开不了口。”打断她的话,凌天赐微微叹气。看来安源手下的精兵超过他的估算,而元承也未能查出全部,只给了他部分数据。
“皇上,不用您开口,有臣妾在呢。”一听凌天赐喊安源为岳父大人,安花之的一颗心又飞了起来。
“只怕老将军不愿借兵。”
“不会!皇上,你就相信臣妾……”安妃急急说道。
凌天赐黑如子夜的双眸若有所思的锁在她的身上,看的她满面绯红,低低轻吟一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皇上,臣妾先为您沐浴吧?”
“借老将军精兵十万……”凌天赐似是没听到她娇羞的话语,倾身靠近她,邪肆一笑,“若是安妃能立此大功,日后朕定重赏。”
凌天赐伸手探到浴桶中,没待安花之高兴,便淡淡说道:“水凉了,安妃莫要冻着身子。”
“皇上……”
第699章:顺势而为
“朕还要去云宫处理事务,安妃晚上早些歇息。”凌天赐收回手,唇边噙着高深莫测的笑,忍着刚才突然翻涌起的疼痛,往外走去。
安花之痴痴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刚才那个一向对她冷酷的男人说出关心她的话语来,让她的心欣喜的跳动着,原先不敢奢望的爱情,或许有一天,真的会到来。
对,白飞飞已经走了,不再有可以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她只要努力,就能靠近他。
如果是这样,她更不能允许将军府的人破坏自己未来的幸福。安源从未对她尽过做爹的义务,如果不是要利用自己,也不可能帮助除去白飞飞腹中的孩子。
事实上,她恨将军府的人,除了自己的母亲,他们都死不足惜。
这一次,她要凭着自己的双手,来握住即将到来的无上权力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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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桌上,静静的躺着白子黑子,像是褪了颜色只剩下黑和白的记忆。
在清寒的风中,不知何时,白飞飞已经忘记了痛苦。
是的,她被痛苦折磨的时间越来越少。当然,这也可能是她习惯了痛苦,只是错觉而已。
“苏格去哪里了?”娴静的执着棋子,白飞飞这次没有和韩复谈论那个“武状元”。
这一次,她吐出苏格的名字时,心脏抽痛的可以忍受。
“回娘娘的话,前几日大雨,宿清湖溃堤,死伤不少百姓,王上听闻伤亡不少,今日卯时就往宿清湖赶去。”韩复毕恭毕敬的说道。
这些日他都是用那个子虚乌有的“武状元”试探白飞飞战术,对她的才华从先前的吃惊,到了现在的敬慕。
如果她是男儿,定会建功立业,成一方霸主。
“我想见他。”白飞飞心中突然有些烦躁起来,将黑子随意一放,皱起了秀美的眉。
虽然和薛道明相比,她不算精通医术,但这么多天的痛苦,已经让她摸清情毒草的发作特点。虽不能彻底解毒,也知如何将痛苦减小到最少。
她想通了,折磨凌天赐就是折磨自己,即使父母是金懿炎所杀,她也不想再将痛苦延续下去,她只要平淡的幸福。
如果能将痛苦缩小,可以苏格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那她会毫不犹豫的放弃那些只会困扰自己的仇恨。
人生如此短暂,她无法忍受整日活在痛苦和怨恨中。
“娘娘,现在只怕见不到,王上视察灾情还要赈济拨款,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韩复知道白飞飞中了情毒,可这几日看她气色渐渐好了起来,如今竟然说到苏格的名字神情也不会改变。
他听薛道明说,情毒草不可对宿主以外的男人有情,否则必要忍受锥心之痛。白飞飞这几日与他对弈,不曾吃了什么神丹妙药,怎么气色一天天好转起来?
“我去找他。”白飞飞托着腮,看着纵横交错的棋盘,神情突然一黯,喃喃的说道,“我已经好了,让他回来吧。”
“娘娘,您说什么?”韩复捻着棋子,有些奇怪白飞飞突然忧伤的语气。
在他这些日子的观察中,这王后娘娘惊才绝艳胸襟豁达,大多时候都言笑晏晏,从不曾有这幅伤春悲秋的表情。
“爱 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白飞飞低低吟道,既然不能逆风而行,她就顺势而为,只要能将痛苦缩小到不影响和苏格在一起,做什么都愿意。
“娘娘……”韩复有些听不明白了。
“我要去找他!”一抬头,白飞飞满脸明亮的笑意,“我要告诉他,不用再担心我。”
“找王上?”韩复心中一惊,苏格就要攻破了轩辕继忠的大军,此刻可万万找不得。
“右丞相的脸色不太好,是否苏格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放过韩复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白飞飞心中一痛,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