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白飞飞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无寸缕,她就这么赤 裸裸的走到碧云身边,拭去她的泪水,温柔至极。
“王妃……太医诊断时,碧云见金帝他惊大于喜,只怕王妃……”
“怕什么?”微笑着擦着她不断落下的泪水,白飞飞低声安慰,“凌天赐他……对我很好,不会有事。”
“可是……王妃腹中若是小王子……金帝能容他于世吗?”碧云抽抽噎噎,她没有丝毫的欣喜,只担心这是个祸根。
王爷若是在,一定欢天喜地,可王爷不在,一切都不同。
白飞飞低头看着自己纤细平滑的小腹,淡淡说道:“天要它留,它便留;天不让它留……我也会留。”
相比凌天赐,她更担心的是太后。
太后绝对不会让来历不明的孩子成为大晟国的皇子。
“奴婢碧云,誓死也会护王子平安。”碧云眼泪依旧在吧嗒吧嗒的掉,跪在地上说道。
“别哭了,这孩子还不知是谁的……”白飞飞笑容微苦,只是一闪即过,扶起碧云后,便拿起衣袍缓缓穿上。
“王妃,不管是不是王爷的血脉,奴婢都会……”
“嘘,外面有人。”坐在菱花镜前,白飞飞看着自己有些苍白的脸色,说道。
外面果然传来一阵脚步,碧云不多时就走进来,脸上依旧挂着欣喜的笑容:“娘娘,绿影在外听命。”
白飞飞只在发梢处系着红绳,乌黑的发丝衬的那张脸莹白的几乎透明。
“绿影。”屏退了其他人之后,白飞飞走到绿影的面前,微微抬起头,黑亮的双眸紧紧锁在他的脸上。
“娘娘召属下有何事?”被她看了半晌,绿影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问道。
“我有了身孕。”白飞飞抬起手腕,说道。
绿影一愣,眸中情绪复杂,这……这好像不是他做的吧?
“恭喜娘娘。”绿影表情僵了半晌才说道。
“你可以探查到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吗?”白飞飞手腕举到他的面前,继续问道。
“娘娘,属下虽精通药物,但是这种事情……再好的大夫也不能确定具体时间。”绿影神色蓦然认真起来,和碧云一样,心中没有丝毫欣喜。
白飞飞垂下眼帘,抚上自己的手腕,脉搏滑涩,果真是喜脉,
“娘娘,请恕属下失礼。”绿影见不得她这副神情,吸了口气,伸指搭在她莹润的手腕上,眉头渐渐皱起。
“如何?”白飞飞抬眼看着他,轻声问道。
“孕期大半在五月……”绿影脸色沉的像冰。
“太医果然不敢明说。”白飞飞抽回手,颓然的坐到贵妃椅上,单手支着额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绝无可能是六月受孕?”
“医术再高的大夫,也只能将受孕时间准确到三日左右。属下不才,但娘娘腹中骨肉,应该在五月上旬……”
“知道了。”闭上眼睛,白飞飞似乎有些累了,打断他的话,“出去吧,一会凌天赐或许要找你。”
“皇上……”绿影思虑了半晌,终于问道,“娘娘要我如何向皇上回话?”
白飞飞睁开眼睛,那里面居然有着淡淡的笑意和感谢,她抬起头,看着绿影干净的眼眸,微微扬起唇:“实话实说。”
“可是……”
“事实终归是隐瞒不住的,虽然你想为我们母子好,可万一带来更大的祸害,那后果就不堪设想。”白飞飞突然站起,细细的看着绿影,弯起一抹灿然的笑,“绿影,谢谢你。”
“何谢之有?”绿影别过眼,抱拳说道,“娘娘若是心意已决,属下就先行告退,还请娘娘保重凤体,为了腹中龙脉,也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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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尔国已经分崩离析,各方势力割据,对着皇位虎视眈眈。若不是凌天赐调送一万精兵给苏汶,他只怕早就被赶下皇位。
各方势力并非怕这一万精兵,他们更忌惮的是这一万精兵是大晟国国主亲点兵马。自家人打架没关系,若是招惹了强国,那可是多少脑袋都不够顶。
从端午开始,已经乱了将近三个月,处处割据为王的摩尔中,突然悄然兴起“保王派”,这类势力迅速扩大,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蚕食了小半的江山。
“保王派”,保的并非王上,而是已经告示天下死去的王爷苏格。
原先持观望态度的官员和地方势力,纷纷打上了小王爷的旗号,说是要为其平反,保其清誉与家人。
端午一日,王爷府成为灰烬,可王妃并未死去。虽然她被强国掳去,已是大晟之后,可不清楚事实真相的百姓并未死心,依旧盼望着她能重整王爷之威,重定清明江山。
于是保王派又打出王妃旗号,希翼有一天她能重回摩尔国。乱世之中,若是能打出名正言顺的旗号,那也会积聚众多人心,保王派非常聪明,抓住动摇的人心,打着王爷的旗帜,在风雨飘摇中,悄然占据民意。
保王派的头领,也出人意料,竟是一个不知名的县太爷,姓韩,单名一个复字。
韩复如今正恭恭敬敬的站在山脚处,他约莫四十,留有长髯,看上去只是个弱不禁风的文臣,可那双眸子却精光四射。
“王爷,大沅行宫已经被拿下,请王爷移驾下榻。”他毕恭毕敬的对着一个比女子清秀俊秀的年轻人说道。
“大沅行宫……”那年轻人长的分外灵秀,只是修长的脖子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蜿蜒到褐色衣袍下。
大沅行宫是当年大沅皇帝为避暑依山而建的宫殿,堂皇精美,耗费了大量的物资人力,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完工。只是刚建成这宫殿,便被祖父夺去了政权,改了名号。
“王爷,如今只有这大沅行宫勉强可住,其他地方太过简陋……”韩复以为他认为大沅行宫是亡国之所,急忙解释道。
“大沅行宫位处摩尔东北,地势到是很好。大沅帝一向会挑地方,也会挑女人,呵。”不知是嘲讽还是赞赏,年轻人俊俏的脸上流出一丝笑容,琥珀色的眼眸闪着盛夏炽热的光芒。
“那王爷之意?”
“去大沅行宫,将亡国的宫殿,变成我摩尔新的皇宫。”笑容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野心和势在必得的狠意,在唇角渐渐扩大。
“微臣这就去安排。”韩复立刻跪下说道。
“等等,本王要的消息,你打听了多少?”清亮的透着水光的眸子,带着更热切的希翼,问道。
“南方乱,北方蠢蠢欲动,大晟国看似还稳固,却被四周邻国虎视眈眈,只等第一个敢动老虎须的人。”
“很好。”容貌秀丽的年轻男人,抬头看着瓦蓝的天空,衣袍下的手紧紧攥起,似乎这江山,都在他的手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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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天赐已两日没来寝宫,而太后也不曾召见。
一开始欢天喜地的碧云,笑容终于也没了。她好像也嗅到了什么不好的气味,皇上再忙,也不会两日不来寝宫,何况主子还有了身孕。
白飞飞却依旧闲雅,练剑看书画画弹琴,忙的不亦乐乎。
“娘娘,天馨公主今个来看您了。”白飞飞正提着剑,对着一树斑驳的光影发呆,碧云匆匆走过来说道。
第620章:轩辕府
“天馨?”白飞飞突然想到了那个鱼莲香囊,抹了抹额上的汗,淡淡说道,“快请。”
天馨似乎也消瘦了一些,肤色也暗沉了不少,才几个月不见,就老了许多。
“天馨原想早些来拜见娘娘,可已嫁做人妇,行事多有不便,还请娘娘恕罪。”刚见面,就是大串的客套言辞,天馨脸上带着盈盈的笑,看着已成国母的白飞飞。
“公主太见外了。”白飞飞也微微一笑,“虽然未见面,可公主也还记挂着飞儿,前几日不是送了个香囊……”
“娘娘莫见怪,那香囊还未绣完,原说绣好了送与娘娘,可元承一早上朝就拿了去……”天馨急忙接过话,一脸的愧色,“璎珞还未串好,我还带了来,你看……”
她果真拿出五彩珠玉,递到白飞飞面前,脸色微红的说道:“皇弟大婚,我一直未能出面,便缝制了鱼莲香囊,想祝愿皇上和娘娘百年好合,可元承性子太急……”
白飞飞微笑着听她说了许多,轩辕元承性格如何,她最清楚,天馨口中真真假假的话,她也不愿去探究。
“娘娘,那荷包还在吗?这璎珞现在就缝上,否则被外人看见,还当闺怨呢。”天馨巧笑嫣然,却再没初见时那份纯真和鲜艳。
“香囊被皇上拿去了。”白飞飞这才搭上话,淡然说道。
“在皇上那里?”
“公主难得回宫中,去见见太后和皇上吧。”白飞飞站起身,笑容依旧。
“不急,此次来是探望娘娘的。”天馨抿嘴一笑,话题又牵引到香囊上,“那香囊,皇上莫不是误会了吧?”
“为何误会?”白飞飞明知故问,复又坐下。
“呵……”天馨脸色尴尬起来,她喝了口茶,终于转了话题,“皇上人呢?早朝不是早已结束,他怎不陪着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