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何事?”谢翎大惑不解。
“有意思的事!现在说破了可就没意思了!”从柳耸耸肩,瞥了一眼刚下画舫的萧泽:“太子殿下,你是想过去打个招呼还是送灼颜回去呢?灼颜有些不舒服!”
萧泽箭步上前,薄施脂粉的脸掩住了她的异常,见到她眸底的痛楚,心知伤口让她难受,横抱起她:“我们回宫找太医!”
云娘三人见状,再没有调侃的兴致,急急和无影跟了上前。
林婉瞥了一眼视若无睹的他上了画舫,微叹了口气。
————
“陈太医,她的伤怎么样?”
陈太医收回脉枕,捋捋山羊胡子,低声道:“无妨,料是劳累了些,故而牵动伤口,导致伤口开裂,敷药后需得好好躺着休养几日,待伤口完全愈合,切不可妄动。”
“陈太医,谢谢你!”萧泽不由舒了口气,父皇对灼颜怀孕一事心生怀疑,第二日便亲领太医院副院士王真亲自前往东宫,幸得陈太医早有准备,先喂了她一服药,令她气血充盛,王真把脉时,自是得出滑脉的结论,方圆了场。
“太子殿下言重了,这是微臣的职责!殿下对微臣和师兄有恩,上次我二人未能挽回那位公子的性命,已让微臣二人愧疚万分了!”
殷潇庭重伤之时,萧泽请的便是陈太医,以及陈太医的师兄,隐居阴那山,人称神医的温安。
萧泽一再道谢,回头见她已疲惫的睡下去,轻轻坐在床前,柔柔抚平她蹙起的眉:“睡吧,好好睡吧,醒来就不痛了!”
————
“来呀,摆驾光天殿!本宫今日不杀殷灼颜誓不罢休!”
“母后——”李从筠扶着肚子倏然跪下:“母后,如今殷灼颜怀有殿下的骨肉,万万不可——”
眼泪滑过脸颊,想不到,她竟然在他身边,化名为小玄子,曾站在自己面前,曾讨自己欢心,曾,不知是真心抑或无意,请他相伴。可悲的是,她没认出,其实早该想到,区区一个内侍,怎能轻而易举得到他的应允,只是,那样的装扮,她真的没有认出。
而,现在,若杀了殷灼颜,等同于扼杀了他的一切。去维护一个夺走他的心的人,她能想到自己有多可悲!
颜茹竺讥诮笑了一笑:“你还要维护那妖女吗?你这个太子妃迟早要易主!”
“母后!”李从筠咬咬唇,深吸口气:“母后曾告诫妾身,唯有勤勉自身、以德动人,方能母仪天下,一直铭记母后的教诲,不敢有懈怠。殿下身为太子,肩负着大晋朝,日后必是明君,妾身岂能因一己私欲罔顾殿下的情意不顾?”
见颜茹竺缓身坐下,她继续道:“殿下子嗣稀薄,如今殷灼颜怀有殿下的子嗣,妾身欣喜都来不及,又怎会因嫉妒去伤害她呢?还请母后三思!”
颜茹竺摇头笑笑:“你会是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只是——,罢了,罢了,退下吧!”
李从筠杵了一下,在燕红的搀扶下起身告退。
颜茹竺叹了口气,即便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但若得不到夫君的怜惜,独守漫漫寂寞,又如何?
☆、第131章 弥天大谎其三
云娘双眼忿恨的盯着悠然进了水榭中的萧勉,这些日子,他每日都到烟雨坊,而且总有意无意找从柳,微握了握拳:莫非他从其中看出了些什么端倪?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一想法,从柳的身份如今只有宗皓轩、从柳和她知道,除此之外,再无旁人,她暗笑自己的多心。但他确实可疑,想着,整整裙摆,敛步往水榭中去,看是否能探出些口风。
她袅娜进了水榭,倩笑道:“九王爷天天到烟雨坊捧场,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哪!”
食指轻拂过杯沿,萧勉嘴角抿起一丝笑:“烟雨坊果然名不虚传,个个如花似玉、绰约多姿,大当家更是略胜一筹!”
云娘盈盈坐在桌案对面,探身提起酒壶,幽幽替他满上酒:“九王爷可真是讨人欢心,烟雨坊是个风尘地儿,怕辱了九王爷的名声!九王爷若看中哪个小蹄子,云娘我为九王爷牵牵线,让她跟了九王爷,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
哈哈,他笑着道:“不愧是烟雨坊的大当家,本王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想法,只是怕大当家不舍得!”
“瞧九王爷说的,只要九王爷出得起价,而九王爷看中的她又欣然同意,奴家怎会不成人之美?”
萧勉似有所思的点点头:“罢,罢,本王过些日子定接她离开烟雨坊!”
云娘心头咯噔跳了一跳,依然笑意淡淡:“九王爷可真是有心思哪,不妨告诉奴家,九王爷看中的是哪个小蹄子,奴家为九王爷照看照看,免得有人先出手要走了她,到时九王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
“不妨,不妨!”他摆摆手,谁还敢动他的人不成?
云娘笑笑,唠叨了两句告退离去,轻哼一声:老狐狸,想在老娘这里要人,没门!
她提着裙摆直奔从柳房间:“从柳,以后,那个萧勉若找你,一概回绝!他若找麻烦,你告诉我,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独坐在琴案后的从柳怔愣的看着冲进房里只抛下一句又风风火火出了房的云娘,微摇了摇头,手柔柔拂过琴弦,勾起沉沉心事。她和她是亲姐妹,得知这一事实后,她没有很意外,像似她们的缘分早已注定,是与不是,皆不重要。
她不去过问往事,一切,让它,如烟花般消散。
殷潇庭,她是你最在乎的人,亦会是我最在乎的人,从此,你未曾承诺到的,我替你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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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勉有些怏然的回到府中,在烟雨坊待了大半个下午,连从柳的影子都未见到,想起云娘的那一番话,暗忖她是否已瞧出些端倪?不管云娘如何作想,他会接从柳回府的,名正言顺的让从柳认祖归宗,因为是烟儿留给他的女儿,二十多年亏欠她的,他会好好补偿的,而且会让她享受天下至高的荣耀。
“冯福,传管修韫!”他吩咐了一声,在萧颂出事后,管修韫一直留在九王府,他确实是个人才,轻而易举替自己除掉了一个对手。管修韫是自己当年离京前一手提拔的,后来诈投入萧颂门下,替他监视萧颂的一举一动。
“王爷!”不多时,冯福回来禀报道:“王爷,管修韫不在偏院,据偏院的侍从说,他午饭后说要出去走一走,现在仍未归!”
萧勉轻哼一声,有些不悦:“本王已警告过他,若非有紧要事,绝对不要离开王府,若被人认出,岂不是要坏了本王的大事!”
“王爷,小的即刻令人去找!”
他挥挥手,算是默同,忽又唤住冯福:“瑨王府有何消息?”
“瑨王已纳凤珠为婕夫人,瑨王一直未有异动,在处理溱王府的事宜!”
见冯福退了出去,萧勉轻吸口气,当初捡凤珠回来的时候不过六七岁,一晃十多年过去,她已长大成人,可惜是个很有心计的女子,他甚至不怀疑在关键时刻她会反咬自己一口。
可惜,凤珠,别忘了,你是本王养大的,你的那点手段、伎俩,本王一清二楚,想跟本王较量,你差远了。
“王爷——”不久,管修韫提着一个包袱进了大厅,做了一个揖:“王爷,小的有惊喜要给王爷!”
哦?!萧勉扬眉,正欲斥出口的话吞了回去,有些好奇管修韫所说的惊喜是何物。
“王爷!”他环顾左右,笑的有些贼兮:“王爷——”
萧勉会意,两人出了大厅往书房而去。
管修韫将包袱置于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抹黄映入眼帘,萧勉倒吸一口气,窜步上前,一手抓起袍服,忽然厉喝:“管修韫,你不想活了!”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管修韫惊慌的跪下去:“这是小的为报答王爷的知遇之恩,花费几年时间做成的,王爷,小的——”
颤抖的声音令萧勉脸色稍一缓:“管修韫,枉你自诩聪明,你可知私制龙袍是死罪?一旦走漏风声,不只是你,连本王都难逃其咎!”
“王爷,小的糊涂,小的糊涂,小的蒙王爷拂照,无以为报,只想为王爷尽一份心!”
萧勉叹了口气,手轻轻抚着袍服,冷哼一声,忽地掷在桌上:“拿去烧了!”
“王爷——”
“可不能让这件龙袍坏了本王的大事!”
管修韫迟疑了一下,战战兢兢道:“王爷大事将成,何不——”
“本王自有分寸!”
“是!”管修韫微叹了口气,将桌上的龙袍收好,正欲出书房,萧勉忽的制止他,狡诈笑笑:“烧了确实可惜,不如物尽其用。修韫,你去办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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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一座破落的民房里,黑色帘布将里外隔开,管修韫一身农夫打扮站在外房,躬身垂头而立,身边破烂木桌上,放着一个包袱,包袱里的正是龙袍。
里屋传来深沉的一声冷哼声,声音很低,却足于听清:“不愧是老狐狸,栽赃嫁祸的本事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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