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魏广留了下来,他来负责一切善后事宜,由魏澈和叶开带着人马,押着所有犯人回京。
这一次,皇帝震怒,下旨要把易中郎一家全部押解进京,听候发落。
而地下城的那些人,来历成迷不说,也为了稳住太后,叶开和魏澈他们也将他们一起带进京了城。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启程,怕雷震来救易中郎,他们还特意增强了护卫。
他们启程了,而刘曦也到了百草谷。
老大夫和千斤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到了百草谷山下,看到山脚下都随处可见的草药,立即两眼发光。
他和老婆婆跳下马车,忍不住惊呼,“这还真天杰地灵的好地方,难怪你要将他送回这里。”
话刚落,其他三人立即瞪向他,真会找话题。
老大夫缩缩脖子,不说话了,蹲在地上看能不能找出一颗稀有的草药。
刘曦看了一眼云起的棺木,道:“我要先赶回京城,就不陪你们进去了。”
说完看着那副棺木愣了一下,动手去解马车的缰绳,她打算一个人骑马回去。
老婆婆拉住她,道:“还是去送送吧,不差这一天时间,不去,你以后会后悔的。”
刘曦还是看着那副棺木,手却放了下来。
“那就送送吧!”
声音极轻,但众人还是听到了。
千斤面上一喜,连忙一溜烟跑进山里,跟谷内的人用暗号联系,树林里响起学舌鸟的叫声,刘曦晃晃然,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进谷的时候。
进谷的路上,三个年过半百,发须都有些斑白的老者,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对将要去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当他们穿过那片树林,看到眼前这一片绿油油的稻田,农民正在里面劳作,而稻田的另一头,是一排排古朴简素的民舍,
山谷里不知从何处传来,动人的山歌,久久的在山谷里回荡。
民舍的后面,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顶被云雾环绕。
三位老者脸上同时都笑开了花。
老婆婆感激地看了余老一眼:“余老头,你总算是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
老大夫两眼发光:“我都能闻到那山上的草药香了。”
余老感慨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了。”
情况和刘曦第一次进谷的时候一模一样,谷里的人看到有人回来,先是很热情的上前打招呼,然后看到身后的棺木时,脸色都沉了下来。
这一行人里,没有残影,没有云起,他们没有问,不知道是已经知晓,还是不敢问。
他们一行人穿过田野,还未开始登山,老李一家就迎了出来。
李墨扑过来抱住刘曦,眼里的欢喜溢于言表。
老李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脸色有些沉重,他和刘曦未打招呼,只是点了点头。
李墨看着刘曦身后的余老他们,很有礼貌地上前叫人。
刘曦牵着他的手往辉月楼走,走在那长长的石阶上,快到辉月楼进口的练武场时,李墨突然发现没有看到他的云起叔叔。
李墨直接问道:“云起叔叔没有回来吗?”
刘曦脚步突然就顿住了,看着眼前的石阶有些入神,那是她第一次见云起,坐着的地方。
两人的第一次相见,她一身邋遢地坐在地上,云起就站在她几步远的地方,低头看着她。
“曦姐姐,你怎么了?”李墨看到刘曦突然不动了,出声问道。
他歪过头,看向刘曦,当看到刘曦脸上那一行清泪时,惊叫道:“娘,曦姐姐哭了,曦姐姐肯定是被谁打痛痛了。”
三娘正想上前安慰两句,刘曦已经李墨甜糯清亮的声音里,回过神来,她胡乱地把眼泪擦去后,拉着李墨继续往前走。
第一百二十九章 离开
李墨有些懵懂地跟着刘曦的步子,感觉到刘曦的低气压,以为她是打输了,不想让别人知道。
他人小鬼大地凑近刘曦,把自己的经验说给她听,来安慰她。
“曦姐姐,挨打不丢人的,每次我娘打我,我都会哭的,次数多了就不会了。”
刘曦像以前一样揉着李墨的头发,柔软的触感也柔软了她的心。
“好,姐姐向你学习,以后也不哭鼻子。”
到了练武场,他们把棺木放下,李墨好奇地看了一眼,怎么又有一个黑黑的箱子。
老李招呼他们进去吃饭,千斤先回了家。
刘曦吃了几口,就把碗放下了,道:“尽快安排吧,我要赶回京城。”
老李手一顿,一直强撑的情绪突然就溃败了,他捂着脸转身走出房间,三娘连忙跟了出去。
李墨看着爹娘出去,眼里满是疑问,今天怎么了,怎么大家都哭鼻子。
老李一个人坐在练武场的边缘,情绪久久不能回复,刘曦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把他葬在麒麟峰峰顶吧,我们之前说好要一起上去看看的,即使他不在了,这个承诺也该实现。”
老李用力点点头,根本无法出声,一个四十岁的汉子,此时哭得像个孩子。
刘曦被他的情绪渲染了,眼泪快速地涌上了眼眶,她起身立即走开,走到云起的棺木旁坐下。
一边的李墨不知为何眼睛也红了,他不知道今天父亲和刘曦是怎么了,他想过来安慰他们一下,但娘亲却拉着他不放手。
千斤吃完饭也上来了,带着几名辉月楼的护卫,拿着工具抬着棺木上山。
刘曦和老李一家都换上了白色的孝服,随着一起上山。
山下的民众听闻了此事,跟在他们身后,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余老他们三人本也想跟着上去,但被刘曦劝住了,麒麟峰顶积雪常年不化,上去他们的身体会吃不消。
到了山项,刘曦以未亡人的身份接受了所有人的祭奠,棺木下葬时,山民自发唱起了哀歌,这是他们的习俗,他们希望这歌声能伴随逝去的亲人,踏上黄泉路,免去他们路上的孤单。
刘曦拿着匕首,以内力亲手在石碑上刻上碑文。
麒麟峰顶很冷,但却冷不过刘曦此时的心。
山民们祭奠完后,纷纷冷得立即下山,山顶只剩下刘曦,千斤和李家三人。
李墨冷得缩在三娘怀里,这时他已经知道,那黑色的长箱子里装的是他的云起叔叔。
他很想问,把云起叔叔关在那么小的地方,他会不会怕黑,把埋在雪地底下,他会不会怕冷。
可他看着所有的人都一脸沉重时,就什么都不敢问了。
刘曦呆呆地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老李和千斤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同时道:“该下山了。”
过了许久,刘曦才回了一个字:“好。”
她手轻抚过墓碑,双手握成拳,然后一压肩膀,率先走向下山的路。
千斤连忙跟上,老李扶着三娘和李墨跟在后面。
刘曦脚步飞快,强忍着不去回头看。
她怕一回头,眼泪就会控制不住;
她怕一回头,她会想要再将他挖出来。
刘曦火速地下了山,到了辉月楼,立即躲进云起之前的房间,此刻她再也无法忍受,号啕大哭起来。
千斤守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哭声,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
老李了解一点刘曦的脾气,下了山后,他就立即让人备了三匹快马,然后让三娘给他收拾行李。
果然,一个时辰后,刘曦情绪平复了,她换下容易引人注目的孝衣,换上一套三娘准备的衣服,就准备出谷。
看到老李背着包袱,在练武场的空地上等着她,旁边的李墨鼻子红红的,刘曦眼眶一热。
刘曦连忙平复心情,走向他们一家三口。
“你可以不用回京城,我一定会为当年的事情平反。”
老李回道:“你一个局外人,都能为我们的事这么尽心,我又怎么能在这里躲清闲。”
刘曦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三娘,非常懂她的心情。
“你还是留下吧,千斤会跟着我去京城,由他和你们在京城的人联络就可以了。”
老李没有回话,弯腰抱起李墨。
“送爹爹下山,好不好?”
说完又郑重地看着三娘:“我一定会回来的。”
三娘懂老李的坚持,即使心里万般担心,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一家三口率先往山下走,刘曦只得由着老李了。
老大夫老婆婆送刘曦下山,却没有见余老的人影。
因为是刘曦带着老大夫老婆婆进来的,加上他们又是大夫,所以老李将他们安排在了辉月楼,对此,老大夫老两口非常满意。
一行人沉默的下山,穿过田野,准备走向出口的时候,余老跟了上来。
他跑得气喘吁吁,手里同样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看着所有人不解地看向他,没好气地说道:“老夫这么多年,就得了这么一个徒孙,当然得看紧点了,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就后继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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