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起早贪黑,都在忙着顾府的大年事宜。顾府是小家,但顾伯宴的背后还有一个顾氏家族,过年事小,回顾家老宅才是事大。稍有什么不当之处,丢的,就是整个顾氏家族的颜面。因此柳诗琅处处谨慎,都以大局为重。
虽然知道宋雪惜向顾伯宴请求让自己一起管理,明着是放权给自己,但她心里清楚她是不会吃亏的。她管理买进府的东西,宋雪惜管理帐目。她小心再小心,就是不想被她抓住把柄,否则顾伯宴也护不了自己。
一连几天下来,她即使再疲惫,也不敢表现出来。不愿在他人面前露怯,也不愿让顾菊担心。
“夫人。”
柳诗琅前脚刚踏进门,身后便冷不丁地冒出一个人。她回头望去,只见一袭浅青色衣裳的青依,立于寒风里,瑟缩着身子,显得楚楚可怜,正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青依?我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这么晚还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
青依眼睛湿润,泪光在夜色里闪闪亮着,她咬了咬下唇,似乎是在下什么决心,终于,她往前走了一步。柳诗琅以为她是有悄悄话要对自己说,谁知她竟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呀!”柳诗琅连忙扶上她的手臂,想要拉她起来,然而此时的青依的脚仿佛在地上生了根般,怎么都拉不起她。她只好弯下腰劝说道,“青依,有什么话,你先起来再说,我要是能帮上你的,就一定会帮。这么冷的天,地上凉,快起来说话吧!”
耳边的声音是那样得温柔,话又是那样得关心,性子这样好的主子,上哪儿找?然而要怪就只能怪她太温柔,性子太好,处处让人欺负了去,连带着她们这些做奴做婢的都一起跟着受别人的欺负。
“夫人,别怪青依心狠,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吧!”
话音一落,只见那双原本闪着泪光的眼,被凶狠替代,青依双手成爪状,朝毫无防备的柳诗琅扑了过去。
“你、你快、快放开、开我……”脖子被掐着,死死挣扎着,可是青依毕竟是常做粗活的人,力气比柳诗琅大上许多,她又哪里是她的对手?
“夫人,你放心,青依也活不了多久了。实话告诉你吧,是我拿了你的手镯,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那手镯上的毒毒死,追随你而去。有我陪着你,你不会孤单的,只要忍过了这一时的痛苦,就好了……”
此时的青依已经完全失去理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柳诗琅渐渐地喘不上气,满脸煞白。意识也渐渐地模糊,隐隐约约之中,她似乎听到半掩着的门被猛地踹开。终于,她能感觉到一丝气息缓缓游遍全身,舒缓着全身紧绷着的神经。她费力地睁开眼想要看清是什么人抵在自己身后救了自己,然而她只瞥见那人身上蓝色的软缎棉衣。
不到片刻的时间,整个琳琅院灯火通明。
一室寂静,烛火摇曳,如同飘渺的人生,摇摆不定。红木床前,顾菊黑着脸,坐在床沿。这一次,竟然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幸好蓝依发现得早,否则再来迟一会儿,大罗神仙也难救回美人娘亲。
不远处,青依垂首跪着,腰板挺直,神情木然。
顾菊沉沉地望着她,许久才缓缓站起身朝她走去。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青依依旧不言不语,也一动不动。
“其实那个手镯里,根本就没有毒。一切都是我编出来的,这么做,只是想让小偷主动现形。没想到现形后的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你自己扪心自问,娘亲对你是怎么样的,为什么你狠得下心来要她的命?”
听了这话,青依终于有了一丝的动容。她缓缓抬起头,仰视着身前的顾菊,她凄然一笑:“小姐,你们身为主子的,自小锦衣玉食,又怎么懂我们这些丫环的苦?”
锦衣玉食?顾菊心底微微苦笑。柳诗琅作为一个单身母亲,在这封建的古代,独自带着自己,日子又能好过到哪去?不然她也就不会出去招谣撞骗扮王大仙了。
“手镯在哪?”
青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手镯在我的枕下。”
“那个手镯并不值钱,你偷来是为了什么?”顾菊紧紧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想从她的脸上寻找到答案。
“小姐,你不要再问了。既然被你抓到了,要杀要刮,尽管来吧。青依自知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所幸夫人救回来了,那么青依即便是死,也无憾了。”
仿佛遗言一般的话使顾菊起伏的胸口缓缓平静了下来:“我不要你的命,要了你的命,我又能得什么好处?不然娘亲醒来还得为你伤心。”她摘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颗黄色的丸子,递到她面前,“我不要你的命,但想要我饶了你,也别做梦!既然你那么不怕死,那就吃了这颗药丸吧!”
她进府并不久,对青依了解得不深,可她知道,她已经侍候娘亲三年了,如果真有什么深仇大恨,早就动手了,可她直到现在才动手,这其中定有什么猫腻,可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想必是逼问不出来了。难道她真是因为认为自己中毒了,活不长久了,才想到和娘亲同归于尽的方法吗?不,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她必须查出她背后的隐情来,否则,纵然青依不在,以后也会有其他人来害娘亲。
“等娘亲醒来,你自己去求她吧!”
说完,挥手让蓝依将青依扶下去,关了起来。
手镯找回来了,可是柳诗琅却高兴不起来。险些命丧黄泉,而且罪魁祸首正是侍候了自己三年之久的贴身丫环。回想这三年来,她都如同睡在刀旁,她又怎么开心得起来?
发生了奴婢弑主的事,整个顾府如同炸开了锅。幸灾乐祸的人,自然也少不了。
“哼,这种丫环还要想什么?直接押送官府得了!”宋雪惜对靠坐在床头苍白着脸的柳诗琅说。
“我想她也许是有苦衷的吧。”
“什么苦衷?这些都是能瞎编编出来的。如果妹妹你下不了决心,不如交给我,我帮你一手解决了,一定管你满意!”
柳诗琅却只是摇摇头。
这时,顾菊正巧端了一碗药,小心翼翼地从门外进来,宋雪惜见了,忙站起笑道:“哎呀,我听说昨天晚上幸好是菊儿懂医,及时救了妹妹呢!”
顾菊脚步顿了顿,这是在夸她?她怎么听不出来?
“菊儿小时候身体不好,久病成医。”
“是吗?”宋雪惜亮着眼睛打量着顾菊。
“娘,你打算怎么处置青依?”见柳诗琅乖乖喝了药,又给她含了颗蜜枣,顾菊这才问出声。
她倒是想让青依生不如死一番,然后再把她押送官府,让她后悔来到这世上。不过她不愿意看到美人娘亲伤心,才极力控制着自己。伤了她要守护一生的人,而且还能不死,这简直是奇迹。她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不死,不代表还活着。
在这个时空里,这是她第一次产生杀人的念头。
☆、036 这是要往死里逼吗
036这是要往死里逼吗
青依疯了,彻底地疯了。
顾梦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自己专用的书房里写着字,那一笔下去,硬生生地在薄薄的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怎么会突然就疯了?”
杏依摇摇头:“小姐,这个青依疯了不是更好吗?如此一来,咱们不就可以不用担心被青依招出了吗?”
“哼,她就算是对所有人说是我指使的,我也不怕,没有证据,谁会相信?何况,她们又是什么身份?”写字的兴致被打搅了,她索性将手中的笔一把扔开,朝对面的琳琅院冷笑道,“什么长姐,说开了,还不是一个庶女?恬儿姐姐才是咱们顾府的嫡女,何况,她娘又只是个舞.妓,任是再有能力也改变不了这个低贱的身份。”
“小姐说得是。”
“不过,她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你还是要多去看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姐放心,杏依一定会好好盯住她的!”
青依疯了,当然得疯。
那天晚上给她吃的药丸,虽死不了人,但是却会让人耳鸣眼花,神经错乱,任是意志力再强悍的人也无法忍受这种日夜不停的折磨。不过,顾菊掐得很准,因为青依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只是在别人看来,她与疯子并无两样。
“你现在知道痛苦了?”
顾菊蹲在头发凌乱,一脸都是被尖利指甲划伤的口子,淋淋的鲜血已经凝结,这张脸算是毁了。平日里总是素净整洁的衣衫,也破烂不堪。她将身子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她看到顾菊进来,更是全身颤抖着,往墙壁上靠去。
“你想要解药吗?”见她满是惊恐地望着自己,顾菊扬了扬眉,拎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瓶子,问道。
青依抬头盯住那个瓶子,她是害怕了。
从关起来开始,她就总感觉有人在她的耳边不停地诉说着什么,眼前也总是有重复的人影在自己跟前晃动,不论她怎么掩住耳朵紧闭双眼,这种感觉总是无孔不入。似乎这些声音和人影能够穿透层层阻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久久地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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