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这老太后未免太无聊了?
“尝尝,新进贡上来的。”吕太后说道。
容静是个茶鬼,不用尝,单单看茶色,闻茶香便知来头,“太后娘娘,这怕是唯一的一批秋茶吧?”
这话一出,吕太后眼底掠过一抹诧异,“你还没喝呢,怎么知道?”
“这色泽,香味,都像是新茶,这个时候,就只有秋茶了。”容静答道。
古代不比现代,没有真空包装等保鲜的办法,春茶放到初秋时节,基本失去了原味原色。
要喝新鲜的茶,就得当令时节的秋茶,然而,春茶贵如油,秋茶贱如渣。
因为气候原因,秋茶虫害极多,水分不足,长得不好,真正能采摘出来的,也就一批,必是贡品。
吕太后也是茶鬼,听了容静这么一说,便更欣赏容静了。
她亲自为容静倒了一杯茶,突然认真起来,低声道:“容静,哀家真是后悔呀,当初怎么就没有选你?”
这话一出,侯着在一旁的上官浮萍脸色更是难看。
然而,却不比容静难看,容静眼底掠过一抹不安,难不成,这个老巫婆是想招安她?
六年前陌王府她都不去,何况是现在?
顾逸眼底杀过一抹复杂,正想开口谈茶,谁知,吕太后却又拉起容静的手来,语重心长道,“容静呀,六年前……你受委屈了呀!”
不得不承认,吕太后完全出乎容静的意料,想了想乐安公主,再看看眼前这吕太后,那简直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太后娘娘,是臣妾技不如人,臣妾不怨天不尤人。”容静只能如实回答。
顾逸连忙插嘴,“太后娘娘,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现在回来了,亲自带孩子,整日都忙,也无暇……”
话话没说完,吕太后便笑了,“哀家还能把你夫人留在宫里不成?你紧张什么?”
顾逸陪着傻笑,也不好再说什么。
谁知,吕太后立马就道,“来人,宣哀家懿旨!”
懿旨?
下懿旨?
这玩的到底是什么把戏呀!
容静真心不明白,顾逸连忙问,“太后娘娘,您这是……”
然而,吕太后就是乐意看他们干着急,也不说话,端起茶来慢悠悠的喝,一脸神秘地笑着。
连小默默都狐疑了,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很快,林公公便捧来懿旨,高喊,“容静接旨!”
容静眼底掠过一抹不悦,起身上前下跪,顾逸也拉着小默默跟着跪下。
“臣妾接旨。”
“臣接旨。”
林公公唇畔掠过一抹冷笑,缓缓展开懿旨大声道,“奉太后懿旨,孤夫人容氏,勤勉顺柔,才高八斗,为东靖女子之典范,着即封为四品诰命夫人,赏……”
这懿旨还未念完,容静便怔住了!
诰命夫人!
居然是诰命夫人!
较真的来说,诰命夫人是一个官名,和女史不同,是和朝廷上那些官员一样的官名。
只是,有名无实,没有实权也不用做事,是一个荣誉,和丈夫一样享有朝廷俸禄!
在东靖国,敕封诰命夫人的权利在吕太后手上,并非所有官夫人都能得到敕封的,只有吕太后瞧得上眼的才能被敕封。
所以,东靖朝中的诰命夫人可是屈指可数,得到吕太后敕封,某种程度上也就代表着有吕太后在背后撑腰了。
这绝对是一个有钱拿,又能出名的大好事。
可是,这对于容静来说,无疑……是灾难!
因为,一旦她接受了敕封,那就意味着她和顾逸的婚姻是皇家承认的,一辈子都逃不掉。
顾逸不能休她,她也不能休了顾逸。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顾逸死了,她这诰命夫人就得立贞节牌坊,一辈子守寡。
好个阴险的吕太后呀!不待这么收买人的!
☆、135拿什么理由拒绝
135拿什么理由拒绝
林公公还在念着赏赐的东西,一大堆,虽然容静没有认真听,但也知道非常丰厚。
吕太后这是恩威并施,要利用顾逸来拉拢她呢!
容静不清楚吕太后知不知道他们假婚姻的事情,但是,不管吕太后知道还是不知道,不管吕太后拉拢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容静都不想投靠吕太后,成为唯命是从的奴才。
何况,容静不想顾逸因为她,就真一辈子不娶了,他对婚恋,是那么较真,不能被她糟蹋了呀!
再说,容静也不想一辈子都顶着顾夫人的头衔,要知道,一旦她接下这个头衔,那日后就一辈子离不开顾逸,离不开东靖帝都了呀!
甚至,注定了小默默的一生。
容静低垂着眼,脸色越来越难看,却不知道,顾逸正在一旁看着她,唇畔噙着一抹笑意,似欢喜,似苦笑,又似无奈,很复杂很复杂。
而小默默,则一直偷偷揪着娘亲的衣角,他不要这样,他不要一辈子就只能叫恩人爹爹“爹爹”。
他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在心里默默地等着亲爹爹的出现了。
眼看林公公就要把懿旨宣读完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容静猛地抬头,转身看向吕太后,“太后娘娘,这懿旨臣妇不敢接,也不能接!”
吕太后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鸷,故作一脸震惊,“为什么?”
“太后娘娘,臣妇惶恐,诰命夫人是极大的荣耀,臣妾无德无能,受之有愧!”容静认真禀道。
“你见多识广,才华横溢,如何是无能了?当年你在女史殿试上,畅谈姑娘,媳妇,婆婆三道,如何是无德了?”吕太后也较真了,声音转而凌厉,“容静,难不成,你这是在怀疑哀家的眼光?”
“臣妇不敢,臣妾只是觉得朝廷上,有好几位夫人才德都在容静之上,容静是晚辈,这等机会理应让给她们。”容静再次推脱。
谁知,吕太后陡然重重拍案,“容静,你的意思是,哀家偏袒,不公正喽?”
容静在心底咒骂,这个老太婆果然是妖婆级别的,难缠!
顾逸在一旁低着头,只能见他俊眉紧锁,看不到他的眼神,不知道此时他在想什么。
如果容静被敕封为诰命夫人,那便真是从此和他为一体,同尊同辱,一辈子分不开了。
“臣妇不敢!”容静急急又解释,“太后娘娘,臣妇真的受之有愧!”
林公公出声了,训斥道,“顾逸,你夫人这未免也太不识抬举了,这是要抗旨吗?”
顾逸这才转身面对吕太后,虽然很难过容静的拒绝,却还是毫不迟疑站在容静这一边,恳求道,“太后娘娘,内人确实资历尚浅,如此机会,还是让给前辈们吧。”
“呵呵,哀家就不明白了,好端端的机会你们不要……”吕太后说着,语气陡然转冷,“却偏偏要抗旨!”
话音一落,容不得容静和顾逸解释,立马下令,“来人,把顾逸拉下去,先杖责三十大板再来跟哀家解释!”
小默默立马一把抱住顾逸,气呼呼嘟着嘴,不许任何人抓他。
容静深吸了一口气,很干脆,“太后娘娘的,臣妇并非抗旨,而是为太后名誉着想,所以不敢接旨,还请太后听臣妇解释,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一听这话,吕太后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这才挥手示意太监们退下。
容静调整了呼吸,抬起头来,坦荡荡道,“不知道太后娘娘是否有所耳闻,这几天帝都中关于臣妇的传言满街都是。”
“哦?什么传言,说来听听。”吕太后挑眉而问,其实,她都知道。
她不仅仅知道那些流言,她也知道容静和顾逸并非真实夫妻。
虽然这个女人把乐安欺负惨了,但是,吕太后还是很欣赏她,想招安她,留为己用。
只可惜,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她这个当奶奶的替孙女报仇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没了容静这个当事人,就算陌王再怎么追查,劫持案只能不了了之。
吕太后到底想干什么,容静猜得到,招安嘛,招安不了就收拾她嘛。
容静不想搭上自己和小默默的一辈子,心下豁出去了,收拾就让她收拾吧,横竖死不了。
可惜,容静并不清楚劫持案正是公主所为,所以,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回吕太后想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那些传言说,臣妇不捡点,背着丈夫勾搭男人,而且,不住夫家,住娘家,有违伦理,羞辱丈夫。”
话音一落,一室寂静。
“当真?”吕太后平静得很异常。
“臣妇确实住在娘家,秦川殿下曾差人送花到家门口,被众人围观,陌王殿下的马车也在家门口停了一宿,引人猜忌,传言陌王在容家过夜,所以,传言才四起。”容静淡淡解释道。
谁知一直平静的吕太后突然一下子站起来,冷不丁就一巴掌朝容静扇过去,“啪!”
喇喇响亮,回荡在寂静的厅堂中。
打她!!!
容静脸上火辣辣的,有些猝不及防,没料到太后会突然出手,而小默默气得险些扑过去,却被顾逸捂了嘴,按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