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贺丘不了解百里千川,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人了解他了。
王贺丘心头微微一怔,推了推秦川的脑袋让他抬头,“你……你……你……”
他迟疑了很久,才淡淡开了口,“那姑娘……和慕容晚秋是什么关系?”
好几年前,有七八年了吧,王贺丘就很明确的知道,秦川这辈子都不会娶妻了,甚至连纳妾都不会,即便,他是太子,肩负着西陵皇室开枝散叶的重任。
除非,那个女人和慕容晚秋有牵连。
身为他的启蒙老师,王贺丘几乎可以拿人格担保,秦川不会再认真了。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却是如此的较真,一如他幼年时候的固执,要一样东西,虽然从来不强求,但是,却一定不会放弃。
师徒两人沉默了许久,王贺丘心下越发的纳闷,终是松口,“娶亲不是小事,到底是哪个女子那么有福气,安排个时间来陪老夫吃个便饭吧。”
这话一出,百里千川立马抬起头来,咧嘴一抹欣喜的笑容,“她就在外头,我马上带她进来!”
说罢,也不等王贺丘答应,转身就跑。
然而,王贺丘马上就缓过神来,大叫,“臭小子,你站住!你再不站住,老夫谁都不见,说到做到!”
如此狠话,百里千川不得不止步,朝天翻了个白眼。
唉,怎么就骗不过捏?
“你过来。”王贺丘不悦地命令。
百里千川只能乖乖掉头过来,王贺丘心下掠过一抹诧异,很意外这家伙居然会这么欺骗他,看样子,外头等着的那个女子,还是有点分量的吧。
“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见我做什么?”王贺丘问道。
百里千川也不再打马虎眼,淡淡道,“容静,就是刚刚送那两首诗词过来的人。”
“是她?”王贺丘意外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容静。
“对。”百里千川说着,立马拽着王贺丘的手臂撒娇,可以想象一下,那么绝美如狐,魅惑众生的男子,撒娇起来,那是怎样一副画面呢!
“老头子,你刚刚也夸人家了。是陌王放你鸽子,又不是她,她跟陌王不是同路的,你不能怪罪到她头顶上去,不是?”
百里千川戴上面具,才不怕见孤夜白呢,更不用担心身份,行踪曝光,这墙内墙外的事情,他都偷偷瞧着,听着。
可恶的孤夜白,如果不是他,容静早就凭借这两首诗词,风风光光被请进来了。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跟陌王一伙的?陌王明明说要带她过来。”王贺丘问道,心下狐疑着,秦川这家伙向来和东靖陌王没有什么交集的呀。
“那是孤夜白死皮赖脸要接近人家,老头子,容静这个人,不仅仅才华横溢,而且有一点,非常难人可贵。”百里千川又解释。
“什么呀?”王贺丘问道。
“刚正不阿,不为五斗米折腰呀!你不知道,几年前东靖女史殿试,她表现最好,结果一场殿试下来,所有人都上榜了,就她一个落榜。因为她没后台,后来陌王要帮她,你猜怎么着,这个女人居然当场拒绝。”百里千川说得唾沫横飞,说书似的,都没注意到王贺丘怀疑的目光。
“哦……老夫想起来了,她就是顾逸的夫人呀!几年前在女史殿试上背了顾逸那部《女诫》”王贺丘锊着白乎乎的大胡子,若有所思。
百里千川大喜,“正是!”
谁知,王贺丘却冷哼,“前阵子关于这个女人的谣言都满天飞了,连我山谷里的婢女都在谈论,这个女人、陌王、东靖皇帝、顾逸、还有你,一个女人四个男人居然能传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来。无风不起浪,这个女人的作风一定有问题!要见老夫,门都没有!”
王贺丘说着,愤恨地拂袖而去,百里千川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肿么会这样呢?
☆、259那个谁居然来了
259那个谁居然来了
容静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因为孤夜白,把王贺丘得罪了一回,又因为百里千川那张胡说八道的嘴,又得罪了王贺丘一回。
此时,天都已经黑了,送进去的两首词一点效果都没有,容静都无法想象这位王贺丘老先生有多高的才学,足以不屑诗仙李白大作。
只是,她也无暇去想象,这个办法行不通,就得想其他办法。
今日已经是初三了,离开十五就只剩下十二天的时间,她来请王贺丘,那完全是背水一战,连书院场地都赌在里头了。
等待的时间里,小默默问了好多人,这帮人居然有来求了两三个月都求不到见一面的。
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
“娘亲,这个老头子真难求。”小默默嘟着嘴,明显不喜欢王贺丘。
“默儿,咱们是来请的,不是来求的。”
容静认真更正,一大帮人在这里等着,大家都跪着,就她和小默默是坐着的,她不认为自己是来求人。
有什么办法能让那老头子动心呢?
见一面都那么难了,何况是书院的事情,要让他动心,那就得从他的喜好,软肋下手了。
诗词歌赋是他的喜好,打动不了他,那这家伙有什么软肋呢?
容静起身来,往人群里凑过去打听,不经意间,她余光瞥了右侧一眼,却见孤夜白已经不见了。
心跳,还是那么微微地一顿,只是,终究还是忽略了。
然而,孤夜白并没有走远,他就坐在不远处的大树上,望着王贺丘的院子,眉宇清冷、淡漠,在冰凉凉的秋夜里,显得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师兄,你要的东西拿来了。”陆长陵低声,手中拿着个锦盒。
里头装的可是宝贝,是三年前孤夜白剿了一个土匪窝,得到的一块墨砚,为五彩墨砚,能研磨出五种颜色来。
如果没见过这东西,根本不会有人会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五彩的墨砚。
“送过去,告诉那老头,这东西换见容静一面,换不换随他。”孤夜白冷冷下令。
陆长陵好心疼呀,只是,他也清楚王贺丘的脾气,强行逼迫,那老头子真会以死明志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最好还能吊他的胃口。
“让他别说是本王送的东西。”孤夜白冷冷交待,转身就给走了。
陆长陵有些错愕,越发琢磨不透这个师兄了,他原本以为他会一直在这里守着容静呢。
居然没有?
难不成,真是一时兴起?只是,又不像呀。
直到看到孤夜白的身影没入在出谷的方向,陆长陵才真的相信他走了。
他狐疑地朝人群里看去,却发现容静和小默默不知道哪里去了,也不在原本的地方。
这两个人……
好吧,如果让陆长陵说实话的话,他会说,他还是希望师兄和九师妹在一起的。
他喜欢九师妹,所以,他希望九师妹能幸福。
陆长陵缓过神来,唇畔勾起一抹自嘲,急急就朝王贺丘的别院去,谁知,他居然撞见了谁都想不到的人!
顾逸!
陆长陵走过去,扫了顾逸的右肩一眼,眸光狐疑。
顾逸认得他,很有礼貌地笑着同他颔首算是打招呼,然后便认认真真地向婢女双手作揖,“在下顾逸携妻子,求见王老先生,还请姑娘通报一声。”
这话一出,陆长陵忍不住问,“顾先生不是休妻了吗?何来妻子?”
顾逸一手扶额,淡淡而笑,“哦。是这样的,前妻和儿子,我心急说错了。还请姑娘和王老先生解释下。”
婢女忍不住想笑,顾先生真是个书呆子。
婢女正要进去,陆长陵连忙拦住,将她拉到一旁去,把锦盒送上,低声耳语。
顾逸好奇地看着,却也没有多问,婢女进门去了,陆长陵才走过来,大手重重往顾逸右肩拍去,而且还是接连好几下。
“顾先生,不是说你告假出游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逸笑得很书卷气,温文尔雅的,令人怎么看怎么舒服,“府上飞鸽传书报说容静出了点事情,我便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这速度,够快的呀!对了,你出游到哪了?”陆长陵再问,手掌一直按在顾逸的右肩上。
“刚到桃源都,两天两夜骑马回来,唉,都还没来得及见容静一面呢。”顾逸很无奈,说着,回头朝不远处的人群看去。
“都休妻了,还这么关心容家的事?”陆长陵笑道。
“毕竟夫妻一场。”顾逸那干净的眸中蒙着淡淡的忧伤,叹息了几声,又道,“如果她愿意,我也还是会再娶她的。”
噗!
陆长陵险些喷了,这家伙真当他不知道他和容静是冒名夫妻呀,居然还能说得这么可怜兮兮,感人心扉。
“顾先生觉得自己能帮上容静什么忙?”陆长陵不屑地问。
这家伙两手空空,就报了个名字,真以为自己的名号就是通行证呀?
“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能做多少做多少吧。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身旁总归得有个男人。”顾惜又认真,又谦和,似乎没看出陆长陵的不屑。
陆长陵笑了,“顾先生,不瞒你说,我是替陌王来送礼的,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王贺丘铁定会亲自出来请容静进去,不信咱们就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