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如禾知晓,他这话是在宽慰她呢。
裴钰眼下的处境,其实要比她要凶险。
虽然在明面上,她这个苏家人,是众所周知,而在别人的眼里,他这个苏家大公子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朝堂如战场,更何况还是像裴钰这样从未接触过朝政的人?
再者她不管怎么说,还有容琛保护着她,但裴钰却是不一样,他要靠着自己,一步一步地与他们周旋。
若是她莫名其妙地搬来了大理寺,一定会引起闻人伽的注意。
到时候要是让闻人伽知晓苏家大公子还活着,他的性命就堪忧了!
说起闻人伽,这闻人靳,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如禾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大哥,当时在法场上,你分明已经……为何还会……难道,是因为闻人靳的缘故?”
提及这件事,裴钰的眸底涌起怒意,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他应当是早便知晓,闻人伽会对苏家发难,所以那一次回苏家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他让人假扮的,也因此,在法场上也是那个人,代替我死了。”
而最让裴钰无法原谅自己的是,苏家被灭了满门之后,他还被蒙在鼓里。
还与有着血海深仇的闻人靳有说有笑,与其说恨闻人靳,倒不如说他是恨自己!
闻人靳竟然为大哥做到了这个地步?
早就知晓,闻人伽会对苏家动手,所以便命人假扮成她大哥的样子,替她大哥去死。
这该是有多深的用心啊!
苏如禾心下百转,“大哥你与闻人靳……是怎么认识的?”
“五年前,我曾救了他一命,我与他,一直是以兄弟相称,而这些年,他为了治好我的病,找遍了天下名医,我当时便想,此生能交他这样的挚友,已是无憾。”
五年的时光,他原以为,他们是朋友,甚至,他们比亲兄弟还要亲,他们俩人之间,也不该有所隐瞒。
却不想……
“如今想来,当年我救下他,他与我以兄弟相称,倒像是一个精心布下的局,说不定,振国大将军府早在多年前,便已经打上苏家的主意了。”
倘若闻人靳真的是为了拿下苏家,才故意受了伤,以此来接近他的话。
裴钰慢慢地捏紧了拳头,缓缓地阖上了眸子。
不管怎么说,他都会亲手杀了他,这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大哥,过几日我去大理寺找你,有一样东西,我想给你看看,我查到了一些东西,但不太确定,眼下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大哥你见识广,或许能看出些什么不同的来。”
☆、224.稳定,不能回去
苏如禾与裴钰在房里说话的时候,容琛并没有进去。
虽然之前,苏如禾同他说,他们之间一笔勾销,结束冷战,但其实容琛能够感觉到。
现在的苏如禾,和之前有所不一样了。
这个改变,让容琛觉得心情很郁闷。
按理而言,这个小家伙变得懂事了,他也能省心不少。
但他不喜欢她的改变只针对他一个,这让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就像是憋了一团火。
一团无名火,想发泄,却又觉得无法发泄。
就在容琛觉得无比烦躁之时,有什么东西,在向他靠近。
他霍然回过身去,与此同时,直接出手,带着极速的烈风!
而被他袭击之人,只是将头一撇,同时,握住了他的拳头,“容相,我们之前似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大公子的消息倒是灵通地很。”
容琛淡然地缩回了手,眸光凉凉地看着他,忽而讥讽一般地勾了下薄唇,“或者说,对于他的事情,你一贯比较上心。”
这个‘他’,自然是不言而喻。
闻人靳完全不否认,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打算隐瞒。
他就是喜欢裴钰,即便裴钰是个男人,那又如何?
他喜欢他喜欢了整整五年,但他只敢以朋友的方式,陪在裴钰的身边。
因为他非常地清楚,裴钰只是拿他当朋友,兄弟,却从未将他当做爱人来看待。
他闻人靳这一生,怕过什么?
谁都以为他是无坚不摧,是铜墙铁壁,但其实,他有一个最大的软肋。
那便是裴钰。
倘若裴钰愿意,他能向全天下宣布他爱他,他是他一个人的。
但裴钰不喜欢他,所以闻人靳一直不敢明确地表示。
因为他怕他一旦说了,那么他们俩人之间,连朋友也做不成。
即便眼下,他们之间隔着的,是血海深仇,闻人靳也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
“夫人的脾气我是见识过的,容相与其在这儿猜测我的事情,不如多想想,怎么安抚你家夫人吧。”
说着,他唇边的笑意忽然敛了几分,“既然你娶了苏如禾,保护她是你的义务,若是日后苏如禾再出了什么事儿,你别再找上裴钰,他的身子骨,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话落,闻人靳不再多言,转身便离开。
容琛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闻人靳的背影,眸底深邃莫测。
裴钰在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坚决不要在万梅山庄待着,而要回大理寺。
万梅山庄有最好的大夫,而且还是针对裴钰的病的。
这些大夫都是当初闻人靳费尽心思才找来的,原本,已经将裴钰的并且控制住了,却不想,苏家的消息泄露,治疗也只能被迫暂停。
而如今,裴钰的病情根本就没有稳定下来,他却急着想回大理寺。
闻人靳何尝不明白,他是不想见他。
但他拿自己的性命玩笑,闻人靳却是怎么也无法同意的。
“情况还没稳定,你不能回大理寺!”
闻人靳闯进房间,看到裴钰竟然已经在换衣服了。
☆、225.眼里,不择手段
他一时没控制住,几步上前,便抓住了裴钰的手腕。
裴钰没想到他就这么闯了进来,而且张口说的还是这句话。
再者,他衣裳才只穿到一半,被闻人靳这么一抓,衣裳便自手中脱落,滑下了肩头。
因为裴钰自小身体不好,所以这肌肤也是比寻常人的要白皙。
或者说,他的皮肤比女人都还要白皙如玉。
加之他那张清雅绝伦的脸,配上他此刻还十分苍白的唇。
让闻人靳只看了一眼,腹下的火便像是烧了起来。
连带着喉结,都不由上下滚动了一下。
但他却不敢迈出这一步,即便眼下,他心心念念着的男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而他的手,正在他的手心,他也只能看着,而不敢多动一下。
裴钰的面色一冷,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他抓得特别地紧,他只能盯着他,咬牙道:“闻人靳,松手!”
从前,他都是称呼他为‘闻人兄’的,可是眼下,他却这么连名带姓地叫着他的名字。
可即便是他的态度那样地恶劣,闻人靳却是觉得开心。
因为至少,眼下他就站在他的面前,是真实的他。
即便他态度再怎样恶劣,看他的眼神再怎么厌恶,他也是开心的。
“执生,你的病情还没有控制住,等情况好一些,你想去哪儿,我都不会拦着你。”
原本,裴钰的面色只是冷,但听到闻人靳叫他‘执生’以后,他的脸就彻底黑了。
用了全部的力气,甩开他的桎梏,但因为甩得太用力,他身子一晃,险先向前栽去。
闻人靳只朝前迈了一步,裴钰朝一下栽到了他的怀中。
这一刻,闻人靳的心跳都停止了,他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不过不等他回味,裴钰朝已离开了他的怀抱。
身子还是摇晃的,闻人靳想伸手扶住他,却被他果断地拍开了手。
“我说了,别用你肮脏的手来碰我!”
待脑袋的眩晕过去之后,裴钰才冷冷地盯着他,字句清晰地说着:“我现在叫裴钰,你应该称呼我为裴大人!苏执生这个名字,你不配叫,我听着也恶心!”
“还有,我是生是死,都与你闻人靳没有任何干系!再者,我若是死了,你,还有镇国大将军府,才最是高兴吧?你的那些把戏,我不想看,也已经看腻了,就不要再在我的身上假惺惺地浪费时间!”
闻人靳心中一紧,虽然这样狠毒的话,在那一日,他知道真相后,说的比这次还要狠。
可是再来那么一次,依然能像一把刀,刺入了他的心脏。
大概是因为又动怒的缘故,裴钰觉得脑袋的眩晕又开始了。
他不想再看这个男人半眼,说完这些话,便想推开他,离开这个房间。
但在下瞬,闻人靳却又捏住了他的手腕,与此同时,将他往后一按。
裴钰身上本就没多少力气,被他这么一按,后背便猛地撞在了白墙之上。
疼痛感让裴钰不由蹙起了眉梢。
而闻人靳却在同时倾身过来,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双手,而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耳畔。
乍一看上去,裴钰就像是整个人,被他圈固在了角落里。
“苏执生,我在你的眼里,便是这样肮脏不堪,不择手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