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的确做不到像之前那般,与他相处,像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般。
容琛冷冷地看着她,良久,只道:“戴上。”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眼,却是带了明显的命令口味。
也是,他是高高在上的丞相,权倾朝野,手可遮半边天,他自来都呼风唤雨惯了。
如今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他不快,他早该厌倦了她。
还能压得住这口气,与她说话,不过也只是最后的一点面子而已。
苏如禾捏紧了流袖之下的素手,缓缓地将长弩拿了出来,往自己的左臂上戴。
这长弩的捆绑非常麻烦,绳子还很多,苏如禾以一只手捆绑,绑了半天,不但没有绑好,反而还让绳子之间打了结。
再想拿下来,反而还拿不下来了。
苏如禾有些懊恼,正想强行剪开这打在一起的结,男人的身子便朝她倾了过来。
因为方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长弩上,所以苏如禾也不知容琛究竟是何时挪过来的。
而且他在倾身过来的同时,便抓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已开始解打在一起的结。
苏如禾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退,将左手往后藏,避开他的触碰。
“我自己来,就不劳烦大人了。”
无论是行动,还是言语,她都在刻意地远离他。
尤其是眼下,他人都过来了,她却避开他,还说什么不劳烦他的话来。
她嫁入相府之后,有哪儿是没有劳烦过他的?
容琛的眸底晦暗莫测,冷意更甚,只盯着她,“躲什么?不想本相碰你,嗯?”
男人的冰凉的手指,扣住她的下颔,骤然紧了好几分,强迫她抬起首来,与他直视。
苏如禾吃疼地蹙起了黛眉,却只是与他直视,没有说话。
她就这么僵持着,任由他捏着她的下颔,即便,她的下颔被他捏得都已经发红了。
容琛觉得异常地烦躁,这种烦躁感,比前两天的要愈加严重。
他松开手,却是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一个给拉了过去。
因为力道一时没控制好,苏如禾身子猛地便往前一倾。
膝盖撞在了矮桌的边角上,疼痛感传来,瞬间让她的面色一白。
“疼……”
容琛并不知晓她的膝盖撞伤了,只抓着她的手臂,冷然地看着她。
☆、201.忍受,挑战底线
苏如禾细皮嫩肉的,他甚至都没怎么用力,她的下颔就已经发红,而且还有些发紫了。
他以为是他抓着她手臂的力道重了,才会弄疼了她,虽然没松开,却是在无形中轻了一些。
“苏如禾,这世上,没人敢与本相闹脾气,你是第一个,本相记得很早前便说过,本相是个没耐心的人。”
的确,即便这一次,苏如禾没和他闹,但这种冷战的方式,比之前那种撒娇任性,还让容琛觉得恼火。
她的脖子那么细,他甚至只要那么一捏,便能直接将她的脖子给拧断了。
可当他听到她喊疼的时候,却是让他本想惩罚他的心思,顿时便消散了下去。
这个小家伙,根本就忍不了疼,哪怕是一点儿疼,都会让她色变。
他一贯用来对付那些不忠于他,或是惹恼他的人的那些手段,他都舍不得,对这个小家伙用。
所以眼下,他只能以言语来威胁她。
容琛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最为憋屈的一次。
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憋屈一词,有一天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终于开口:“所以,大人会休了我吗?”
容琛怔了一下,显然是不曾想到,她一开口,说的却是这句话。
不等他开口,苏如禾反是一勾唇角,接道:“我记得大人说过,你只有丧偶,而没有休妻,所以大人是打算杀了我,对吗?毕竟,我那么不乖,还敢与你闹脾气,你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让我上西天了。”
出门前,苏如禾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
不管容琛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可以生气,一定要忍住,可终究,她还是没忍住。
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在她说出这句话之时,男人周身的气息,愈加冷挚。
就好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给冰封了住一般。
“你说得没错。”
容琛不怒反笑,只不过他这笑,却是极为瘆人,“苏如禾,你有胆子挑战本相的底线,不就是看准了,本相舍不得杀你吗?”
就在这话落音之时,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猎场已经到了,苏如禾都能听到外头有人声响起。
可这些声音,都比不上此刻,坐在她面前的男人所说的话,就好像是一把锥子,一下接着一下地扎进了她的心坎上。
心在滴血,却是疼得已经麻木了。
“你放心,本相既不会休了你,也不会杀了你,毕竟,你还要利用本相,替苏家翻案,不若然,你也不会这么乖乖地坐在这儿,忍受着本相了。”
苏如禾的整颗心,就像是沉入了深渊之中。
他会说出这番话,所以,在他的心里,她就是这样的人。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她待在他的身边,只是为了翻案,只是为了利用他。
原来,他就是这么定义她的。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容琛已起身,撩开车帘,直接就下了马车。
苏如禾看着左臂上还未拆下来的长弩,心一横,便直接将那长弩给带起来。
绳子断了,却也在她细嫩的手臂上,留下了一圈青紫色的印痕。
☆、202.好巧,有缘相会
待苏如禾下车之时,容琛根本就没有等她,而是直接朝着猎场的入口而去了。
宁水瑶比容琛还要早下马车,一见容琛下来,发现他的面色比之前的还要清冷。
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径直向前走了。
直到苏如禾下了马车,宁水瑶才确定,这两人在马车里,怕是又吵架了。
从容琛的面色,以及他周身所散发出的瘆人的寒气,便能一清二楚。
宁水瑶一扬唇角,瞥了一眼苏如禾,而后迅速跟上容琛。
即便容琛如今已娶亲了又如何,谁让这个苏如禾胆大包天,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被捧在手中宠爱的苏家幺女。
没了容琛的庇护,她苏如禾又能算得了什么?
宁水瑶心中轻蔑地想着,但唇边的笑意却是愈深,在跟上了容琛的脚步之后,她便十分安静地跟在他的身侧。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容琛的身边,都只能是她宁水瑶!
苏如禾下来的时候,容琛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而她膝盖因为之前撞在桌脚,还犯疼着,根本就赶不上容琛的脚步。
不过是转眼的功夫,她连容琛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他带她来了猎场,却是将她丢在了门口,不闻不问,就这么,带着宁水瑶走了。
这一刻,苏如禾不得不承认,她的心口,很疼很疼,疼得都无法呼吸了。
咬着下唇,苏如禾揉了揉膝盖,深吸了口气,打算进去。
但连门都没迈进去,她就被两旁看守的侍卫给拦住了。
原因是,她身上没带着腰牌,这腰牌就是入门的标志,容琛早就走远了,她哪儿来得腰牌?
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就不来了,不但没缓和关系,反而和容琛闹得更僵了。
苏如禾也不与这些侍卫争执,若是真的争执了,反而还是她自己丢了脸。
毕竟,若是让别人知晓,容琛带着她来,却是将她一个人丢下,而带着宁水瑶进去了,她这个丞相夫人的脸还往哪儿搁?
苏如禾正打算扭头回去,忽而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将她小小的人儿给笼罩在了其中。
有含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好巧啊,小丫头。”
苏如禾觉得,日后出门,一定要翻翻黄历。
被容琛给扔下也就算了,这一转头,竟然还撞上了之前被她给耍了一把的凤卿!
上一次,凤卿救了她,她却为了摆脱他,将他带到大理寺,说他是抢劫犯,然后她迅速开溜了。
眼下正撞在枪口上,而她身边又没有其他人,完全就是只能被完虐的份儿啊!
苏如禾只能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弧,“凤……凤公子,真是……好巧啊,我忽然想起来,家里有点儿事情,咱们有缘再相会……”
说着,苏如禾便想开溜,谁知,她身子才一动,便被一只手给妥妥地扣住了手臂。
一下给拽了过去,她身子一晃,来不及求饶,便见男人微弯下腰,在她的耳畔吹风:“小丫头,这皇家秋猎,可是一年才一次,机会难得,来了,怎么能不进去呢?”
☆、203.放心,不会嫌弃
苏如禾是被凤卿给拎进去的,没错,就像是拎小鸡儿一样。
可她又不能大喊大叫求救,而且若是她动静太大,引来了别人的关注,那她才是真的惨了。
皇家秋猎,虽然大臣出席的不多,但只要官阶高的,都有机会出席。
所以认识她的人也一定有,如今她身为丞相夫人,却是跟着一个陌生男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