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苏如禾对易东始的敌意虽然也是有,但未像今日这般那么地明确。
而且原本苏如禾在看到宋长淮的时候,都会怼上他一句。
但今日,她的目标却只集中在易东始的身上,将他劈头盖脸地便责骂了一顿。
“朕记得,这裴钰,乃是容相推荐的,而且当时,闻人伽却是出奇地没有反对,而且你今日有没有注意到,苏如禾的言语之中,似乎有维护裴钰的意思?”
宋长淮眉梢微蹙,这一点,他自然是看出来了。
但他不明白,苏如禾为何会忽然去关心一个陌生男子。
难道,这个男子之前是与苏如禾相识,而且关系还匪浅?
可他与苏如禾在一块儿的时间也是够长了,她身边有哪些人,他是很清楚的。
这个裴钰,他没见过,苏如禾怎么会认识呢?
“长淮,派人在大理寺门前看着,苏如禾从里头出来了,便让他们撤回来。”
闻言,宋长淮立时便明白了,“皇上是怀疑,容相推荐这个寒门士子,可能与小禾有关?”
“这个裴钰的背景,朕之前便让你去查过,但查出的结果却是一片空白,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一片空白,凭空冒出来的人呢?这人,与容相的关系便不必说了,朕想,他与镇国大将军府的关系定然也匪浅。”
不然,依照容琛与闻人伽这对天生的宿敌,怎么可能在当日能达成一致的协定。
在容琛推举裴钰的时候,闻人伽甚至连一句反驳之语都没有,便立马同意了。
能够拉下原来的大理寺少卿陆愉,闻人伽可是牺牲了自己的三儿子。
或者换句话来说,闻人伽因为三儿子闻人铭的事儿,可是与容琛有着血海深仇。
对于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他怕是挣破了头,也是会抢过来的吧?
结果这些争吵的场面完全没有发生,几乎就是一锤定音的事儿。
说不准,这个裴钰,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这般想着,易东始唇边的笑意便又深了几分。
——
镇国大将军府。
闻人伽在得知自个儿的大儿子闻人靳在爆炸现场受了不轻的伤,可谓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正打算出门去看看情况,闻人靳便回来了。
闻人伽让府上所有的大夫都过来,给闻人靳看看后背的伤是否会有大碍。
大夫看完之后,皆说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到筋骨,休养几日便没什么大碍了。
不过闻人伽对此还是不放心,让大夫拿最好的药来医治,保证伤能够痊愈。
但闻人靳却不准那些大夫动他的后背,只摆了下手道:“父亲,我真的没事,休养几日自会好了,让他们都退下吧。”
闻人伽发现,自己这大儿子好像有点儿被碎石给砸糊涂了。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闻人靳从回府到现在,心情都是格外地好,唇边带着显而易见的笑弧。
这都受伤了,还这么高兴?该不会是被砸坏脑袋了吧?
闻人伽对此表示忧心忡忡,但闻人靳却坚持不让大夫重新换药,他也没法子,只能让这些人都退下去。
“靳儿,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才去了那儿,便受了这么重的伤,早知我当时便不该让人去将你叫醒,不然也不会有这无妄之灾了!”
谁知,闻人靳听了,却是笑出了声来,“在这件事上,父亲你做得很好。”
相反的,他还要感谢闻人伽昨日将他叫醒。
倘若他当时没有赶过去,甚至是迟上那么半步,那受伤的定然会是裴钰了。
他的身子骨坚朗,就算是被碎石砸上那么几下,只要躺几日就会没事儿了。
但裴钰却不一样,闻人靳到眼下都还庆幸,幸而他赶过去地及时,幸而这碎石砸的是他,而不是裴钰。
闻人伽顿时便傻眼了,他严重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被那碎石给砸到了。
赶忙上前查看他的脑袋,“靳儿,你这脑袋是不是也伤到了?我让大夫再过来看看……”
闻人靳有些无奈地拉住了他,“父亲,我真的没事,你坐下来,我有事与你商议。”
“明日上早朝之时,父亲一定要接手这次茶馆爆炸事件。”
什么鬼,让他去趟这次茶馆爆炸的浑水?
闻人伽是越听越糊涂,越来越不明白自家儿子到底是在想什么了。
“靳儿你的意思是,此事容琛插手了,所以我们镇国大将军府也不能落后?”
闻人靳笑了下,“好事总不能都让容琛揽了去,而且父亲不要忘了,大理寺少卿可是他的人,到时这案子破了,百姓称赞的,定然是容琛一人。”
话说得也没错,昨晚他们镇国大将军府也是派出了人来。
而且他的大儿子还因此而受了伤,怎么说,也要分得一碗羹。
“靳儿你说得没错,不过查案这种东西,为父不懂呀。”
正因为他不懂,所以闻人靳才让他接手,“此事全权交由儿子便成,父亲只需坐享其成便好。”
闻人伽怕是打死都不会知晓,他的宝贝儿子之所以如此重视这件事,都只是为了一个人。
只要接手了这个案子,他与裴钰的相处机会,自然便会多了。
闻人靳心情愉悦地打着小九九。
☆、272.考虑,难度太大
大理寺。
裴钰在喝汤的时候,苏如禾就在一旁陪着他。
在汤喝完之时,有衙役来敲门,“裴大人,仵作请您去停尸房一趟,昨晚抬回来的尸体,有些棘手。”
裴钰便将碗筷都放了下来,苏如禾也跟着站起来,“大哥,我与你一块儿去。”
闻言,裴钰却是不由蹙眉,“不行,那些尸体鲜血淋漓的,你看了之后,会做噩梦的。”
“怎么会啊,我都敢手撕毒蛇呢,不过是几具尸体,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就要陪你一块儿去,你不答应,我以后就都住在大理寺不走了!”
其实,苏如禾之所以一定要跟在他的身边,是怕他的身子会撑不住。
她大哥的性子她实在是太了解了,就算是真的不行了,也会死撑着,所以她要亲眼看着,才能放心。
裴钰知晓苏如禾若是决定了一件事情,你不依着她,她便会一直闹着,耍尽无赖。
几番权衡之下,裴钰才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去换一身衣裳,若是让他人知晓,丞相夫人跟着我一块儿查案,他们不起疑才是有鬼了。”
苏如禾立时便痛痛快快地应下。
裴钰虽然身材削瘦,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身高就摆在那儿。
苏如禾在换上他的衣裳之后,顿时有种跳梁小丑的既视感。
衣袖宽大又长,这衣摆也是拖到地上了,在裴钰进来的时候,苏如禾想朝他走过去。
结果这一脚就踩到了衣摆,直接就向前栽了过去。
裴钰赶忙跑过去,但动作还是慢了好几步,毕竟这门口离苏如禾站的地方距离差得太大。
苏如禾摔了个狗吃屎,在下瞬便被裴钰给抱了起来。
一面揉着她的膝盖,一面叹气道:“有没有哪儿摔着了?让你小心一些,总是这么毛手毛脚的。”
苏如禾笑吟吟地窝在他的怀里,拉了拉自个儿长长的袖子,“大哥你这衣裳太大了,能不能给改装一下呀?”
其实苏如禾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的,没想到裴钰还真的亲自动手为她改装。
将袖子和衣摆都剪了大半,再缝补了一下。
一番折腾,这身原本十分不舒服的衣裳,已经被改装地十分贴身了。
苏如禾在铜镜前转悠了一圈,不由感叹:“大哥,你的手好巧啊,若是大哥你是个女的,一定是个贤惠的居家好女人!”
裴钰无奈地捏捏她的小鼻子,“就你最会贫嘴,坐好了,我再给你系一下头发。”
最后,裴钰将她的鬓发都盘上去,系了个小厮的发型,而后又将她的眉目稍微做了点儿调整。
再次倒映在铜镜前的这张小脸,饶是苏如禾,都差些认不出来。
不得不说,她大哥这乔装术实在是好,如此一来,她就不怕有人认出她来了。
“大哥,你挽发的手艺可真好,都能和容琛相媲美了。”
闻言,裴钰挑了下眉,“容琛还会为你挽发?”
“他可洁癖了,房里不准下人进,所以我睡他房里的时候,早晨起来,我又不会挽发,只能由他来代劳了,他的动作可娴熟了,以前一定为不少女人挽过发,我问了他一句,他还和我闹脾气呢。”
倘若不是听苏如禾说,裴钰还真是难以想象到,高高在上,杀人不眨眼的容琛,有朝一日,还能执起木梳,给女人挽发。
这画面实在是太美,裴钰无法想象……
不过这也能间接地说明,容琛待苏如禾,的确是好的。
如此他也能稍稍地放心一些,至少若是有一日他不在了,容琛还能护着她。
都还没走到停尸房,苏如禾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裴钰看了她一眼,“若是忍受不住,便在外头等我?”
“受得住受得住,我只是想,这血的味道这么重,可以想象那些尸体到底被炸得有多么地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