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姨娘这是要将我爹的正妻挖出来再挫骨扬灰不成?”
肖氏沉声道:“若非是她魂魄不得安宁害我苏府,你大哥怎会入狱,凤锦,你是个好孩子,可不能眼睁睁的瞧着这个家便这么毁了啊。”
苏凤锦冲到战青城的身旁,凝着肖氏,沉声道:“我娘亲连你们苏府的宗庙都未入过,她在苏府连一根香火都不曾受过,肖姨娘这话,还是斟酌着些说的好。”
肖氏一把扯过苏正清,气极:“呵,他可偷僻了间暗室来摆你娘的牌位,那香火,怕是不曾断过吧!今儿这坟,挖也得挖,不挖,也得挖!”
苏凤锦挡在坟前,怒不可遏:“我看谁敢!”
“呦,您还当您是将军夫人呢?便是将军夫人,你在那战府也算不得什么,若非你帮了你大哥说了些好话,我对你也不客气!来人,把她给我拉开。”她一扬手,一群人便涌了上来,战青城将苏凤锦拉到身后,一言不发。
肖氏眸色微妙,凝着苏凤锦,扯出一抹怪异的笑,沉声道:“别以为你武功高便如何……”
战青城手中的长枪打肖氏的耳旁穿过,削下了几缕发,那长枪狠狠的将一颗十来年的松树一分为二,肖氏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战青城淡道:“即便战某不是将军,杀人的手段却还是有的。”
肖氏吓得花容失色,领了一群人屁滚尿流的走了。
苏凤锦转身望向战青城,却见战青城只是默默将被彻下来的砖石一个一个的垒回去。
苏凤锦摆了祭品,朝这墓磕了个头,跪在原地,凝着那墓碑缄默不语。
今儿是清明,到了正午那股子细雨轻扬的哀愁便消散了个干净,太阳打乌云里探了出来,散在这林子里,一派和谐。
苏凤锦狐疑的瞧着四周:“春芽,你可闻着什么味道,瞧着跟火药似的。”
春芽细细闻了闻,绕着这墓走了一圈:“是有一股子火药味儿,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战青城朝着苏凤锦扑了过来,抱着她滚了几圈,那墓生生被炸开,已经陈年腐烂融于土里的骨被炸了个粉碎,无数箭羽沾了火把从林子里头疾射而来,事先这些人便在这墓四周挖了小坑,埋了大量的油进去,如今一把火烧了起来,火光便迅速窜高,整个墓都在烧。
苏凤锦猛的朝那火推扑去,战青城死死的抱着她。
苏凤锦满身泥水发形散乱狼狈不堪,那土沾了油,火光骇人,那些放了火的一个转身便跑了个干净,炽热的阳光和着这冲天而起的大火,若不是战青城拉着苏凤锦便冲过去了。
初入将军府 第309章 割袍断义
那坟被炸得四分五裂,尸骨常年的被浸在土里,加之这乱葬岗里头的地本就偏湿,所以那尸骨早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
苏凤锦在战青城的怀里死命的挣扎,战青城一手便将她敲晕了,春芽从地上爬起来,拍了身上的火苗奔向苏凤锦,战青城将她交给春芽,沉声道:“先将她带回枫山别馆。”
“那你……”
战青城脱了外衣拍着那些火,只是那些土浸了油,怎么可能随意的一拍便灭,很快那衣服便着了火,浣纱听着刀暴炸的声音,领了人来取了水松打了水来灭火。
春芽见状松了一口气,背了苏凤锦便匆匆去了枫山别馆。
因着战青城当时控制了力道,所以苏凤锦只躺了半日便醒了过来,一推开门便浣纱在替战青城包扎手,苏凤锦凝着战青城,又目赤红:“我娘亲……”
浣纱忧道:“寻乱葬岗里头早已经分不清楚哪些是谁的尸骨了,这是爷从火里救出来的骨灰。”
苏凤锦抱着那骨灰坛子,表情哀哀欲绝:“我要去找他们算帐!”
苏凤锦轻放了骨灰,爬上一匹马踩着夕阳便冲向了南阳县。
战青城不放心她,顾不得手上的伤,忙骑了另一匹马跟了上去。
这枫山馆离南阳县原也不远,骑马小半时辰也就到了,那苏府里的肖氏正是一派喜气洋洋,连着那嗓门也高昂了不少:“哈哈哈,终于将那贱人处理干净了,如今我便是睡觉也安了心了!”、
苏正清将自个关在书房里,唉声叹气,无奈。
苏凤锦下了马便冲进了苏府:“肖氏,你出来,滚出来。”
肖然心的速度也是个快的,听着消息便来了,凝着苏凤锦冷笑:“怎么?我助你娘亲升天,你倒还怪起我来了不成。”
苏凤锦双拳紧握,眸色阴沉:“你我的帐,也该算一算了。”
肖氏理了理华丽的衣9袍,拂了拂发上那朵大红的牡丹,笑盈盈道:“我与你有甚可清算的?苏凤锦你莫要忘了,是谁给了你吃穿用度将你带到如今这般大。”
苏凤锦猛的上前,扬手便是两个巴掌,沉声道:“这是你当年欠我娘亲的!”
肖氏捂着脸瞪着苏凤锦:“你,她敢打我!”
苏凤锦垂眸,眸色幽暗:“打你又如何,你敢差人毁了我娘亲的坟纵火烧尸,还要同我讲什么道义不成!”
肖氏气得直发抖:“苏正清,你好生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
苏正清打长廊过来,瞧着苏凤锦,眸色复杂:“此事……既已经过去了,那就算了吧。凤锦,你也难得回来一趟……”
苏凤锦退了一步,瞧着苏正清,淡道:“不必了!我此番前来,只想告诉你,从此以后,我苏凤锦是生是死,你苏府是荣华富贵还是败落有难,都与我再也没有任何干系,割发为证!”她取了匕首,断了一缕发,那乌黑的发散在地上,似一道网,将苏正清牢牢的囚着。
苏正清慌了:“你这是做什么!为父养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个态度,你可知那道长说是你娘害了你大哥入了狱……”
“是吗?你当年害得她一尸两命,你就当真问心无愧吗!”苏凤锦忆起那些陈年往事,心如刀割。
肖氏忙道:“那件事并非显老爷做的,你不能这般冤她。”
“不是他?还能是谁!若是我不曾记错,您也插了一手……”
肖氏面色发白:“不是我不是我,她原是今……”
“住嘴!”苏正清扬手朝着肖氏便是一巴掌,打得肖氏嘴角泛血,肖氏竟也不闹了,站在苏正清的身后,乖顺了不少。
苏凤锦拂了拂衣袍,淡道:“这一次我便放过苏府,下一次,不会了。”
肖氏气得险些吐血:“老爷,你瞧瞧她说的话!!!苏府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苏正清拂了拂手,面容疲惫至极:“你随我来。”
苏凤锦同苏正清一道进了苏家祠堂,那祠堂里挤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人,苏家原也是有个兴盛时期的,只是那个时候是三百年前的大凉王朝时,那9时的苏家曾有人位及大司马,后来随着年代的变迁与朝堂朝代的变故,几百年后苏府便出了这么些不成器的后世,如今便是翻起那些历史来,也着实没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
苏正清站在众多牌位前,叹了叹气:“你若是要离开苏府,日后要多加小心,是生是死,便与苏府再也没有干系了。”
苏凤锦凝着那些牌位,面容暗沉。
苏正清又道:“那人,原也不是你……罢了,有些事,你不知道倒也是一桩好事,这是你娘临行前托我收着的,道是你将来有难了,便拿出来用了,你也一并带走吧。炸坟一事,原是我们不对,不过,那道士所言却也着实在理。既然故人已故,就让她去吧,你也无须再行惦念,清明过节的,也省一桩事不是。”
苏凤锦凝着那几枝粗铜簪子,双眸带泪。
这簪子同先前奶娘留给她的差不多,因着花样老旧,所以瞧着只略粗了一点点,样式是几十年前的老款式了。
苏凤锦接了那簪子,沉声道:“告辞。”
苏正清凝着苏凤锦的背影,叹了叹气,忽觉她与那人实在太过相似了,原本的温和与柔软尽数被这世间万事逼迫,最后坚硬如磐石,那人原也曾经这般柔和良善。
苏凤锦出了祠堂便见战青城已经将大半苏府家卫都放倒了,他站在长廊凝着她,默了一会儿,忽的朝苏凤锦张开双手,苏凤锦紧握着手里头的簪子,缓步来到战青城的身旁,战青城一把将她带进怀里。
苏凤锦哽咽道:“我什么也没有了。”
战青城轻抚着她的发,温声道:“无妨,有我便足矣。”
浣纱驾了马车停在苏府,又打了进去,见那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苏府花园,暗自松了一口气。
苏凤锦蜷在马车里,凝着马车外头疾行而过的景致,缄默不语。
战青城在马车里点了安神香,马车一路驶向长安城,夜色里车轮轱辘的声音长响不停。
肖然心见苏凤锦终于走了,拍了拍心口,朝满脸阴沉的苏正清沉声道:“可算是走了,你是没瞧见,她进来的时候跟瘟神似的,同那贱人太像了!我还当是要来杀我了!”
苏正清冷凝着她:“你哪里来的炸药!竟敢炸了那坟!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