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锦若是平日里听着这话,她是不会信的,可是昨儿个她问过战青城了,他到底是舍不下战场的风沙,舍不下这朝堂里的繁华烟云。
她既不想自己挡了他的仕途,又不愿战青城这么走了。
魏兰馨扫了眼忆秋,轻笑道:“我说的可有错?忆秋妹妹不妨也来讲一讲。”
忆秋扫了她两眼,冷笑道:“我劝某些人一句,这男人待你是真心还是假意的,旁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可别热脸再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人家那七年可都没有碰过某人,如今却还要送上门去,真真是蠢到家了,你父母生了你,可不是让你去被别的男人糟践的。”
魏兰馨面色一阵青白:“凤锦,难不成你要误了青城哥哥这一辈子不成?若非是因着你那日替如玉代嫁,战府怎会休你,后来也不至于今上如此动怒,你当真以为那件事情同你没有干系?如玉已经死了,如今这世间便只有你一个人生得与如玉一般了,到底是谁热脸贴冷屁股,是谁送上门去赶着被男人糟践,凤锦,你可要想清楚些才好。”
苏凤锦被她堵得说不出说话,她退了两步,嗓音有些暗哑:“你喜欢他是你的事,何必同我说什么……”
魏兰馨抬起苏凤锦的脸,笑盈盈道:“瞧啊,这脸分明生得小家碧玉的,可是媚人的手段却是一等一的厉害,若不是这张脸,你以为青城哥哥会同你在一处?呵,他不过是聊寄相思在你这张脸上罢了,如今你若耽误了他的大业,只怕到时候你万死都难辞其咎。”
一场寒风一日晴,大好的阳光透过隐约的竹子落在苏凤锦的身上,她却只觉得冷。、
忆秋拍开魏兰馨的手,将苏凤锦护在身后:“魏小姐,你不是早被他休了么?如今又来这儿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奉了淮南候的意思,接青城哥可去魏府里头休养了。”魏兰馨傲气的凝着苏凤锦。
战青城在里屋,隐约里听着这些声音,听了半响却不见苏凤锦有所回复,一时着急,便让柳客舍扶了他出去。
苏凤锦站在忆秋的身后,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虽不再低魏兰馨一等,可是到底还是隐约里透了些不安。
魏兰馨见战青城来了,忙迎了过去:“青城哥哥,再过几日滇南候便要过来了,你瞧你这一身的伤,快随我入魏府吧。”
战青城面无表情的拂开魏兰馨,近前近掐着苏凤锦的下巴挑了挑眉:“哑巴了?先前骂我的本事哪里去了?嗯?”
苏凤锦抿了抿唇,拂开他的手:“你怎么下床了?”
战青城掐了掐苏凤锦的脸:“不下床,等着你被别人欺负?别人都欺到你门上来了,要来同你抢男人了,你怎的还这般容忍?若是打不赢,只管唤浣纱丢出去就是。”
魏兰馨面色青白相交,柳客舍一听浣纱的名字四处张望:“浣纱在哪?我怎么没瞧见?她今目回来了??”
苏凤锦倚在战青城的身旁,笑道:“左右她也抢不走你,由着她好了。”
战青城捏了捏她的鼻子:“这么自信?方才可还被旁人欺负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凤锦扫了眼恨不能扯碎帕子的魏兰馨,拔弄着战青城腰间的荷包:“原也不是自信,她若是能抢走你,先前早就抢走了,你又不是什么爱幕虚荣的人。”
战青城望向魏兰馨:“我家锦儿说的,你可听见?”
魏兰馨咬了咬牙:“青城哥哥,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没了我魏家的帮衬,你便要当一辈子的庶民了!滇南候府,呵,滇南候府自身都难保了。”
苏凤锦心口猛的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兰届抱着手臂笑盈盈道:“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我爹爹昨儿个说了,滇南候府被一旨秘信状告,与余孽勾结意图谋反,那伏令司的人在滇南候府里头搜出了成屋成屋的金银珠宝,呵,连龙袍都有呢,如今虽说是让滇南候回长安陪着春猎,实则不过是想将他请到长安来,再慢慢磨刀罢了。”
战青城面色微凝,握着苏凤锦的手缓缓的松了:“滇南候府怎么可能……”
魏兰馨扶了扶簪子,面目温婉:“战府也不可能,可是伏令司却偏偏将这帽子扣了上来,青城哥哥,你若愿意同我魏府站在一处,那么无论如何,我魏府都会想尽法子保下滇南候府的。再说了,你我原也是夫妻……”
初入将军府 第260章 半面妆
战青城搂了苏凤锦轻笑:“魏小姐可别说错了话,我与锦儿才是夫妻,至于前尘往事,便是提及也无甚意义。”
魏兰馨咬了咬牙,沉声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棠之的下落吗?”
战青城面色微凝:“那是她的自由,她想回来自会回来。”
“青城哥哥,谁说我们没有关系,你难道忘记了我们那一夜了吗?如今我已有了身孕,你也是孩子的爹了,你却要放弃我们母子吗?哦对了,这朱砂烙,原也不过是红墨渍轻点的罢了,擦一擦也就掉了。”她将那烙印露了出来,伸了手沾了些茶水一擦那印子便去了个干净。
忆秋也有些傻眼了:“你……你这,几个月了?”
魏兰馨垂眸,摸了摸肚子眸子里尽是慈爱:“一个月多了,细细算起来,快两个月了。只是近来便已经开始吐得厉害,所以一直呆在魏府里,青城哥哥,你便是不爱我,你能不能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难道青城哥哥想让这孩子没有爹吗?”
战青城浑身一震,盯着魏兰馨的肚子,幽黑的眸子紧拧着,沉声道:“魏兰馨,不要装了!”
张纪全打外头进来,瞧见这杀气腾腾的院子吓了一跳:“唉呦,你们这是做什么,一个个杀气腾腾的,老夫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凤锦丫头,过来我给你瞧瞧手。”
苏凤锦指尖轻颤,朝张纪全道:“张大人,可否……可否劳烦你替魏小姐号一号脉。”
张纪全扫了眼魏兰馨,冷哼了哼:“我此番来只为给你瞧手,旁的,明日再约。”
苏凤锦轻抓着张纪全的衣袖子,低声道:“兰馨说,她有了身孕了,张大人,可否求你一探究竟。”
身孕二字就像一个巨大的闷雷,在她的头顶炸响,仿佛随时都在准备着将苏凤锦炸得生不如死。
张纪全扫了眼魏兰馨:“伸手。”
魏兰馨如果实伸了手,张纪全摸了好一会儿的脉,惊道:“当真是喜脉!近两个月了。”
苏凤锦面色一白,猛的退了两步,战青城朝苏凤锦伸出手:“锦儿……”
苏凤锦转身跑出了云绣坊,战青城欲追过去,魏兰馨挡了一把:“青城哥哥,我腹中当真有了你的孩子了,你可高兴?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呢,她也会一并来长安的,青城哥哥,如今能救滇南候府的,就只有孩子的外公了。”
战青城拂开魏兰馨,满眼暗色:“魏兰馨,这世间的繁华权贵我从来不曾放在心上,今日之事,你若敢骗我,他日我必杀尽你魏氏一族。”
魏兰馨心口猛的一颤:“我……你是说我骗你不成?连张大人都说有了,岂能有假!”
战青城拂开魏兰馨,跑出门去寻苏凤锦。
只是他寻遍了大半个长安城也没有找着她人。
晚间的时候战青城回了一趟小旧院,小旧院的桌子上放着一纸书信,那上头是一封休书,是战青城先前给她的,如今她终于在那上头签上了日期。
狼狗从外头晃了进来,蹭了蹭战青城。
战青城浑身带着伤,这么折腾了一晚上,又晕又累,他拍了拍黑虎,低声道:“你去找她吧,好生护着她,我过些日子再去寻她。”
黑虎的鼻子嗅觉极其灵敏,它闻了闻苏凤锦的衣物,转身跑出了院子。
战青城躺在里屋的床上,想着那些日子平静而温馨的日子叹了叹气,苏凤锦便这么不信他么。
战青城极累,他跑了一整天了,实在抽不出多余的力气去想什么了,便这般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长安城里头依旧一如果既往的繁华,只是那云绣坊却已经很久没有开了,忆秋、挽珠、浣纱见天的找遍了长安城也没有找着人。
战青城在魏府里呆了五六日了,魏兰馨近来孕吐得厉害,战青城也只是冷眼瞧着,思及那夜的事,他确实不曾碰过魏兰馨,却不知她这腹中的孩子打哪儿来的。
第七日,滇南候伙同老夫人来了长安城,齐齐出现在魏府。
战青城身上的伤也已经大好了,他到底是征战过的,身子恢复得很快,多吃些造血的东西也就恢复了过来。
老夫人牵着魏兰馨的手欢喜得不得了。
滇南候提了两坛子酒递给战青城一坛,两人坐在星空下对月饮酒。
“恭喜你,终于得了个磷子。”滇南候已经三十有五了,娶的是个足以当他女儿的姑娘,那姑娘如今年方十七,还曾当过小乞儿,这事儿在长安城里头也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滇南候轻笑,凝着满眼的温情:“同喜同喜。如今姐姐可高兴了,生生年轻了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