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呢??”战青城眼底一片柔软,他的锦儿,便是如此。
“我?我和你在一起呀。”苏凤锦笑得牵强,忽又闷离了一声,面上的血色迅速消了下去,疼得青白相交。’
“好,和我在一起。”战青城摸着她的发,静静的等待着明天黎明的到来。
苏凤锦垂眸,低喃道:“原是你自己说的,你可不能骗我啊。”
“不骗。”战青城取了帕子,替苏凤锦擦着汗,雅竹洗了帕子递了新的过来。
战青城慌道:“她昏过去了……”
张纪全拂开帘子,摸了摸苏凤锦的额,叹了叹气,心疼得紧:“早该疼昏过去了发,昏过去了倒也好,省得受这个罪。”
战青城凝着苏凤锦的手,那手好几处白骨森林,在针炙的作用下一点点回归本位,只是,伤筋动骨况且一百天,苏凤锦如今这个样子,那手怕是要歇个一整年了。
张纪全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匆匆收了医药箱:“我家那老太婆还在等我,我可回去过年了。”
战青城点了点头:“张大人,日后我家锦儿还劳你多多照顾。”
张纪全意味深长的凝着他:“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打算应那句古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战青城垂眸,替苏凤锦将被子往上盖了盖:“张大人请。”
张纪全愤愤道:“为臣,你便是愚忠!为夫,你便是个不义之人,你就这么走了,你让她一个人活着?你这后生,实在蠢笨,我可不会照顾她,你要照顾你自个儿照顾。”
张纪全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提了药箱转身走了,田七一脸狐疑的跟着一道跑了。整个牢房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战青城瞧着苏凤锦那包得跟粽子似的手,眸色微暗了暗:“安吉。”
安吉忙从外头跑了来:“爷,您有何吩咐。”
“战府的死士可还在?”
安吉心头一跳,在战府,每一批战家家主都会养死士,那死士多是自保之用,没曾想战青城先前不用,如今这个时候却要调出来,可若是一旦调出来,那战府养死士便不是一个秘密,今上要是知道了,不是更得痛下杀手了。
“原是有的,只是如今浣纱在云绣坊里头养伤……”
战青城冷笑:“她那三两伤,早该好了,你传信于她,将徐晋千刀万剐搓骨扬灰!”
安吉哆嗦了一把:“爷,您这是……为苏夫人报仇?”
战青城捂着胸口,吸了一口气,轻轻挪去了他那间屋子,安吉替战青城去了外头黑色的长袍,里头暗色的衣一脱才发现,那白色的纱布上头尽是血,战青城身上原就没有一处好伤,如今又因着苏凤锦这般折腾,身上的伤便重了。
“将张大人先前赠的药拿来。”战青城凝着身上斑驳的伤痕,面色沉凝。
“您早该用那药了。”安吉欢天喜地的取了来,战青城接了那药,沉声道“让雅竹给她用上,好得快些。”
安吉打小跟着战青城长大的,他是从未瞧见过战青城待一个人掏心掏肺的模样,便是那卿如玉,也只是偶尔逗弄两句罢了,并不曾像如今这般,掏心掏肺不说,还在为她机关算尽。
“爷,你这伤可比重多了,这药可就只得了这么一瓶,明日便是大限了,若是今上那边不改主意,那么咱们只得用其他的法子了。”安吉伸了手去抢那药瓶子,战青城避开了手。
“明日你若胆敢劫人,休怪我无情。”战青城捂着胸口那据烈的疼痛,面色铁青。
安吉又急又气:“爷,你若活不了,你拿什么来陪苏夫人,如今苏夫人那般名声发,若没了你的庇护,那就只有被人欺负的份了!难不成你要死不瞑目吗!”
“上药。”战青城张开手,安吉忙替战青城上着药,白色的药粉洒在战青城的身上,那一身的腱子肉这会儿倒显出用处了,这身子好的就是恢复得快发,若不是因为同苏凤锦折腾了那么久,战青城如今也该结痂可自如行动了。
安吉苦巴巴道:“爷,你就这般不看重你自己,若是老夫人瞧着了,定又要心疼死了。您若是不活着,难不成将来让苏夫人唤别人作相公,怀别人的孩子,管别人作爹不成?苏夫人那么个性子,但凡是有点心眼的都能将她搁脚底下踩吧,您……”
“闭嘴。”战青城杀气腾腾的扫了眼安吉,安吉忙闭了嘴。
现在神气得很,待将来苏夫人嫁得别人了,自家爷就等着哭吧。
后半夜的时候战青城还是守在苏凤锦的身旁,这一次倒好许多,他将那隔壁的床也搬了过来,并作一个,也就不至于睡得拘束了。
战青城凝着苏凤锦那不安稳的睡颜,伸了手摸着她的发,低声道:“新年快乐。锦儿。”
安吉匆匆近前来,低声道:“爷,赵大人与赵夫人过来了。”
战青城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赵阮诚同傅文樱入了牢内,傅文樱见了苏凤锦吓了一跳:“先前听人说她杀了人被扣在了徐晋那里,我与阿诚去了一问方知送来了刑部,怎的竟伤成这个样子?就她这模样,如何能杀得人?她这手是怎么了,包得这样厉害。”
赵阮诚走近苏凤锦身旁,面容冷凝:“此案我定会审个水落石出,人我带走。”
战青城倒没拦她,只替苏凤锦拂了拂额前的发,温声道:“她的性子外柔内刚,你要顺着她些,出去之后便将她送到张府去,张纪全会替她看诊,直到她好了为止。”
赵阮诚冷声道:“她原也是我的妻,我看会看照好她。”
战青城扣着赵阮诚的手,拳头微微收紧。
赵阮诚原就是个文人,被战青城这么一掐手疼得好似要断一般:“战将军这是可意?难不成要她再陪着你在这牢房里头挨冷受冻?若非你无能,她今日又怎会受此重伤!呵,你还是管好你的兰馨吧!若非兰馨从中挑起事端,当日仅凭她那一番言辞,徐晋也不敢将她怎么样。”
众人那是头一次发现苏凤锦有那样好的口才,只可惜有兰馨从中作梗,便是苏凤锦将话说得天花乱缀,迫于兰馨的压力,那徐晋也只能将苏凤锦打成这个样子了。
战青城忽的松了手,将视线投向别处:“她手上有伤,背上也有伤,你带她回去的时候小心些,注意着手莫碰着哪儿,她那手上的伤须一日下三次针,这是第一日……”
赵阮诚伸了手去碰苏凤锦,战青城双拳紧握青筋尽暴,苏凤锦因着赵阮诚那冰冷的手惊醒了,疑惑的瞧着赵阮诚:“赵大人,你……你怎么在此?你是来审我的案子的?”
赵阮诚碰着她微微发热的手腕,一时有些恍惚:“我来带你走。”
苏凤锦下意识往战青城的身旁靠了靠,满眼防备:“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那些人是我杀的,杀人偿命,赵大人若是当真念及你我当年的情分,还请赵大人将我行刑的日子同……同他的放在一处。”
赵阮诚温声道:“此案确是我来主审,不过我已审明了案子,是那三人合伙抢你的银钱,又意图对你不轨,你自卫失手,这才杀了其中一个,我是来接你出天牢的。”
傅文樱凑了过来,瞧着苏凤锦的手,语气温婉和善,面容上凝满了亲近之色:“是啊,你莫要害怕,我与月华的命原都是你救下的,你便是我傅府与赵府的恩人,我母亲也说了,差我接你去傅府,让我们傅家来照顾你。”
苏凤锦依稀里听人提起过,赵阮诚入狱,傅府这个代丞相是脱不开干系的:“我哪也不去,我就呆在这儿,人是我杀的,你们判我的死刑吧,我不是正当防卫,我……我就是路过的时候,杀了其中一个。”
初入将军府 第226章 去与留
赵阮诚着苏凤锦,眸子里透着些讳莫如深的暗色:“凤锦,跟我回去吧,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苏凤锦往战青城的身旁靠了靠,脑袋靠在战青城的大腿上,目光凝着些不安:“战将军,这个人来勾搭你的妻子,你不管管吗?”
战青城轻抚了抚她的发:“随他走吧,我既已休了你,便同你没有干系了,你无须同我一道赴死。”
苏凤锦心忽的沉到了谷底,调侃的笑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原是你说过的,你和我在一块儿的,如今你说话又要不作数了是不是?我又不是个东西,你想扔给谁便扔给谁,哪一日你心情好了,再将我捡回去!”
窗外冷冽的风呜呜的灌了进来,那烟花爆竹之声在长安城的新年里此起彼伏,透过窗外还可以看见一方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天空,那天空偶尔会散发出斑斓的色彩,那色彩转瞬即逝,在这长安城的深夜里添了几分新所该有的喜气,只是这样的喜气在牢里却被冲得很寡淡。
“将她带走。”战青城将视线投向那碳盆,碳盆里头星火缭绕,缕缕热意成波浪的形状在这屋子里头传播,而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苏凤锦猛的爬了起来,瞪着赵阮诚,急道:“我不走,我不走,你已经有了傅小姐了,何苦再来扰我,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