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丫鬟齐齐望向他:“然后呢?”
芳姨恶狠狠的往脖子上划了一刀:“背叛将军府,被我杀了。”
“……”挽珠背后发寒,突然觉得,芳姨也不简单。
又见芳姨挥手一笑:“骗你们的,左不过就是想从我身上套出将军府的事儿罢了,被我一扫把打走了,花言巧语的人多会直接许诺你一辈子,而那些老实的人,却会作行动来证明一辈子,你们呐,要用心去感觉,不要用耳朵去听。”
挽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战青城不知什么时候拉着苏凤锦来到四个丫鬟跟前,挑了挑眉,阴沉沉的瞧着芳姨:“如此看来,芳姨倒是经验颇丰?可要本将军去禀了母亲,替你指个亲事。”
芳姨吓得手里的瓜子全掉了地,跪在地上直嚎啕:“爷可折煞老奴了,老奴如今都三十多岁的人了,生是战府的人,死当是战府的鬼,可不敢有旁的心思,以后……以后老奴再也不同奶奶说胡话了!”
战青城嗯了一声,颇为满意:“浣纱,你便与她比试比试。”
浣纱苦了一张脸:“爷……”
“若是伤了她一根头发,你就去寺里剃个光头。”战青城拂了拂衣袍,坐在椅子上,瞧着苏凤锦握了匕首谨慎的模样心道,你也有紧张的时候,先前瞧着那般沉得住气,还当她是个能忍的,原来是没碰着事儿。
苏凤锦瞧着手里头的匕首,有些怕:“这匕首我便不用了吧,刀剑无眼,伤了你就不好了。”
浣纱面无表情,瞧着苏凤锦眼睛就没正式过:“不必。”
“……”苏凤锦觉得自个儿被比她还要瘦小的浣纱鄙视了,一时自尊心有些脆弱。
浣纱并不进攻,只等着苏凤锦动手,苏凤锦只得轻轻的伸出拳头,直击浣纱的面门,浣纱微微侧身便避开了,淡道:“速度太慢,若要杀人,你那拳头无用。”
苏凤锦有些懵,什么时候浣纱的身手这般好了,她在大厅里追着浣纱挥着匕首,偏每一招浣纱都躲得很好,并非是那种大弧度的,只稍稍错开身,与浣纱的身子贴着擦开。
苏凤锦这么小半时辰下来便气喘吁吁了,再瞧瞧浣纱,她这个人便不曾挪开过那大厅里圆形的地毯!
她背着手,朝苏凤锦淡道:“出手速度慢,且力道不足,下手的地方并不足以致命。”
挽珠瞧得目瞪口呆,往嘴里塞了一把瓜子压惊,结果塞错了,把瓜子壳塞了进去,又呸呸的吐了出来,喃喃道:“乖乖,瞧不出来浣纱竟如此厉害啊,我家小姐胡乱折腾了半天,连浣纱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碰着。”
初入将军府 第192章 本将军可老了?
苏凤锦撑着双膝,又累又饿,浑身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只觉热得很,因着那么一走动,面色红润似熟透的果子一般,瞧着甚是可人。
战青城收了苏凤锦手中的匕首放进她的荷包里:“去温泉洗洗回来用早膳。”
苏凤锦扯了扯烟青色的棉袄,面色绯红:“有些热。”
“习武本也用于强身健体,日后你若是闲着,也可随我去军营里头练一练,想来多练上几年,也就不那么怕冷了。”战青城拉了她的手去温泉。
温泉是东屋与梧桐院独有的,那温泉是由地下冒出,一到了深冬温度便十分舒适,战青城小时候总喜欢在东屋练武之后便顺势去泡个温泉,如今有了苏凤锦,再带了她去小时候发现的秘密基地,忽的有一种秘密有人分享的愉悦之感。
苏凤锦狐疑的跟着他一路七弯八转:“这东屋我呆了两年多了,怎不见有温泉?”
战青城神神秘秘的:“是我小时候常去的一个地方,你不知道。”
穿过那后院的花地,便是一片假山,假山还挺大,里头虽不时有光从细缝里头探进去,但是因着这天阴沉,所以连着那道路也暗沉得紧,苏凤锦走在战青城身后,于夜色里瞧不清路,只得任战青城牵着走。
挽珠与浣纱捧了衣服跟在后头,春芽风似的,寻了几盏灯放进篮子里头提了过来,待穿过了曲曲折折的小道儿,入目便是一个宽大的大池子,池子的上空并无遮避之物,只是瞧着高远得很,若是爬上那假山须费上极大的功夫,且在这样大雪寒冷的冬天,路也不安全。
池子上头是大雪纷飞的美景,池子下头却是热气氤氲的温泉,于温泉旁还种了几株茶花,这大冬天的,茶花尚未开,被风雪冻得奄奄的搁在角落里头,无甚生气。
春芽将灯盏在这儿摆得到处都是,又搁了两人的衣裳,笑盈盈道:“奴婢这就退出去了,若是有事,爷还请吹声哨。”
战青城笑得意味深长:“你倒是识趣。”
待人都走了,苏凤锦这才瞧清楚这诺大的池子四周,四周刻了些画,那画上是一男一女少年时的模样,因着雕刻得很深,一点了灯盏便能瞧出那些细致的轮廓来,第一副是烟花,底下是两个孩子初遇时的场景,见那儿提诗一首,绕床弄青梅,两小无嫌猜。
苏凤锦正欲往下看,忽被战青城捂了眼,他颇有几分尴尬:“原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正值年少,难免轻狂了些。”
苏凤锦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挠着他生了硬茧的手心:“我可曾说什么?你这么紧张?”
战青城这手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忽的凑近她,笑得不怀好意:“既是她的回忆,不妨用你的来抹去,日后再来这儿,我便只能想起你来。如何?”
苏凤锦不知他又想什么坏心思,表情有些茫然:“你做……”
砰的一声响,两人双双跌进了水里,战青城咬着她的耳朵低语:“这才叫披衣带水欲何求。”
苏凤锦一张脸涨得通红,那半分抗拒在战青城看来,亦不过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欲拒还迎罢了,反而添了几分野外的兴致与激动,一身的热血和着这温泉里头偏高的温度蹭蹭上涨。
雪从不曾封顶的池子上空落下来,浸在身上,微冷,却又迅速被火一般的情意消抹得干干净净,阑珊的灯火微微摇晃,于灰暗的天空下拉出一道又一道暖心惑人的声音来。
挽珠同春芽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瞧着那阴沉的天,挽珠喃喃道:“这冬至之后怎的见天阴沉沉的,也不知如今是正午了,还是旁的什么时辰了,爷若是再不出来,怕是连早膳都要变成午膳了。”
春芽哼哼道:“少见多怪,爷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这时辰自然久些。”
挽珠总觉得这话有失体统,可是何谓体统,挽珠却也是不明白的,一时倒也不曾往深了想,蹲在地上,继续捧着下巴,瞧着那洞外头纷纷扬扬的雪直叹气:“这雪一下便没完没了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见天的这般下着,回头花房里头的花可都该发霉了。”
春芽瞧了眼那假山里头,笑盈盈道:“这儿原是老将军当年偷着建给老夫人的,那时太老夫人还在呢,让老爷多多习武,老爷一颗心瞧着好似在东屋生了根似的,悄摸着让人从梧桐院偷挖了个温泉过来,夜夜在此相会。”
挽珠眨了眨眼:“这你都知道?你如今原也不过十四五岁吧。”
春芽晃了晃手:“姑娘如今二八年华,我原也是听芳姨说的,这地儿旁人不知道,不过于我和芳姨,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挽珠哦了一声,捧着脸喃喃道:“老夫人和老爷的感情可真好,若是爷同小姐也能一直这般好就好了。”
春芽凝着纷飞的雪,忽的正经起来:“我倒不曾瞧过谁待谁这般认真,便是那卿二小姐,原先也是不曾如东屋奶奶这微爱上过心的。”
三个丫鬟在假山外头假了足一个时辰,战青城才衣着妥当的抱着裹得严实的苏凤锦出了假山,三个丫鬟倒也不问旁的,只欢喜的领了人去用膳。
苏凤锦一出假山便已经醒了大半,芳姨不明就理,递了碗筷给苏凤锦:“怎的沐浴这般久,奴婢还当要辙了早膳备午膳了呢。”
战青城咳了一声,闹了个大红脸,替苏凤锦盛了一碗弱。
苏凤锦是真饿了,踩了他一脚便碰着粥喝了起来,瞧她那风卷残云的吃相,战青城一时哭笑不得,下次就该用了早膳再去!!!
春芽虽年纪小却是自幼在府中,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如今瞧着战青城一脸满足便知道,这瞧着跟被鬼吸了精气似的苏凤锦没少被折腾!
苏凤锦吃得快,手上还有油,挽珠取了帕子替苏凤锦擦了手与嘴。
安吉打外头进来,低声道:“爷,状元爷请您红袖坊一聚。”
苏凤锦顿时打了鸡血般望向战青城,战青城捏了捏她的鼻子,话中意味深长:“本将军有你就够了,去红袖坊是旁的事,你若不放心,就随我同去。”
苏凤锦打了个呵欠:“我去补个觉。”
安吉瞧着战青城牵了苏凤锦回里屋,又是掀被子又是盖被子的,那眼神能掐出水似的,别提多柔情了,若是外头的姑娘家见了,定是要不顾不切的扑进将军的怀抱了,谁能想到这冰冷的一把刀硬是是被苏凤锦化成了绕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