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回衙门吧。”
宋璟看看被韦羽等人抓住的凶手,松了口气自然的握起了海棠的手掌道。
温热的触感传来,海棠的手臂僵了僵,她微微一挣没有挣开。
感觉到挣扎,宋璟握紧了手掌。
他眯起卷翘的眸子转头对她严肃道,“听话。”
海棠一愣,望着宋璟难得认真正经的模样,抿起唇角慢慢红了耳垂。
宋璟牵起海棠的手,柔柔的,软软的,就像没有骨头似的。
宋璟侧头瞧着头一次乖顺的走在他身旁的海棠。
虽然她的脸色仍旧清冷紧绷,但宋璟就是莫名觉得,她的掌心是温暖柔软的。
将那人押解到衙门之后,衙役一把扯下了他蒙住头脸的黑巾。
宋璟一瞧,忍不住拉着海棠后退了一步。
只见这人秃着脑袋,头上好大一条丑陋的伤疤。
他睁开眼睛,一只眸子目露凶光,一只黑乎乎的没有眼珠。
空空的眼眶里面坏掉的软骨已经开始腐烂,一些细小的蠕虫在他的眼眶里拱来拱去的蠕动着,模样甚是可怖。
韦羽请来了焦县令,焦县令没精打采的往堂上一坐,打个哈欠道,“韦捕头,本案就由你全权负责吧。”
他往堂椅上一歪,一副不再管事的模样眯上了眼睛。
韦羽领命,转身对那凶手厉声道,“孟依依可是你杀的?”
那人不屑的冷哼一声。
“刘景文也是你杀的?”韦羽又问。
那人往地上啐了一口,一副轻蔑的样子。
韦羽见他态度蛮横,直接开口问道,“你可是左子枫的父亲,左丘图?”
听到这句话,那人身子一震。
他似想起了什么往事似的,红着一只眼睛咬牙切齿道,“他们都该死!”
看来他就是左丘图没错了。
众人心下了然。
“你杀死他们,是因为你儿子左子枫?”韦羽一针见血。
提到左子枫,左丘图的情绪有些失控。
“他们都该死!要是没有他们,我儿子也不会死!”
左丘图挣扎着嘶吼,一旁的衙役急忙将他摁住。
宋璟连忙护着海棠往后退了退,忍不住开口道,“左子枫不是投河自尽的吗?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
左丘图目眦欲裂,“阿枫一向才学甚高,今年科考进前三甲有很大的希望,可是自从结识了刘景文这个纨绔流氓,就整天跟着他往戏园子里跑!”
直到现在提起,左丘图仍旧是不能释怀。
他红着眼眶咬牙,“我多次苦心劝诫阿枫,可他就是不听。后来我才发现,他被戏园子里的那个小戏子迷了魂,三天两头就过去找她!”
“我儿子可是要当状元的人,这样哪成?”
左丘图继续道,“我苦心养育他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阿枫能过上好日子啊!”
左丘图咬牙,“于是我去刘景文家找他讨个说法,希望他能离我儿子远点,别再带他去戏园那种地方。可是这个纨绔流氓一脸傲慢,我好话歹话说尽他都不肯听!”
左丘图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居然还派人将我乱棍打出了家门,我头上这条伤疤,就因为没钱医治而永远的留下了!”
左丘图往前伸着脖子,青筋凸起恨恨的指着自己头上的可怖伤痕。
“我拖着受伤的身体回到家,结果阿枫居然告诉我他要和那个戏子成亲!”
左丘图似恨铁不成钢的留下泪水道,“等他考上状元,有多少官宦家的小姐任他挑选啊,可他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娶个戏子!”
左丘图道,“我气急攻心,一怒之下狠狠打了他一顿,谁成想,”左丘图抹抹眼泪,“谁成想他一时想不开,就这么跳河死了呀!”
左丘图嘶哑的呜呜咽咽着,捶打着自己的躯体。
“你儿子已经死了,就因为不甘心,你就残忍的杀害了另外几条无辜的性命吗?”
韦羽皱眉质问。
“他们根本不无辜!是他们逼死我儿子的!”
左丘图偏执的说着,恨意又在眼睛里聚起。
“要不是刘景文带坏阿枫,要不是那春生园的戏子勾引他,事情就不会这样,阿枫也不会死!”
左丘图开始狂躁。
韦羽看着他皱眉摇了摇头,“那你为何要杀害小艾的爷爷?”
左丘图凄声一笑,忽的抬头看向小艾。
小艾吓得连连后退,闪着眼泪躲在了三金身后。
“那就要怪那老头不走运了。”
左丘图道,“我杀死戏子那天,这小姑娘看见了我,我一开始以为她已经不记得了,可是那天无意中听到,她居然记住了我的模样。”
左丘图摇摇头,“那就怪不得我要杀她了,她爷爷自己要挡上来送死,就怪不得我了。”
“你……”小艾听完,咬着嘴唇眼眶红红道,“根本没有人性,你就是个魔鬼!”
左丘图歪嘴嘶哑的一笑,脸上的横肉被挤成了一坨。
他眼眶里的几条蠕虫随着挤压掉落在面部,拱着身体在脸颊上蠕动着。
宋璟皱眉恶心的向后退了两步,忽然觉得左丘图的这个笑容有点熟悉。
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宋璟侧头,忍着恶心和可怖盯着他上下瞧了瞧。
宋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睁大眼睛指着他道,“你,你是那个瞎子?!”
前些天他在古云街给街边讨生活的可怜人施舍铜钱时,其中一个头戴毡帽,紧闭双眸的瞎子冲他笑起来就是这样的。
脸上的横肉全部往上移,嘴角是歪的。
因为不常见,所以宋璟印象深刻。
左丘图一咧嘴,不屑道,“想起来了?说起来我还真得多谢你,要不是当时你说起案子的事情,我也不会知道那卖鱼的姑娘已经记住了我的模样。”
“瞎子?”
这时韦羽停下记录的笔端望着他不解皱眉。
“是啊,瞎子。”
左丘图自嘲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当个瞎子在街头讨生活,我怎么能知道那该死之人的行踪,我怎么能挨到杀死他们替我儿报仇的今天?”左丘图冷笑。
“你一口一个该死之人,可是这些人真的就该死吗?”
韦羽合上卷宗敛眉。
他看着至今仍旧执迷不悟的左丘图,抿抿唇角,沉下脸庞对一边的衙役道,“将东西呈上来。”
衙役领命,不多时便拿着一个包袱回来了。
韦羽展开包袱,拿出了一件没有绣完的琵琶襟。
“这不是对襟吗?”宋璟皱眉。
而且看大小,这像是娇巧女子的物件。
韦羽拿这个出来做什么?宋璟不解。
“对,这是对襟。”
韦羽冲宋璟点点头,看向左丘图道,“这琵琶对襟是孟依依生前所绣,只是还没有绣完,她人便已经不在了。”
“她害死我儿子,罪有应得!”
左丘图对孟依依的死毫无悔意和怜惜。
“是吗?”
韦羽听完,肃起脸庞冷哼一声将琵琶襟翻开。
“你觉得她害死了你儿子,可殊不知,你也害死了她的儿子。”
韦羽顿了一下,望着不解抬头的左丘图又道,“准确的说,你害死的,是她和左子枫的儿子,也就是你的孙儿。”
韦羽说着,将翻开的琵琶襟扔到了左丘图面前。
左丘图抖着手拾起瞧着,只见上面歪歪斜斜的绣着三个字,左念枫。
“这是她给未出世的孩子绣的对襟,只是因手工笨拙,绣的大了许多。”
韦羽不忍的闭上眼睛说着。
宋璟看到,想起了躺在停尸房的那张清秀瘦小的年轻脸庞。
他心里一阵难受,不忍的别开了视线。
左念枫,追念子枫。
孟依依对左子枫的情意,都绣在了这歪歪斜斜的三个字里。
“不可能,这不可能……”
左丘图握着手里的琵琶襟反复说着,眼里渐渐涌上了一丝惶恐。
他狂乱的抓着自己脑袋上的伤疤摇着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切真相大白,尘埃落定。
衙役领命将精神狂乱的左丘图带了下去。
这时,睡得一塌糊涂的焦县令皱眉在堂椅上翻了个身,砸吧着嘴嘻笑着嘟囔道,“不可能,嘿嘿,小倩,这不可能。”
割头案过后,大宛城渐渐恢复了往常的平和。
因为在破案中提供了不少的关键线索,韦羽也逐步放松了对宋璟的监管。
宋璟时不时就跑去古云街赖着不走。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举之案也开始偃息。
几个不行了的官大人,也认命的接受了事实,只是时不时的派人去衙门催催案子进展。
世人总是记性小,而忘性大。
怡红院的生意又重新红火了起来。
佩瑶看着游来往去的官商富贾公子哥们,适时的拿出了之前压下的那批春宫图销卖着。
☆、云泥酥
这天,宋璟又准备去古云街给海棠送点心。
他带着三金刚一出门,就遇到了多日未见的马贤君。
马贤君一见到宋璟,先是神色复杂的一愣,继而忍不住低头窃窃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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