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在的时候,这府里,还得是老夫人当家。
高堂之上只坐了江老夫人一人,红烛摆得喜庆。后面硕大的红双喜字亮的泛着光,满堂的宾客,喧哗热闹。
鹤葶苈局促地迈进屋里,在堂前站定。她微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紧张的手都有些抖。
纤细的指尖里握着一方红绸,布面丝滑,凉爽清透。那是她的绶带,带的另一边,系着她的夫君。要陪着她走过未来一生的夫君。
可是…不知底细。只是半个陌生人。
周围全是人,但又没一个与她亲近。二姑娘羞怯,睫毛颤颤,贝齿咬着红唇,攥紧了手上的绸子。
江聘一直盯着她瞧。他看不见她的脸,但能感受到她的心。
不是因为他开了什么天眼,有什么神功。他只是太在意,从她用力到有些发白的指尖,江聘就能知道,他的小妻子,有些怕。
鹤葶苈的性子温软,哪像他这样的皮实,天不怕地不怕。
现在站在这堂中,看着这满座的宾客,江小爷只觉骄傲自豪,满身的豪气。可他的姑娘不一样。因为懂得,所以心疼。
傧相还在一边站着,等待吉时。江聘看看台上笑得慈祥的老夫人,悄悄往鹤葶苈那去了两步,用肩膀轻轻贴上她的肩。
不是用力地撞,他只是碰了一下,极尽小心的不想去惊扰她。
大红的花绸因为他的靠近团缩在鹤葶苈的脚面,她心里一惊,下一刻就觉着一具暖意融融的身体靠了过来。他满身的阳刚气,鼻息吹在她的红盖头上,红布在微微颤动。
不用猜就能知道,肯定是江聘。
鹤葶苈咬咬嘴唇,没跟他说话。
“葶宝。葶宝,你不要怕。”江聘靠在她的耳边,低声劝慰,“我在呢,你不要慌。”
江小爷现在的心里就像那初春化了冰的湖面,满满都是几欲涌出来的生机勃勃。
这两个字他在心里叫了大半年,用各种语气,附带着各种笑容。可没想到,真的唤出了口,唤给了那个人听,会是这样的让人舒爽。
江聘比她高好多,这样低着头,只看得到她小小的一只,缩在红色的衣裳里,娇弱的像是尊瓷娃娃。他都不敢大声跟她说话,生怕碰碎了她。
“我…我不怕。”听着他的声音,鹤葶苈本来就紧张的心跳得更快。不用照镜子,她就能想得到自己脸颊的样子,定是红的发烫。
她用指尖捻了捻手上的绸料,出声赶他,“你走吧,不要站的这样近。”
“好。”见她应了声,江聘笑着往旁边走了一步,嘴角的弧度怎么都收不起来。
就是高兴。这是他十七年来,最最高兴的一天。
老夫人坐在台上,看着底下的一对璧人,摸着椅子扶手上的镂空花纹,淡淡地笑。
江聘没骗她,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果真是个伏虎高手。她甚至不用言语,只是在那站着,便就能将她的孙儿降得服服帖帖。
若是这个姑娘品行端正,这也真算件大好事。
外面有钟声传过来,傧相清了清嗓子,高唱,“吉时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最后一拜后,鹤葶苈直起身,听着屋子里的掌声和呼声,只觉得如在梦中。
这便就…真的是嫁了。
少年心。红丝线。这头系着我,那头牵着你。也不知,是不是良人。
“夫人,走吧。”一个丫鬟过来,扶着她的胳膊带她往屋里走。
夫人…这两个字叫的鹤葶苈心尖一颤。以后,就再没人唤她二姑娘了。
眼前的姑娘迈着小碎步行得缓慢,腰肢盈盈,不堪一握。江聘拂了拂袖子,也跟着她往屋里走。
老夫人看得急了,出声唤他,“聘儿,你做什么去?”
“祖母。”江聘回头,笑得大方,“我去跟着看看,我怕她害怕。”
老夫人愣住。过了会儿,也只得摆摆手,“去吧,快些回来敬酒。”
“哎。”江聘笑呵呵地应,转身快步跟上。
隔得老远,阿三只觉得他家公子的喜服上好像印着金光闪闪两个大字。
妻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三章没修文啦。今晚都修。
要是看到有更新提示忽略就好,是寂妈在捉虫。
emmmmm不是加更!
第23章 章二十三
今天是满月,圆盘似的大月亮挂在天边,照得院中如水漫过一般。清晖洒在地上,亮亮堂堂。
江聘穿着喜袍,背着手走在回来的路上。他今个心情好,喝得有点多,虽不至于脚步虚浮不稳,脸颊还是红了。
闭着眼睛,走得吊儿郎当,速度确实快得像阵风。
江小爷很着急。
阿三早早就被他给遣了回来,守在门口。
他院里没有丫鬟,就一个扫院子的桂花,体格像头熊。暂时来侍候的除了陪在鹤葶苈身边的粟米和阿柴,就都是老夫人那借来的。不贴心。
见他回来,阿三很高兴地迎上去,“公子可算回来了,姑娘等您好久了。”
江聘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像块黑曜石。他伸腿踹了阿三一脚,玩笑着骂,“瓜玩意不会说话。什么姑娘,那是夫人。”
“是是是,夫人。”阿三嘿嘿乐着拍了拍裤子上的土,颠颠地去给他开门,“公子,夫人等着您呢。”
江聘利落地闪身进去,把门砰的关上,“不许偷听。要不小爷打断你的腿!”
阿三看着离鼻尖只有半寸的门板,后怕地拍拍胸口,转身溜走。
鹤葶苈坐在大红色的喜床上,连呼吸都放得不能再轻。她听见了门开合的声音,还有江聘重重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越来越近,近到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
他应该是喝了很多酒。周身都是酒味,不过不难闻,反倒有些香。
“葶宝。”江聘站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弯了身子唤她。他的眼睛弯起来,在床边烛台上喜烛明亮火光的照耀下,脸色更显温柔,“我回来了。”
鹤葶苈的心跳倏地漏了半拍。她还是不太习惯江聘对她亲昵的称呼,虽然他叫的分外顺口的样子,语气轻柔。
她垂眸,顺着喜帕底下的空隙,看见他的靴子。黑色绣金线,很干净,好像没沾一丝的灰尘。
江聘还在那等着,手撑在膝上,背微微弯下。安静又耐心。
鹤葶苈被他看得心里发慌。过了半晌,见他还是没有放弃的意思,咬咬唇,小声应了句,“哎。”
轻飘飘羽毛一样的声音,不仔细根本听不见。但足以让江聘欣喜若狂。
为了这一晚上,他不知道幻想了多少次,做了多少梦。但当幸福真的来临时,他发现,这种滋味儿,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的甜。
有个蜜罐子,打翻在了在江小爷的心里。
“我…掀盖头了?”江聘起身坐在她的身侧,拿着喜秤的手有点发抖。他舔舔嘴唇,又叫了她一声,“葶宝?”
鹤葶苈本就紧张又害怕,听他一遍遍地唤着,她在袖子里搅着手指,有点生气。你掀就掀呗,总叫我干什么。烦。
这次,无论江小爷怎么哄。二姑娘一点回应都不愿意给了。
江聘抿抿唇,叹了口气。
喜秤轻挑,美人的下巴尖露了出来,莹润如玉,细腻光滑。再往上,是贝齿红唇,玲珑翘鼻,还有紧紧阖上的美目。睫毛颤颤,挠得人心痒痒。
烛光映衬下,侧颜温柔如水。
二姑娘即便是不高兴了,也是温婉好看的。
江小爷看得心都酥了。
“葶宝…”江聘伸手握住她的腕子,轻轻使力将她扯过来抱住腰,唇低过去,贴上她的脸。蜻蜓点水般,转瞬就又抬起。只留下一个濡湿的印痕。
水光渍渍。
他叹息般地在她耳边呢喃了一句,带着绵绵的醉意,“我总算把你娶进家了。”
江聘刚喝了好多酒,嘴唇脱了水,极干涩,却又火烫。加上唾液的润湿,接触到肌肤的感觉,分外奇妙。
鹤葶苈腾地就红了脸,侧眸扫了他一眼,杏目里波光粼粼。她用没被抓着的那只手慌乱地去推他的胸,反而又被握住。
江聘沙哑的嗓音就在她的耳边,“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
他的身体太热,烤的鹤葶苈口干舌燥。心里似有只小鹿在踢腾,她呐呐两句,只得安静下来,任他环着。
“我从第一眼见你时,就喜欢你。”江聘笑起来,胸腔震动。他换了个姿势,将鹤葶苈整个抱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慢慢地讲。
“那时候我就想,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姑娘呢。只一眼,就像喝了一坛子酒似的,心便醉了。那日回去后,我心里念的全是你,我做梦都想着再见你一次,和你说说话,看你笑一笑。葶宝,我好喜欢你啊。”
江聘的手指粗糙,他不敢使劲碰她,就轻轻地摩挲。可他不知道,这种撩人的碰触比刮疼更令人难以忍受。
鹤葶苈红着脸缩在他怀里,嘴唇嗫嚅着,复又蚌壳似的闭紧。环着她的这具身体像个大火炉,烤的她鼻尖都渗出了汗。可心中的慌乱却慢慢平复下来,她渐渐变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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