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急的直流眼泪,嗓子里溢出啊啊啊的焦急破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阮才能动弹,他急忙往妻主被带走的方向跑去,可他四周一片漆黑,怎么都找不到人被带到哪里去了。
阿阮茫然的停在一片黑暗中,刚准备再往前找找的时候,心就在这时莫名的揪疼了起来,疼的突然,疼的呼吸困难。他伸手攥着胸口处的衣服,指尖绷的发白。
就在阿阮无助之时,不远处突然有光亮投进来,一群身着甲胄腰间佩刀的兵役从光中走出来。
阿阮这才注意到有光亮的地方原来是一道被人推开的门。
这群人背对着光,阿阮只依稀看到走在前面的人似乎是个年过花甲头发花白的女人,那女人身着暗紫色官服,在阳光下看起来紫的发黑。
她进来后一言未发,只是抬手,她身后的兵役就有方向的冲进一个屋子里。
阿阮脚步不自觉的跟上去,站在门口就看到里面是一屋子的吓人东西,甚至一些东西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屋里一个同样身着紫色衣服的胖女人,在瞧见门口那个年过花甲的人时,吓的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弓腰迎了出来。
阿阮见她出来前手背在身后跟身旁人打了个手势,似乎想挡住屋里深处的什么。
屋外呵斥狡辩声不止,阿阮听的不甚清楚,只听了一句什么,“你哪来的狗胆敢对举人用刑!”
举人?
阿阮的心猛然悬起,视线往屋子深处避着光亮的地方看去,隐约看到一个人被四肢分开悬挂在墙上……
阿阮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疯了似得往那人跑去。
那墙上,浑身是血,毫无生气垂着头的女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妻主——魏悯!
阿阮心疼的无法呼吸,眼见着伸出的手指指尖就要碰到挂在墙上的人时,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阿阮就这么被摔醒了,满头大汗满脸泪水的从床上惊坐起来,胸口处依旧生生的揪疼。
阿阮喘息未停,就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到一旁的柜子抽屉里翻出黄历,点亮烛台,颤抖着手指翻到二月二十这日,指尖放在黄历上面鲜红的两个大字上,脸色瞬间失去所有的血色。
大凶!
作者有话要说: 魏悯:有朝一日,老娘定要把这几个人架成烤鸭!(▼へ▼メ)
————
太女:要锅吗?会要命的那种。
魏悯:……要不起要不起_(:зゝ∠)_
第26章 遇到贵人
天才刚亮, 魏怜打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一身露水的阿阮, 顿时一惊, 忙让开身子叫他进来。
魏怜给阿阮倒了杯热水递到他手边,问道:“怎么一大早就过来,出了什么急事?”
阿阮坐立不安, 摇头拒绝面前的水, 直接抬手比划道:
——我梦到妻主出事了, 我想去京城找她。
他动作太快,魏怜一时没看懂。
一家人相处了近一年, 平日里阿阮比划的手语魏怜和孙氏大概都能看明白,可若是他一着急比划的快了,就看不清。
魏怜越看不懂, 阿阮就越着急。他嘴唇抿的发白, 重复比划,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动作太快了。
孙氏听到堂屋里的声音, 从里屋披着衣服出来,看到急的满头大汗的阿阮,便是一愣, 他朝魏怜走过去, 问道:“阿阮这是怎么了?”
魏怜摇头, 眉头担忧的拧着,“我刚开门就看见他站在门口,瞧着像是有急事,可他动作太快, 我看不懂他比划的是什么。”
孙氏猜到阿阮心里急,忙过去按下他的手,安抚道:“你先停下,听我说两句。”
孙氏握住阿阮的手,感觉到他手指冰凉入骨,顿时皱起眉头,顺着他的手背摸到手腕,惊道:“你在门口站了多久?怎么就不知道敲门呢?”
阿阮摇头,缩回手,尽管满脸焦急但好歹坐了下来。
孙氏将身上披着的衣服搭在阿阮肩膀上,又让他先喝口热水,“你比划的太快了,我和你姐都看不懂。有什么事你慢慢说,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阿阮捧着水一连喝了好几口,让自己先冷静下来,随后才抬手,动作缓慢的将自己昨天晚上梦到的事情比划了一遍。
孙氏听完不由得睁大眼睛,侧头和身旁的魏怜对视一眼,犹豫着说道:“今个才正月十六,省试都是二月份才开始考,这……”
阿阮这是怎么梦到的?
魏怜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不自觉的扣在一起沉思着。
按理说这梦很有可能是因为阿阮白天太惦记魏悯,这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阿阮从来就没出过青平县,又怎么能在梦里清楚的梦到刑部大牢?梦见的不是别的,还偏偏是省试舞弊?
魏怜心里泛嘀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若是有仙人提前入了阿阮的梦让他能够预知未来,这就意味着魏悯的确会出事……
瞬息之间魏怜做出决定,沉吟道:“我陪你一同入京。”
那可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嫡亲妹妹,哪怕是个梦,魏怜也不敢不信。
孙氏如今肚子都有五个月了,早已显怀,阿阮垂眸看了眼他微挺的肚子,抿唇摇了摇头。
——我自己去,姐姐你留下。姐夫身子重,你不在身边他和阿洛怎么办?
阿阮的话让魏怜沉默下来,眼睛看着夫郎显怀的肚子,眉头拧死,心在夫郎孩子和妹妹之间挣扎犹豫。
两边都是她至亲之人,无论选择哪一个,心都是疼的。
孙氏心里也挣扎,这毕竟只是阿阮的一个梦,若是魏怜和阿阮进了京城,发现他梦到的事情没发生,魏悯是平安无事了,可这到京城一来一回小半年的时间,他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带着魏洛可怎么办?
孙氏自知魏悯成亲时的事情已经对不起过她一次,这次没再吭声,而是垂眸安静的坐着,指甲抠着掌心听从妻主的决定。
阿阮来之前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就“道”:
——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就行。姐姐你把我送出青平省,往后的路我自己走。
哪怕对阿阮再不放心,这也是再三权衡之后最好的选择。
孙氏心里虽是松了一口气,可也不太好受,回屋把藏在暗处的钱匣子掏出来,打开,将里面存下来给魏洛今年读书的钱拿出来。
孙氏握紧掌心里的存了近乎一年的几两银子,深吸一口气将钱匣子关上。
“这钱你拿好,路上省着点用至少能撑到京城附近。”孙氏拉着阿阮的手,将银子塞进他掌心里,按着他的手指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路途遥远,你又是男子,千万要把自己照顾好。”
阿阮其实这几个月做绣工也存了点钱,可数量不多,他本都打算路上若是没钱了,哪怕是要饭他也要爬到京城,而现如今孙氏给的银子可谓是雪中送炭,有了这钱他一定能撑到京城。
想着昨晚梦到的妻主,阿阮抿紧嘴唇没再推脱,将钱收了下来。他眼眶微红,抬手认真比划:
——这钱算是我跟你暂时借的。
不管孙氏曾经哪里对不起妻主过,阿阮此时对他都是万分感激的。
仅是因为一场梦,他临时起意去京城,若是别的人家,姐姐和姐夫不骂他魔怔,就知道梦到这些不吉利的东西就算了,哪里还会同意他一个男子出门寻妻。
孙氏摇头,轻轻拍了拍阿阮的手背,“一家人别说什么借不借的,我去给你姐收拾衣服,你们也别耽误时间了,早去早回。”
阿阮的东西早在夜半惊醒时就准备好了,他早上来找魏怜前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管魏怜同不同意,这京城他都是要去的,不然他晚上连眼睛都不敢闭,生怕一闭眼就看到浑身是血被挂在墙上的妻主……
魏怜把阿阮送出青平省,路上恰巧碰到一对送货的妻夫,要往京城方向去,见他一个柔弱男子千里迢迢寻妻,表示愿意捎带阿阮一程。
分别之前魏怜再三叮嘱,担忧之心溢于言表。
这一路走来魏怜虽见识到阿阮的决心和坚强,也知道他不怕苦,可阿阮毕竟是个男子,前途路漫漫,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其实以阿阮此时的模样,突然出现在魏悯面前,她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怕路上危险,阿阮用锅底灰把脸和脖子,连同可能会露出来的耳朵和手腕均匀的抹黑,左右脸颊上不均匀的点着褐色的斑点。
他嘴唇又干又白,用灰色粗布包住头,走路时微微驼着背,俨然是一副乡下来的,经历过岁月风霜的,三十来岁男人的模样,哪里看得出平日里的一点白.皙.细嫩的痕迹?
阿阮跟魏怜分别后就坐着那对妻夫的板车走了。板车上堆满了货,阿阮就和那夫郎一起裹着厚衣服坐在货上,那妻主坐在前面赶毛驴。
这对妻夫是对热心肠的好人,路上对阿阮很是照顾,不时跟他说话,哪怕他是个哑巴也丝毫不减热情。
阿阮不能说话,也不怕声音暴露年龄,只是偶尔点点头回应对方。
那对妻夫带着阿阮走了将近大半个月,脚程挺快,过了两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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