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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死后宫 完结+番外 (衣带雪)


  聂言一眼就看出了陆爹的顾虑,问他说他可以让吏部的人活动活动,如果能说服陆栖鸾主动辞官,陆家是不是就能答应他的婚事。
  陆爹虽然觉得他不靠谱,但也没回绝,说陆栖鸾答应他这当爹的也没二话。
  聂言得了这句准话,便成竹在胸一般,当场便改口唤岳丈,教陆爹一阵头晕。
  同僚见陆爹愁得紧,想到自家家务事,便觉得陆爹这是嫌公务少了,喊下面的主簿抱了一堆新案子摊在刑部尚书案上。
  “好好为国效力,就没空愁儿女亲事了,来,这当铺里发现贡品的案子先给办了,办完咱们再继续唠。”
  “行行行,传证人吧。”
  刑部里每日大大小小的案子多得很,有急的有缓的,今日便有一桩十日前的缓案子,说是西城和泰坊有小吏例行巡查,听见有一个好赌的妇人与赌坊坊主争执,说赌坊黑她的钱财。
  本也是小事,那妇人之前一直输,输到最后,赌徒们本以为她没钱可赌了,她却拿出一根金条来。
  和泰坊不是什么富裕的坊市,百姓们赌博用的多是铜铸钱,好些的用银子,从没见过人用金条的。小吏起疑,看那妇人也不像是富贵之家,勒令她交出金条,却发现金条上打着的竟是东宫的烙印。
  皇城之中各宫俱有府库,每个府库里需得有一些“压箱钱”,这些压箱钱由金条银条组成,上面烙着各宫的字样。“压箱钱”不过明账,是各宫主位的私财,如今在民间被发现,巡城吏第一反应就是东宫的奴仆偷了府库的钱往宫外传送。
  对宫仆而言,这可是杀头的重罪,是以案子便移交给了刑部,那赌博的妇人也押送到了刑部大牢。
  听人说那妇人在牢里哭闹不休,案子又不急,陆学廉本想压她半个月让人老实老实再出来提审,又因近日没别的事,便提前把她提了来。
  陆爹百无聊赖道:“堂下何人,报上……也不用报了,孙方氏是吧,你那金条从何处来的,速速交代,否则待本官查出来了,可是绝不会手软的。”
  那妇人在牢里闷了多日,蓬头垢面,气性上来,尖声道:“我呸!我家夫君可是枭卫,你若敢判我,我叫他把你下油锅炸了!”
  ——什么毛病这是,我闺女还是枭卫呢,真怼起来不知道谁干谁呢……
  旁边的主簿一年到头见过的犯人不少,除了京城里那些有数的二世祖,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狂的,胡子一翘,怒道:“岂容得你等刁民咆哮公堂,冒犯尚书大人。左右,先打她十板子,看看她会不会好好说话!”
  “先等等,”陆学廉喊停,道,“你说你夫君是枭卫,他在枭卫里是何职位啊?”
  那妇人以为他怕了,眉梢眼底都得意起来,说得跟唱的似的,想来平时里没少自我吹捧:“我说出来你可别怕,莫说尔等小官,连一品大员都让我夫君打过,京城里入枭卫的罪官,没有一个不是被我夫君关进去的……”
  陆学廉在脑内描绘了一下,斜眼看向旁边的主簿:“……那不是个牢头吗?”
  主簿:“……”
  那妇人在堂下喋喋不休,忽然有小吏来报雁云卫押逃犯来了,陆学廉只得先暂停审理,让孙方氏跪在一侧。
  押来的犯人是数月前连环杀人案的在逃凶手,自己把自己毁了容,见风声过去,一时得意上街意欲再度杀人抢劫,却叫路过的雁云卫给撞了个正着。
  “见过陆大人。”
  陆学廉每次见苏阆然时,都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大约是这娃儿年纪轻轻,却总是单手拖着比他大两轮的凶犯来刑部拜访,让刑部的捕快挠破头都逮不住的凶犯,每次都搞得像是他顺便带来的伴手礼一样。
  而且……这小子心不黑但手狠,属于杀人不眨眼的那一类,每次拖来的逃犯没有一个不是四肢都被打断了的。
  总而言之,陆爹还是收下了逃犯,顺带寒暄一番:“小……苏都尉来啦,今日放衙放得早?”
  苏阆然嗯了一声,道:“府里今日练兵,不慎把人练伤了,是以放衙得早。”
  ……娃儿哎,不是每个雁云卫都像你一样体力非人啊。
  旁边跪着的孙方氏耳尖,听见来的是雁云卫,知道他们与枭卫向来是狼狈为奸的,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扎着爬过去。
  “雁云卫的大人,快救我、我是枭卫的家眷,对,他叫孙顺,你们应该认识!你跟他们说,我家没有偷东宫的金条,是东宫的人赐给我们的!”
  苏阆然一怔,望向陆学廉,后者惊得站了起来。
  赐,和偷,这性质可是不一样的。
  “你、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
  孙方氏还看不明白气氛,一叠声道:“我还记得那人声音尖细,是个公公呢!”
  ——事情怕是要闹大了。
  苏阆然如是想。
  ……
  正是夏花灿烂的好时节,恰好逢着夏棠纷落,满地银红。街前路过的怀春少女,偶见辘辘马车轧过花瓣,瞥见纱窗翻飞间露出的华贵公子,不免俏红了脸,心道是谁家公子,又携着晚棠去会哪家的佳人……
  “世子,放眼满朝的姑娘家,哪个不是自己绣的嫁衣。谁家有像您这样的道理,嫁衣竟是夫家给订做的!”
  天底下最好的织坊,最好的绣工,火蚕丝、金珍珠、昆仑玉、南夷星沙琉璃,染以北极荒原最艳丽的红花染,无不是擦着宫里娘娘们的规格边儿,熬尽了工匠心血做成的嫁衣,偏他家主子任性,一句话便做了来。
  始作俑者瞧了一眼,还觉得不满:“……不是说了要雪花凤凰吗,怎么绣了个鸾鸟?”
  聂城道:“世子,鸾鸟就够了,绣凤凰您是想谋反啊?!”
  聂言啧了一声,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行吧,左右人家名字里也有个‘鸾’字,勉强说得通。”
  聂城又道:“您是把万事都备齐了,可人家陆司阶不是没答应吗?”
  “她昨天不答应不代表今天也不答应,凡事需有进取之心,你不去争不去抢,东西早晚就是别人的了。这下她就不用拿嫁衣没绣好搪塞我了,爷就不信她这心肠是铁做的,走,截人去。”
  ……
  枭卫府。
  “……陆司阶,取证是取完了,那位的骨灰就在这儿,按规矩是要放在正堂停够七天灵,但他家里人都死光了,您这外人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我知道,七天后我就去鬼葬山把他安葬了,其他的人安葬之事,还请上点心。”
  “您放心,这两日叶大夫又病了,有我在,定会把事情处理好。”
  点了点头,陆栖鸾接过骨灰盒,沉甸甸的一入手,心脏仿若沉入寒潭。
  ……这个人,死了啊。
  他是该死的,再来一遍,她还是会送他去死的。
  当初说得决绝,但事实上……早一点死和晚一点死,终究是不同的。
  将骨灰盒在来接她回家的马车上小心放好,正待上车时,迎面驶来一辆虽不太一样,但一眼就能看出主人的马车。
  “聂言,你就不能回家陪陪你卧病在床的爷爷?”
  马车的主人掀帘而出,过来把陆栖鸾直接拽走:“家翁能不能病好就看他孙子能不能成家,换言之——你考虑好了吗?”
  陆栖鸾有些哭笑不得:“你非要这么急吗?”
  “都让你考虑两天了,哪里算得上急?我找人催债时可是从来不隔夜的。老黄历我都翻过三回了,七天后就是好日子,再往后推两个月内都没这样的吉日了,你过来先看看我给你做的……”
  “聂言。”
  陆栖鸾叫住了他,掐了一下手心,道:“抱歉,七天后……不行。”
  聂言慢慢松开她,问道:“……为什么?”
  “陆司阶。”
  陆栖鸾听见有人叫她,回头只见是苏阆然,见他行色匆匆,对聂言说了声稍等,转头问道:“怎么了?”
  苏阆然看了聂言一眼,示意她不方便明说的,只低声道:“……那日你说的那个牢头,查出来和和东宫有关。”
  陆栖鸾脸色一变,道:“当真?!”
  苏阆然点点头,又道:“要快,否则大理寺的人就要来插手了。”
  ……决不能被其他衙门提走!
  陆栖鸾刚有此意,忽然有人从背后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聂言脸上一贯无所谓的笑意雪融般消失,抓着陆栖鸾的手刻意使了劲,教她挣也挣不脱。
  “对你而言,公事,有这般重于泰山?重到……你连句敷衍,都没空与我敷衍?”
  苏阆然看得眉心微拧,正要动手,被陆栖鸾一个手势拦下。
  陆栖鸾看着他,目光清澄道——
  “对我而言,公事不重要,是这件事重要。如果我的选择让你不舒服了,我只能说抱歉……我没有敷衍你的意思,但也不会放弃做该做的事。”
  因为是个女人,因为是个在世人眼里柔弱的、随随便便都捏的死的女人,教他忽略了,她还是是枭卫啊……
  聂言笑了起来,宛如自嘲——
  “我走前,还与国公说好了,说……定会说服那姑娘,绝了做女官的心思,她要什么我都给,只要她好好留在我身边,现在看来,是我想得浅了。好,你讲理,我讲情。今日你若去了,我便再不讲情,自此之后……只讲利,你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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