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三郎重重的点头,抱起娃儿。
“用我的马车吧!也快很多。”杜启轩过来道。
窦三郎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三哥!”窦清幽拉他。
看看她,又看看怀里的包被,窦三郎微微鞠躬,“多谢杜少爷了!天不早,杜少爷也该顺便回家了!”
杜启轩应声,看看窦清幽,想安慰她几句。
“走吧!”窦三郎催促。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杜启轩知道他心里对他有仇恨,安慰窦清幽一句,就赶紧随他上了马车。
陈天宝跟着一块赶车。
到了镇上,借了他们的马车,陈天宝拉着窦三郎,又喊了陈婆子这个有经验的,一块带着,赶着马车疾驰朝县城奔去。
窦清幽这边把卢大夫留了下来,“我娘要是夜里出事……”
窦婶儿几个也都让卢大夫留下,“老大夫!这母子俩一个送去县城了,一个还危险着,你就留一夜看守着吧!”
他早已过了花甲之年,也不怕避嫌不避嫌的,看家里没个顶事的,就点了头留下看守一夜。
窦清幽收拾了窦三郎的屋让他歇息,梁氏有情况立马喊他。
刁氏喊着要给梁氏做饭炖汤,让卢大夫到老宅去吃饭。
这边大壮娘已经顿好了老母鸡汤,煮了浓稠的小米粥,饭也做上了。
“我是她婆婆!传家又不在家,家里连个顶事儿的也没有,我当然得在这看护着了!”刁氏理所当然道。刚生下来的那小野种还送去县城瞧病,八个月,就不信他能活!
窦清幽阴着小脸出来,“我娘摔倒,不光皮翠花和杨老货,窦二娘也在场!让她过来,我有话问她!”
刁氏脸色骤变,“你胡说啥呢!你娘摔倒是皮翠花拉的猛,根本就不怨二娘!你别啥事儿都往二娘头上诬赖!还是二娘哭着叫稳婆,喊郎中!”
可稳婆是个生手,郎中竟然不在家。如果不是陈天宝过来,不是她丢了火折子返回来,当时的危急情况,耽误个半天,娘势必一尸两命。
看她阴测测带着戾气的眼神,刁氏有些心慌慌的。
“我只是问她些话而已!有说要诬赖她吗?叫她过来!”窦清幽冷声道。
她一副要杀人样子,刁氏哪敢叫窦二娘过来,“二娘吓坏了!再说天都黑了,你还叫她干啥!?不好好照顾你娘,不是多事!”
转身回了家,也不说做饭炖汤,喊卢大夫吃饭的话了。
连氏摸摸窦清幽的小肩膀,叹息道,“你爹还没回来,三郎也不在家,等你姥爷家来人了再说吧!”家里就剩她和小郎俩娃儿,就算她们帮着,也比不得梁家来人撑腰。
窦小郎红肿着眼,上前来紧紧拉住她的手。
窦清幽看看他,吸了口气,“几位婶子大娘忙了大半天了,先吃饭吧!大壮嫂子都已经做好了!”
窦婶儿几个也都不客气,给卢大夫弄了饭菜,她们随便对付杂乱的吃些,最后商定窦婶儿和连氏留下过夜,看着梁氏。实在窦清幽和窦小郎太小了!都不放心。
窦清幽蹲在屋里,捧着一碗米粥,喝不下去。看着炕上昏睡的梁氏,沉下头。
突然她目光落在被忙乱中扔在一边的鞋子,急忙放下碗,上前来拿起梁氏穿过的鞋子。
右脚的这只鞋底,鞋底前后沾了些粘液一样,摸一下很是滑溜。如果弄一把这种滑液,两个树叶对着,谁一脚踩上去,都会滑倒。
她招呼一声,就拿着鞋子跑出去。
窦小郎连忙跟上她。
找到梁氏摔倒的地方,已经啥都没有,血迹被铲走了,三三两两的落叶,也清理干净了。
“四姐?”窦小郎拉着她。
窦清幽找了一遍又一遍,一点痕迹都没有了。抬头望着老宅,眼中戾气闪起。
皮翠花现在正示好,虽然挑拨,但没那么大胆子敢算计让梁氏早产。那个杨老货就是嘴贱,她也不至于要害死梁氏。只有窦二娘!
“四姐!我来找这个!”窦小郎哽咽的拿过鞋子,看着鞋底上沾的粘液,满眼恨怨。
杨里正和杨婆子两口过来了,拎着一兜鸡蛋,一只老母鸡,说是看梁氏的。
窦婶儿和连氏都没咋说话,把梁氏拉摔倒的是皮翠花,是杨里正的侄儿媳妇,他们这拎着东西看望,也肯定是说项的。
杨婆子叹着气,关心了一通,就开始说皮翠花,“……也吓坏了!那杨老货跟传家媳妇儿吵骂起来,她大着肚子,翠花也是怕传家媳妇儿吃了亏,没想到传家媳妇儿没站稳摔下来了,还摔的早产。翠花在家里也快哭的不行了!”
说怨杨婶子跟梁氏吵骂,怨梁氏没站稳,窦清幽冷冷瞥了眼,一句话没说。
“大人都不在家,只有俩小娃儿,杨里正有啥事儿,还是等传家回来再说吧!”窦婶儿下逐客令。照她说,皮翠花之前还跟梁氏有仇怨,在他们家赚钱之后,突然就贴上来,还尽说挑拨的话,不是个啥好玩意儿!没打好主意!
杨里正就算想说,这家里就剩窦清幽和窦小郎姐弟俩,一个九岁,一个七岁,都是不顶事的小娃儿,也只得把东西放下,“明儿个传家回来,我再让中举他们两口子过来赔罪!”
窦婶儿扯了扯嘴角,送他们出去。
长生贴在门外面,挪了过来。
“这是谁家娃儿啊?咋还在这干啥的?”窦婶儿看见了,就赶他回家。
长生阴着小脸,看她一眼,就冲着打开的大门跑进来。
“哎!你这谁家娃儿啊!咋乱跑!”窦婶儿一瞬间还怀疑正傍晚的,见鬼了,飘一样进了门。
窦清幽突然被他抱住,也吓了一跳,“长生!?你咋来的?”
长生紧紧搂着她,一句话不吭。
窦小郎一看,就上来拉他,“这是我姐!”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竟然敢搂他四姐!
“你先松开。”窦清幽劝了他好一会,这才松开手。
连氏也出来,问是谁家的娃儿。
“天宝叔家的长生弟弟!”窦小郎忙道,反正他也从来没吭声说过他多大,就叫他弟弟。他要六岁,五岁,才不会授受不亲影响四姐。
说陈天宝,就都知道了。
“你啥时候来的?吃饭了没有?”窦清幽问他。
“傍晚。”长生紧拽着她的衣摆不松手。
那时候就过来了,肯定没吃饭,窦清幽到厨屋里端了菜和馍馍给他吃。
长生摇头,就拽着她,亦步亦趋。
“四娘你也没吃啥呢!你也一块吃点吧!不吃饭可不成!你娘还得照顾呢!”窦婶儿劝道。
窦清幽只好跟他一块,吃了半块馍馍。
这边刚吃了饭,又给梁氏换了参片含着。外面的门就被敲响了。
“快开门!快开门!卢大夫!”
大门差点被敲破了。
“谁呀!?”窦婶儿过来开门。
卢大夫也出来。
开了门,来的竟然是雷家的管家,“卢大夫!快跟我去一趟吧!我家小姐病了!”
看是雷家的人,窦小郎立马拦着不让,“镇上好几个大夫,你们干啥不找他们!我们村里就只有卢大夫,我娘还没脱离危险!不能走!”
窦清幽也冷冷瞧着,不说同意。
卢大夫想到镇上那些议论的口舌,眼神闪了下,“药堂里好几个大夫,我这边还走不开,你们先请别的大夫看看吧!”
“别的大夫看不好!卢大夫快跟我们走吧!”管家又不能说,又急切的不行。
窦小郎怒哼一声,“这边病还没治好,你们把大夫叫走,是想害死我娘吗!?”
跟随而来的小厮也怒了,“你们还不是病没治完把大夫拉走了!我家小姐病了,为啥就不能叫卢大夫!”
听他这么说,显然是知道杜启轩拉来卢大夫的事,这来叫卢大夫,明显就是对着干。
管家一看,踢他一脚,上来拉住卢大夫,趴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家小姐不知道误食了啥中毒了,正危急,还请卢大夫快去一趟吧!”
卢大夫神情一凛,看向窦清幽窦小郎,“我先去一趟,走之前再看看你娘,若是有事,立马去叫我!”
窦清幽看管家那神色不像装的,“卢大夫请便吧。”
窦小郎不同意,“娘还危险,凭啥他们有大夫,还非得要把给娘治病的大夫叫走!?那娘咋办?娘出事了咋办?”
“娘只要不再出血,能醒过来就没有大危险。”窦清幽拉住他。
卢大夫也知道梁氏情况凶险,她是长久阴虚心火旺,肝气郁滞,几次胎气不稳,大出血难产,这下身子是亏损大了。想了想,就道,“我走到镇上,再叫个大夫过来看着!”
窦小郎这才憋着气,阴沉着小脸,不说话了。
卢大夫跟着雷家的管家刚走。
老宅又出事了,来找卢大夫想解救的法子。
“啊?出了啥事儿了?”窦婶儿大嗓门的问。
“是牛!牛吃了草料,吐着白沫倒在地上,快不行了!”刁氏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