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到,姑母之所以在皇子府站稳脚跟,这些年尊享后宫,无人可比,也就只有她生的两个皇子平安长大,这些都是靠着燕麟的功劳,她立马紧盯着燕麟的反应。
燕麟早察觉有人,跟皇后告辞。
皇后却叫住他,“我想让你做太子的师父!”
燕麟抬眼。
皇后看着他盈盈而笑,“如何?”
燕麟眸光微转,没有拒绝,点头告退。
看他要走了,裴真急忙跟上,等出了宫,直接快速换了路,在他回家路上拦住他,“燕都督!”
燕麟看着她,轻蔑的冷笑一声。
“你已经休妻了!可长平县主却不愿离开!”裴真路上接到的神秘人给她的纸团,得到的消息。
燕麟眯起双眼,阴厉危险的看着她。
被他蔑视,裴真很是有些难堪羞愤,可要是那纸条上的消息是真的,怕是那容华给她的,他要把窦清幽抢走,而燕麟也同意,还写了休书,窦清幽宁愿毒发身死都不愿意离开。那她就可以得到一个机会!
“你势必要把长平县主赶走,而她宁愿死都不走,你又忍不下心赶,我可以帮你!”她对窦清幽用了尊称,让他感受到,她对窦清幽没有恶意。
燕麟没有理她,冷冷收回目光,直接打马回家。
“燕都督!燕都督!”裴真追了几步,又不好大声唤他,只能看着他走远,不甘心的绞紧帕子,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窦清幽终于等到燕麟,“我想跟你谈谈!”
燕麟暗吸口气,学着前世对她的样子,冷沉绝情,阴狠凌厉,“说。”
窦清幽完全不怕她,上来抱住他的胳膊,把他往饭桌上拉。
“放手!”燕麟皱着眉冷声甩开她。
窦清幽又抓住他,按坐在椅子上,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喊了庄妈妈端来她炖的甜汤解酒。
“不必,我还没醉。”燕麟冷抿着唇。
“快喝嘛!我特意给你炖的!来嘛!”窦清幽端着碗,舀了一勺喂他。
她软软撒娇的声音,让他狠不下心。一勺甜汤就被喂进嘴里。甜度怎样,他却完全吃不出来,只是满嘴的苦涩。燕麟狠了狠心,抬手一把给她打开。
“啊——”
哐当一声,甜汤洒了一地,碗也摔了个粉碎。
窦清幽被他如此冷待,更加心痛,上来抱住他的胳膊,“你不想喝就不喝,干嘛要打一个碗!吓我一跳!”
见她还能撒娇得出来,燕麟拽开她的胳膊,“你有话快说!”
窦清幽又抱上他的脖子,眷恋的凝望着他,“我在下一世等着你,好不好?”
燕麟一下子全身都僵了,死死盯着她。
窦清幽想劝他,笑着捧住他的脸,“我们是生生世世的缘分,即便不在同一个世界,我也能神魂过来,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那我们肯定还有好多世!今生短暂,我们下一世再长相厮守!好不好?”
真的还有下一世吗?燕麟不敢相信。他又想到了前世的他,他一直恨容华,说是他害死的乖宝。可上一世中,谁又有他伤她之深?如果不是他重生,必然又是上一世的悲剧!
他绝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丧命!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都要保她!
“没有下一世!也没有生生世世!你给我画个饼,让我再看着你死在我眼前!?若是真的如此残忍,就直接杀了我!”
窦清幽说不出话来,喉间也被哽住,“燕麟……我们早晚都会死的!我只不过……比你早几步,我们会有下一世的!”
燕麟推开她,起身离开,“你不想逼死我,就乖乖听话!”
窦清幽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躲在暗处,看着她无助的模样,燕麟两眼模糊。
次一天宫里传来旨意,召燕麟进宫。
等他再回来,就成了太子太傅,负责教授太子武功。
窦清幽在家里等着,他又是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听到脚步声,她忙起来,快步迎出来,门外来人却是长生,“你……你怎么过来了?”
“来带你走!”长生直接道。
“你都知道了?”窦清幽看着他,见他点头,抿紧了嘴,“我不会走!更不会跟你走!”
长生满脸怒容,“你就认准他了?真的以为他是全身心爱着你的?你又知道他这几日都在哪里?都在做什么?”
窦清幽预感不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他只想用尽方法把她逼走!逼到容华的身边去!
长生看她不信,一把抓住她,“你就那么信他?那你知不知道你在天牢中毒是谁下的手?你在宫中遇害,又是谁下的手?她又为什么会对你屡屡下手,你知道吗?”
窦清幽摇头,不相信他。
“你天牢中毒,怀疑是我下的,我解释你不信。”长生阴鸷的盯着她,“我就算想要得到你,也不会置你与危险!我只想除掉他!而那个女人,他们早就暗中往来,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暗中私通了!”
“你胡说!”窦清幽厉声喊,一把甩开他,“你污蔑他!你们只是想逼走我!我不相信!我也不会走的!”
“那你没发现,大皇子丝毫不像当今吗?”长生冷冷道。
窦清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还是摇头。她不相信燕麟会……他说过他前世还是今生,都只有她一个!
见她开始怀疑,长生冷嘲道,“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窦清幽看着他。
长生扭头,只抬了抬手。
外面一个护卫模样的中年男人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进来。
窦清幽一看那男孩的长相,脑中嗡的一下,两眼直发黑。
一旁的黄桃和葡萄几个也都震惊了。
红绸也惊了,“这是……主子的……”
只见那男孩眉眼精致妖冶,一双鹰眸,和燕麟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
窦清幽往后退了两步,喘着气,“不信!我不信!肯定是假的!”
红绸也不信,就算要逼走夫人,也不用弄个和主子一样的孩子过来。她上去就朝那小男孩耳后和脖子摸,想要找到人皮面具的边缘。可是摸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又仔细检查他的脸,完全是自己长得。顿时震惊了。主子难道在外还真的有个儿子!?
窦清幽不相信,她自己上去检查,她见过家里人戴人皮面具的样子,也见过燕麟伪装的模样。可是检查了三遍,她绝望了。这个男孩,就是这副相貌!
等燕麟回来,那中年护卫恭敬的见礼,“主子!小少爷……”
燕麟脸色也变了,忙看向孩子,又扭头看窦清幽。
窦清幽一下子崩溃了,“这个孩子,是谁的?”
“幽儿!他……”那句‘是我的’,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窦清幽转身就回屋端了碗清水过来,“你滴血认亲!”
看她努力极力求证的样子,燕麟几欲疯狂,“幽儿!”
“你快滴血认亲!”窦清幽声音尖锐喊他。
那小男孩也知道面前的这个频临崩溃的女子可能是他的继母,大胆的上来咬破手指,“我就是爹的儿子!”
燕麟看了眼长生,最终也抬了手,割破。
两滴血缓缓的融合在一起,同一时,窦清幽手中的碗落地,破碎一地。
“幽儿!”
姜老头又被招来,不过气怒异常,“我说过她已经有心哀之症,你们还刺激她!”见满屋子人都不说话,又直冲床边的燕麟而去,“你!一边刺激她,等她昏死了,又在趴在这里深情!你简直是有病!变态!她不想去找别的男人,就好好过完剩下的时间,非要在这互相折磨!有病!有病!”
窦清幽再次醒过来,未睁眼,眼泪已经落下来。
“幽儿!”燕麟慌忙扑上来。
窦清幽不想睁开眼看他,任由眼泪无声的落下,打湿枕头。可终究还是不甘心,睁开眼问他,“那个孩子,是不是你找来的?”
燕麟红着眼眶摇头,“不是!”
“是不是你找来假扮的?你发誓!若违背誓言,就叫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窦清幽逼着他。
一句‘万箭穿心,不得好死’让燕麟眼神瞬间凌厉,看着她,深吸口气,“我发誓,若是我叫他过来,假扮的,就让你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泪眼再一次模糊,窦清幽扭过头去。他爱她,甚至爱她入骨,她知道他不会拿她的生死来起誓!可她本以为那是用来逼她离开的手段,却是真的!
“幽儿!去找容华吧!他……昆仑圣子和昆仑圣女是天生一对,他一直为你,守身如玉。也只有她,能救你。”燕麟哑着嗓子劝她。
窦清幽没有吭声。
宫里又有旨意召他,燕麟听完,让她自己离开,把休书放在桌上,转身出去。
窦清幽一个人躺在床上,愣愣的看着床顶。这床,他说,因为她前世就不喜欢拔步床,觉的太压抑,所以重新打的。床顶很高,足有一丈多,绡纱帐子也一直从顶挂到下面。而床顶,是他让人刻的她的画,是那幅她坐在正阳楼窗边看下面春景,他骑着马立在黄花风铃木下望着她的。情景纯粹美好,现在看来,却狠狠刺痛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