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睡熟了,燕麟停了声,缱绻的吻了吻她微微撅起的小嘴,这才起身出来,到前院厅堂见陈天宝他们。
“四娘和娃儿都睡着了吧?”陈天宝见他过来忙问。
“嗯,刚睡下。”燕麟淡声回,还记着他下晌时高兴着脱口而出让他有悖誓言断子绝孙的话。
陈天宝也顾不上那点讪然,把范力聪要闹事,要三十万两银子的事跟他说了,“……肯定不能让那个杂碎闹起来了,咱家眼下两宗子大喜要办呢!你既然身份正名了,也不能像以前不顾名声,任由那些人乱传乱败坏了!”
燕麟微微眯着眼,锐利的鹰眸在寒灯中幽深阴厉。
梁三智看他这样,心里忍不住有些发寒,忍不住的胆怯感觉。想他杀伐凶残,又是领兵打仗的都督,身上都带着杀气和煞气,之前本就见得少,又没对着他们发。看来那些人对他闻风胆寒,都是真的!动了两下嘴,这才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只要回了汝宁府,任由他们在说啥,也只当是个流言了。”
他的身份正名了,就算名声再凶恶,手中握着大权,还独得圣上恩宠,这样的事以后肯定不少,流言那就会更多,梁凤娘和范力聪的流言埋在其中,也就对她们没太大影响,不会像现在就曝露出去好。
燕麟没有抬眼,沉冷的声音透着寒意,“算计到我的头上,我怎么也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不是?”
梁三智听这话,他是有打算的,松了口气又提起来,“那……”
“那姐夫打算咋办?有啥差遣,只管差遣我!”窦小郎嘴快的的嘿嘿笑,以姐夫这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梁凤娘和范力聪都落不到好。
“我这有个人,给你们用。”燕麟直接道。
他话音落,外面黑英就领了个人进来。
见他进门,就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在燕麟跟前。不仅梁三智,连陈天宝和窦三郎都惊疑了。
眼前这人,分明就是范力聪啊!一模一样!
窦三郎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自己私底下都收拢了不少各式各样的人手,说是幕僚的在家手下给他办事。而燕麟手底下能人异士更多,要易容成范力聪,易如反掌。他已经多少明白他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燕麟点头,也不多说,直接送客。
后面的范力聪跟着他们一块回了。
梁三智有些摸不清,回到窦府又问询。
假范力聪直接简单说了几句,告知他们就先自行离开了。
梁三智和赵氏对视一眼,没有多做,也回了住处。
家里假范力聪正骂骂咧咧的被两个下人拉着出来,后面还跟着想要打人的梁五郎和梁六郎。
范力聪带着下人转了一圈,没有回下榻的院子,而是去逛花街了。
在花楼里喝了一肚子酒,还要招花楼里的名妓,被拒绝之后,说她一个妓子也一样看不起他,小心让她也没有好下场,然后骂了一通,被老鸨赶出来。
骂骂咧咧的又换了一家喝到酩酊大醉,两个随身小厮也都跟着窑姐儿进了屋,他自己晃悠出来。
路上还跟摆夜摊儿的老婆子骂了一架,刚被诅咒倒水坑,没走很远,就真的掉进了水坑里。
第二百九十七章:手软
等到天擦亮上,拉夜香的两个人在水坑里发现了冻成一块冰的范力聪。
“哎呀!不会死了吧?”
“看看还有没有气儿!”
这边一叫喊,有那勤快起早的人听见也赶过来。
刚开始以为人已经死了,毕竟看他摔在水坑里,虽然头在上面,可京城的腊月天,不说滴水成冰,也冷的很,他那身上的衣裳都上冻成一坨了。
有人去报官,有胆大的上去把人拉出来。
结果试了试,竟然还没有死,吊着一口气儿,赶紧给抬去了附近的医馆。
看他穿戴,锦缎的灰鼠皮袄子,腰间还戴着玉佩,手上戴着扳指,也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医馆里倒也没推辞,接了给他救治。
忙活了大半天,这边人没救过来,那边衙门里听说路边水坑有死人,也很快赶过来。听人还有气,不愿意白跑了一趟,看了范力聪的穿戴,就打听他的家人。
大夫忙活半天,把药给他灌进去,又把脉,出来,“也算是他命大,数九寒天醉死在水坑里一夜没有给冻死了,保了条命!”
“那这人是谁啊?看着也不像穷家户的,就是不认识。”
然后就着范力聪身上那身酒气脂粉气议论他是哪个富户家的爷,到花街去喝花酒,醉倒在路边水坑里了。
几个衙差听范力聪不知道啥时候会醒,就说去花街上查问情况。
只是花楼里的迎来送往那么多人,哪有记住的。倒是摆夜摊阿婆说昨夜见过范力聪,喝的酩酊大醉,走着骂着,“说啥荡妇该死,砍了手脚小教训,要打死的!还抓着我老婆子骂我,我气的骂了几句,把他撵走了!只看到往东边去了。”至于诅咒他掉水坑的话,婆子没敢说,怕这真死了,她脱不了干系得吃官司。
而两个随身的小厮从花楼里醒来,还有些两腿发软头发懵,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主子,打听了昨晚就走了,赶紧出来找。
那边梁家也派了人悄悄在找人。
最后几头牵到一块,都找到了范力聪,但他却快不中用了。
两个随身小厮哭着喊着是梁家报复,把他们大爷给害死了。
衙差听这里面还有猫腻,一问话,范力聪娶了梁家闺女,怪她没有生出儿子,就天天殴打辱骂。梁家闺女偷跑了,她追到京城,昨儿个见面闹了一场,范力聪又把梁家闺女打了一顿。
梁家出来找人的都脸色涨紫着,辩驳说根本不是报复,找他还要跟他算账,但就是不说详细的。
那边范力聪还醒过来,这边两厢下人争论不休,衙差一打听是长平县主的外祖家,那也就是燕都督的外祖家,这还摸到了个大鱼!赶紧就到都督府来报信儿,又找梁家详问。
红绸这边早得了信儿,鄙弃梁家胆小,路全给铺好了,竟然还留了那范力聪一条命,要是救活了,指不定又要翻什么浪。
梁三智带着人过去医馆看了,脸色难看了半天,还是拿了银子,让人把范力聪抬去大医馆,又吩咐家里的下人,“给我盯住了,要是人跑了,我拿你是问!”
众人看这又给他医治,又让盯死了人别跑,都纷纷猜测是出了啥事。
昨儿个范力聪在花楼里喝酒说的狂话和刚才两个随身小厮的话也都传扬议论,说范力聪把梁家闺女打死了,这是遭了报应,自己喝花酒栽进了水坑。
有说梁家闺女没死,但被他打的不能见人了,但这是丢丑的事,家丑不外扬,所以梁家的人死不说。
范力聪就留在了医馆诊治,他的两个小厮伺候在一旁,还有两个梁家的人盯着。不少人打听,却再没打听出旁的来。
梁三智把外面的流言说给家里,目光凌厉的盯着黄氏和梁凤娘,“这件事我给你善了后,你们谁要是敢乱说一个字,就别怪我不顾念情分!”
黄氏暗自撇嘴,不过面上丝毫不敢多松懈,连连保证,“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老三你放心!”
“这也是为了你自己闺女,为了整个梁家的名声!我看谁敢乱说一个字!”樊氏怒喝。才一夜过去,她两眼凹陷,仿佛又老了几岁,只还一股子怒愤气撑着。
黄氏连忙说不敢。
梁凤娘也说不会,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害怕恐慌。范力聪明明被关起来了,家里又咋把他放了?还有他在外面差点就死了,现在都没有救回来太过蹊跷,是不是被下暗手了?那解决了范力聪,下一个是不是还要对付她?
她现在都已经成这个样子,被砍了手,成了残废,她们要是再对她下暗手,但她自己靠她娘,根本躲不过去。梁五郎个孽障,现在估计也不把她当大姐,嫌恶她,根本一句话都不帮她!
梁五郎一听到事情始末,都快气急羞愤的哭了,觉的再也没脸待在京城了!虽然银钱上他们花的自家的,可他们能在京城学堂里安稳念书,靠的都是大表哥和都督府。结果梁凤娘就干出勾引表妹夫的事!
梁六郎本就不好说话,也没吭声,不过脸色很是不好。
连着三四天,范力聪都没好,即便醒来,也就睁开眼说不出话,醒了一会,又昏了。
医馆里反正拿了银钱,也好好的给他治着。
都督府这边已经热闹起来,因为家里没有其他人,女眷那边依旧找了刘夫人几个过来帮着招待,梁氏来压着场子。
前院的倒是不用操心,燕麟成亲办过一回,也都不手生,很快就把满月酒宴席的事都筹办妥当。
窦清幽已经不用人扶,把庄妈妈几个都赶出净房,她拿着镜子在里面照,她虽然没生过,却也是见识过的,顺产的多会有个侧切的口子,不裂开的就不一定伤口在哪边了。所以事先就跟庄妈妈交代过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