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嫁到:陛下,好生伺候! 完结+番外 (颜若倾城)
“皇上。”
似乎是这才意识到有人到来,上官惊澜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徐徐抬眸,茫然的视线在他脸上停驻了几秒,旋即又面无表情地移开。
“皇上……”
韩律皱了皱眉,又唤了一声。
上官惊澜微眯着双眼看他,“什么事?”
韩律心中一颤,眉头深深的拧起来。
从这个男人还只是摄政王开始,自己就一直在他的身边。然而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这个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男人,如今就像是痛失了他的全世界。
所以说,情之一字,堪比砒霜之毒。
韩律叹息着,上前晃了晃龙案上那零零落落散了一桌的酒壶,几乎都是空的。
“皇上这是在悼念娘娘吗?”
“……”
上官惊澜手中的酒壶微微一顿,没有答话。
韩律微微的抿了抿唇,“这样的悼念方式,有什么意义?娘娘她不会回来了。”
“咚”的一声,是酒壶砸落在案上的声音。
旋即咕噜噜地滚了几下,便从案上的高处坠落地面,然后彻底碎裂发出一声脆响。
上官惊澜呼吸微微一滞,脑子里又恍恍惚惚地回忆起陆卿卿曾与他说过的那些话。
【爱你一场,我不后悔。】
【但是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不想我死后都不得安宁。】
不是他的悼念毫无意义,而是他甚至连悼念的资格也没有。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是他害死她的。
空气中,隐隐泛起一股异于梨木香和酒香的香味……
第935章 可她明明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龙椅上的男人皱起眉头,但是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他的身形往前倾,终是倒在龙案上。
韩律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从什么时候起,皇上的警觉性这样低了?
连他下药都没有发现。
韩律拾步走到案后,动作轻缓地把男人扶到榻上,“皇上,您睡会儿吧。”
他已经习惯性的这么做,因为他也已经习惯性的看着帝王很久很久都睡不着,即便入睡也只是因为太过疲惫的生理性入睡,然后又从可怖的梦魇中惊醒过来,如此反复……
韩律知道过去那件事情是皇上做错了,但……
这般噩梦,到底要折磨到何时才能结束?
他侧目看着那骨灰坛子,“娘娘,属下知道您曾经很爱皇上,若是您在天有灵……”
可后面的话他又没有说出口,只是重重的叹气。
……
上官惊澜睡得很浅,哪怕酒醉,可他还是很快就醒了过来。
无所事事的他就跟孤魂野鬼孤独,尤其是夜深人静之时,他似乎更加能够体会当时屏夏所说的那种——在因为他战死沙场之后,陆卿卿那种夜半难眠的孤寂与无助。
许久,他拿起一本奏折与朱砂笔。
摇曳的烛火中,男人垂眸批阅着奏章,暗色的身影投落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上官惊澜以为是来的人是小渣子,便没有抬头,只是摆了摆手道:“朕没有叫你,出去。”
然,脚步声却没有如他所愿地远离,反而渐行渐近。
上官惊澜拧了拧眉,狭长的风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甫一抬头,就看到一张关切的脸,关怀备至的道:“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还不睡?”
上官惊澜眸光微微一凝,脸上仅有的一丝表情立刻消失,神色淡淡的收回视线。
他看她的那一眼太过随意也太寡淡,似乎只是因为她意外出现在这个地方。而这样的意外之后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关注,似乎她和这殿中的所有死物没有任何差别。
可她明明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叶纤衣蓦地咬住嘴唇,这半年时间,如果不是楼言之给她清除蛊毒,她只怕早就已经死了。而这个男人却没有对她表示过任何的关心,好像她死不死的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是在怪她吗?
怪她连累了陆卿卿,害的陆卿卿就这么死了。
或许就是这样吧。
“皇上……”
“朕还有阅奏章要批。”
男人见她不依不饶,终究是回了一句。
叶纤衣眸色一闪,又强自镇定地笑着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作势就拿起披风要去给他披上,“就算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男人眉峰一厉,猛地扬手就要挥开她。
叶纤衣嘴角的笑容僵住。
水眸中分明含着几许凄楚,“皇上,你是不是怪我?”
男人脸色不虞,拧着眉嗓音冷冷的说道:“你别多想,快回去吧,朕还有很多奏章要批。”
“我没有多想!”
第936章 他没有资格回忆,她又有什么资格提起?
叶纤衣蓦地冷笑一声,“如果不是怪我,如果不是迁怒于我,你为何在她死后就再也没有去看过我?为何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吝惜于施舍给我?”
“叶纤衣!”上官惊澜突然一记冷眸扫去,“不准你提她!”
“呵……”
叶纤衣弯了弯唇,苍凉一笑:“我就知道你在怪我。可是你别忘了,当时决定拿她去作交换的人是你,最后发生那种事情谁也不想的,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出去。”
男人冷冷盯着她,咬牙挤出两个字。
是他的决断错误造成如今这一切,而她则是那个归根结底的原因。
他没有资格回忆,她又有什么资格提起?
“我不要!”
叶纤衣不顾他的怒气,突然一把抱住他的后腰,哽着声音断断续续地道:“皇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你说这种话,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来救我。她这么善良,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娘娘走了,就让我来代替她陪着你好不好?”
她毫无逻辑的表达着自己的情绪,语无伦次。
上官惊澜闭了闭眼,眉心紧锁。
睁眼时,黝黑的眸中像是染上一层厚厚的浓雾遮掩其中所有的情绪,而他坚挺的身躯似乎也微微僵直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倦怠的疲惫,“纤衣,够了。”
他花环的把她拉开,目光坚定的看着她,“这辈子没有人可以代替她。”
只此一句,就足以让叶纤衣所有的伪装尽数崩塌。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一串地往下掉,转眼间已是满脸泪痕。
好一句没有人可以代替!
他们十几年感情,他去南诏以后也是她先找到他,最终倒让另一个女人成了不可代替?
可笑,荒谬!
“就算她无可替代又怎样?”
她不死心的用手抓着他的衣袖,低泣的抽噎声中饱含悲怆,十指深深浅浅地嵌进他的衣袍中,“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啊!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的爱不比她少半分!”
“那你,又为何非朕不可?”
叶纤衣神色一滞,颤抖的眼睫下敛去的是绵长深刻的悲哀。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我哪里知道呢?”
叶纤衣像是想笑,偏偏又笑不出来,“我们认识十几年,你只道自己与她情深似海,可你与她之间的记忆不过只有几个月,你可曾想过我这十几年对的感情的远比海深?”
确实,只有几个月。
可是感情的事,谁能分得清先来后到?
别说几个月,只要一个瞬间有时候就已经足够。
“叶纤衣,我不想跟你探讨谁感情更深的问题。半年前我就跟你说的很清楚,我只要她一个人。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除了陆卿卿,我的心里再也不可能装下别人!”
叶纤衣脚下一软,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而她攥在男人肩上的手,也被男人毫不留情的掰开,“纤衣,往后不要再来龙吟宫。”
第937章 让他如何独自一人面对没有她的几十年?
四年后。
当年的小皇子如今是东临的太子,年已六岁。
六岁的孩子懂的本来就不算少,而上官砚刚好是其中很早熟的那一种。
他看到他的父皇又站在殿中看着那幅挂在墙壁上的画,那上面画着父皇和母后——听说是父皇和母后共同执笔。
很精美的画。
父皇经常小心翼翼的重新着色,所以到如今不知道多少个念头过去,依旧色彩鲜明美好。
只可惜,他所有关于母后的记忆都仅限于这幅画和屏夏姑姑偶尔的讲述,父皇从不跟他说母后的事情,只是有一次父皇喝醉以后他偶然听到父皇喃喃自语,念着“陆卿卿”三个字。
清醒的时候,不只是父皇本人,就连旁人也不敢在父皇面前提起母后的任何事。
上官砚眨了眨眼,放轻脚步走过去,“父皇。”
身后传来稳重中透着一丝稚嫩的声音,上官惊澜眸光微凝,缓缓的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