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傅玉珑点点头,“您是做精细活的,那好吧,把这拿去,做个网子,等下好去捞捞看有没有鱼。”
她随手递给他一根软藤枝,又道:“这总不是粗活了吧?”
司徒靖不好意思再驳,闷声不响地拿了藤枝走到了另一边。
等傅玉珑采到些果子回来的时候,司徒靖倒是已经把网子做好了,他撕下自己的衣裳做了网兜。
“哈,你做得还真不错呢。”傅玉珑赞扬了一句,“也不是四体不勤的人嘛,真的挺好。”
她从司徒靖从中拿过网子来看了看,又连连点头:“不错。”
“是吧?真的不错?”她的赞扬让司徒靖分外受用,从少时开始他就被父亲严厉教导,终日习文练武,极少玩乐的时候,父亲管教他严厉,几乎从未赞扬过他,让他一直感觉挫败。
成年后,他成了城主的继承人,周围的人对他毕恭毕敬,不敢忤逆半分,他们很喜欢说好听的话,他爱听,却从未听到心里去过,他们赞他不过是有所图罢了。
红妆凝就思断肠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过往回忆
父亲一直跟他说,赞扬的话是无用的,那些说好听的话的人,要不就是应付,要不就是意有所图,根本不要相信。
可是他就爱听别人说他的好听的话,甚至无聊到专门把丫环家人聚集在一起,让她们说好听的话,若是他觉得说得不好,就拖出去暴打一顿。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暴虐。
可是此时此刻她的赞扬是由衷的,没有杂质的,所以,他听得欢喜。
“真的挺不错的。”
“我小时候最喜欢和我爹爹到溪边来网鱼了。”他兴致勃勃地道,“他教我做的。”
“那你父亲还真是疼你。”傅玉珑随口道。
他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父亲疼他?他从来不觉得,除了严厉的管教和责罚,他也不记得太多其他的有关父亲的事,在他的记忆里,如果骂和打就是疼的话,那也许父亲是疼他的吧?
“不觉得?”傅玉珑敏锐地觉察了他的情绪,但并未特意多说。
她蹲在地上一边用溪边搬来的大块鹅卵石垒起一个大半弧形来,又一边象是闲聊一样地道:“你父亲平时应该很忙吧,象这样也肯花时间陪你捉鱼,很难得啊。”
司徒靖呆了,好一会儿突然又道:“他从来不会对我笑一下。”
“陪你捉鱼的时候也没笑过?”傅玉珑问话的时候都没有看他,专心地做事,就象所有的话都是随口道来一样。
所以司徒靖才觉得十分放松。
她这一问,他用力地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我记不得了,我玩得太开心,根本没注意他的表情。”
“是吗?”傅玉珑扬起脸来,对他笑笑,“也许只是你没注意罢了。”
司徒靖怔了半晌,喃喃地道:“我没注意?”
他想起来,自己玩的时候父亲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玩得高兴的自己从未回过头去看过父亲的表情,然后他玩到疲倦地睡着了,醒来后便已经在自己的卧房里。
有人跟他说是父亲背他回来的,他一直没怎么相信,总觉得那些人不过是想这样说以维护父亲敬上爱下的形象罢了。
都是一帮惯会阿谀奉承的小人!他对此极为不屑。
“喂,看着火,我去看看有没有鱼。”傅玉珑站起身来,拿了司徒靖做的网子往河边走,“你看着火啊,别熄了。”
她走到垒好的围坝边,借着月光看着水面,看准了伸网下去,居然真的捞起两条小鱼。
“有鱼。”她开心地提着网转身往回走,却愣在了原地。
火已熄了,大股的青烟冒出来,司徒靖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对着灶口用力吹气,样子完全颠覆了之前的傲娇清高样子。
傅玉珑憋着笑走过去,司徒靖被烟熏得受不了,抬起头用手去抹眼睛。
“别乱抹,把碴子揉到眼睛里去了。”
“刚才火要熄了,我按你说的加了柴可是还是熄了。”
傅玉珑看着他把自己的脸抹了个漆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司徒靖莫名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红妆凝就思断肠 第二百四十三章 唱首曲听
“没事。”傅玉珑赶紧忍住笑,正色道,“你往里塞太多柴了,没听说过人要实心,火要空心吗?”
她蹲下身来,把堵在灶口的柴取了一些出来,又道:“太多了反而会熄,不是什么事都是多了就好的。”
说着她又忍不住笑:“去水边洗洗脸吧。”
司徒靖这才反应过来,用干净的手指抹了一下脸,手指上立刻漆黑一片,爱美如他,顿时十分尴尬,赶紧走到溪边,捧起水来洗脸。
等司徒靖回来时,火已经重新打燃,傅玉珑就着火光清理着捞上来的鱼,去鳞去肚,手脚麻利。
司徒靖很是惊奇,不由地道:“你连剖鱼也会,你真是……”他说不出后面赞扬的话来。
突然发现,这么久来自己一直在骂人打人训斥人责罚人,从未赞扬过人……似乎就和父亲一模一样。
“你是想说我真能干,真厉害,无所不能吗?”傅玉珑一边往准备好的树枝上穿鱼一边道,“没关系,尽管赞,我照单全收,我就喜欢听人说我好话。”
她抬起头来,对着司徒靖一笑,露出一口细白的牙来。
司徒靖被她逗得一笑,又哼了一声:“我不过是想说,看你手脚这么麻利,一定是从鱼市出来的。”
“咦,你也会开玩笑了么?”傅玉珑不以为忤,又呲了呲牙,“虽然你的玩笑讲得一点也不好笑。”
“哼,我为什么要逗你笑?”司徒靖一脸不屑地坐下来,叉着腿坐着,一副老大爷的样子,“你这鱼什么时候能烤好,我饿了。”
“要烤一会呢,你先吃点果子吧,我看了都是可以吃的。”傅玉珑小心地一手一根把鱼放在火上烤。
“你怎么不翻翻?”司徒靖不做事,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提意见。
“翻就能烤好了?”傅玉珑白了他一眼,“等吃的人不要说话。”
司徒靖被她一句呛得瞪眼睛,他突然发现没法对她发火,要是换作别人,早被他命人拖出去暴打了。
他鼓着腮帮子坐着生闷气,但是却真的没再说话。
周围静了下来,只剩下灶内的树干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司徒靖索性躺下来,双手枕在头上,看着头顶的天空,新月如勾,繁星点点,从来没发现就这样看着星空也是件不错的享受。
“陌上春风初到,杨柳儿青青,杏花儿俏……”傅玉珑突然轻轻地哼起歌来,司徒靖侧过头去,看她手里一边翻动,一边唱,“蝴蝶儿也,捉对儿飞,好不逍遥。我无心看瞧,露水儿湿了裙角,他道月上中宵……”
后面的词再也听不清了,又或者她根本没有唱出词来,司徒靖听着她哼完,这才问:“你唱的是哪里的歌?”
“天生会的。”傅玉珑转头对他调皮地笑道,“对了,你听了我唱的,你也唱一个来我听听。”
“我为什么要唱?”司徒靖又开始耍脾气,“哼。”
“不唱就别想吃鱼。”傅玉珑拿了一支鱼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得意地对他挑眉。
红妆凝就思断肠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她要什么
鱼烤的很香,勾起人的食欲,但是此刻她自然放松的戏弄才深深地打动着他。
傅玉珑刚想要说“不唱算了”,却听见身旁边传来了悠悠的歌声。
“一年老一年,一日沒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別,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他一会咱一会,都一般相知,吹一回,唱一回。”
傅玉珑听完,轻轻叹了一口气:“听起来很伤感啊。”
“小时候我娘哄我睡的时候唱的就是这首歌。”司徒靖望着天,淡淡地道。
娘亲终身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宠爱,从他记事起,就从未见过父亲迈进过娘亲的房间。
他在娘亲身边长到五岁便被抱走送给了养母照管。
被抱走那天,娘亲声嘶力竭的哭,苦苦哀求,可是没有人理她,没人人管她,任她躺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那一幕一直刻在他脑海深处……从此他再也没见过她。
不久,娘亲就去世了,怎么死的,他也不知道……
他再也没有了想念的人,他想他并不需要这种东西,即使父亲的离世他也无动于衷,第二天便来这里狩猎了。
既然父亲一直希望他做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想必也不会在意他做这样的事。
当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旁边的人已经悄然睡着了。
两个人离得不远,头对头的方向,转头就看得清她的脸,因为这一场险情,她脸上的黑颜色有些地方已经消褪了,露出莹白的一片。
之前看她的手就有些奇怪,为什么脸色这么暗沉的人会有一双那么白皙修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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