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守不自禁的笑着摇摇头,既然令狐方肯纵着她胡来,她自己也玩的开心,那他就看着好了,只要他的小姐姐不吃亏就行了。
暂居于墨香部阁后院的叶家人,此时也正在为叶子山从叶蝉处得来的消息,郁闷的气结。
叶老夫人一颗颗的捻着佛珠,嘴里恨恨的叫着:“冤孽,真是冤孽啊。”
叶老太爷重重的叹了口气,“也怪子轩和那贱人去的太早,这叶湘自小无人管教,才养成这样桀骜难训,行事乖张的性子。”说着似乎生气的利害,叶老太爷把手里的拐杖重重的在地上顿了顿,发出数声响亮而沉闷的“砰砰声”,“到京都三年多了,竟然不知要与人应酬交际拉好关系,搞得自己出嫁无人添箱还贻笑大方了,真是,真是不知所谓。”
夜色已深,此时屋里只有叶家二老和叶子山、叶子栋兄弟。看到老爹和老娘的反应,叶子山与叶子栋不由对视了一眼,叶子山忙道,“那爹,您现在的意思是?”
叶老太爷又是一叹,道:“既然认回叶湘的风险太过巨大,那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你们俩回头也要跟底下的人说一声,让他们不用再出去打听叶湘的事情了,没得到时万一伯阳侯府出了事,咱们还要被牵连进去。”
叶子山和叶子栋连忙应是。
“婵儿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自来功高盖主的武将就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伯阳侯府现在表面看着风光,其实只怕早就被皇帝猜忌和忌惮了。”叶老太爷这话也不知是在说给叶子册和叶子栋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他声音悠悠的道:“咱们现在啊,还是静等蝉儿那边的消息吧,叶刘两家虽然从没往来,可怎么说也算是姻亲了,蝉儿是顶着那刘芳飞遗女的名去的刘家。叶家现在只是商贾,可要是刘高谊能帮忙,以后叶家的子弟在官场上立足的多了,对蝉儿的将来也是份助力。刘高谊就算不看我叶家的面子,冲着他那个死去的女儿,想来也不会驳了这件事才是。”
他们却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等人在京城连日来的行为,早已经打草惊到了一窝子蛇,引起了各方势力的密切注意,做为主角的叶湘直接派人把他们盯死了,而做为护姐的太子爷更是直接给京里有名额的各位大人亲自发了照会过去,直接把他们的希望给灭的渣都不剩了。
这下别说刘高谊无心帮他们,就是有心帮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554吓到了
叶蝉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等到刘高谊沐休跑到求见,还没开口就被刘高谊告知,两位堂兄进国子监的事不可行。叶蝉脸上的笑容当场就僵住了,“外祖,外祖怎么知蝉儿是来求两位堂兄进国子监的事的?”
刘高谊嗤笑了声,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面前这个叫了他三年多外祖的女孩,有些讥诮的道:“叶家是百年商贾世家,财大气粗,你们家的子弟一到京城就先把京城十大妓院的碧月轩给包了场子,更有人扬言自家的两位族兄将是国子监的监生,最近又四处打听嘉善县主的消息,这么大的动作,老夫就是想不听闻都难啊。”
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叶蝉面皮一抽,恨得几乎要把满口银牙给咬碎了,她努力挤出笑脸,挨到刘高谊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起娇来,“外祖,您就帮帮我两位堂兄吧,我祖父和大伯说了,梳通的银子决对不是问题的。”
刘高谊已经记不起叶蝉初到刘家时是什么样子的了,只隐约记得小丫头当时脸色苍白,身形纤弱,哭哭啼啼的样子看起来像只被人丢弃的可怜小猫,她说叶家祖母不待见她,叔伯婶娘表面对她笑,背地里都在嫌弃她,丫头奴才们看她无父无母又不受重视,处处怠慢,她在叶家待不下去了,才卖了芳飞的手饰,跟着镖局一路上京城来投靠他们的。
女儿的那封遗书,让他与楚氏心头悲恻的不能自已,才会没有多加怀疑就接受了叶蝉。可当初被叶家磋磨的那样悲惨的叶蝉,竟然跑到他面前求他帮忙叶家子弟进国子监,这就不得不让刘高谊怀疑了。这个外孙女到家三年多,他对她的姓子多少也有些了解,以她平时受不得一点儿委屈,连一匹布一支花钿都要与香雪一争的性子,说是锱铢必较都不为过,若是叶家当初当真那样亏待过她,叶蝉怎么可能还会为叶家子弟求到他面前来?
是叶家许了她天大好处?还是她当初投奔到刘家来,就是怀着目的来的?
如此一想,刘高谊只觉得的背脊发凉,他推开叶蝉的手,摇着头淡声道:“老夫知道你叶家有银子,莫说老夫手里的名额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许给别人了,就是还捏在手里,你叶家子弟想进国子监,除非去参加入学选拔,否则就是出再多的银子,只怕也没有人敢卖你叶家一个进国子监的举荐名额的。”
叶蝉震惊了,她呆呆的问道:“为……为什么?”
刘高谊看着叶蝉,嘴角显出一丝讥笑,道:“怪只怪你叶家行事太过张扬,太自不量力了,竟然肆无忌惮的满城打探嘉善县主的消息,他们当遍布各处的皇家暗卫都是死人吗?嘉善县主不但是伯阳侯世子夫人,她还是太子的义姐,你叶家如此行事意欲何为?太子殿下没让人把叶家老少全都押入大牢已是宽宏,他们还想走关系进国子监?哼!简直痴人说梦。”
怎么会这样?叶蝉彻底被吓到了,她此时想的不是叶超和叶兴进不了国子监的事,也不是自己没完成任务就捞不到好处的事,而是刘高谊说的“太子殿下没让人把叶家老少全都押入大牢已是宽宏”。
叶家四处打听叶湘的消息竟差点儿让全家都锒铛入狱,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叶家人不但全然不知,还一心巴望着能从刘高谊这里走通关系,弄到两个进国子监的名额给叶超和叶兴?叶蝉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叶家的那帮子蠢货以为京城是淮阴县吗?可以任他们一手遮天?可就是在淮阴县,叶家也做不到一手遮天,不然让县学的学官和学政联名把叶超举荐入国子监不是太简单,他们何必要舍近求远,举家进京?
可就算刘高谊这么说了,叶蝉还是想再次确定一下。她艰难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问:“外祖,名额的事,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人了吗?”
契而不舍本是一个好词,可用在叶蝉为叶家族兄的筹谋上,却让人不得不心生怀疑。
能在一路混到侍郎的位置,刘高谊自然不可能是个笨人,他目光深幽的看着眼前的外孙女,突然发现她其实长的跟女儿一点儿都不相像。
叶蝉被刘高谊盯视的目光看得心头发慌,不由怯怯的喊了声,“外祖?”
刘高谊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摇摇头,道:“你的那两位族兄想进国子监,除参加入学选拔一途,再无它途,老夫知道你顾念亲情,忧心族兄的前程,不过叶家都是一群愚蠢商贾,你外祖母已经在给你相看人家了,你莫要与他们过多往来,以免受他们连累,毁了自己的名声。”
叶蝉心头一凛,乱的像是要炸开一样脑子,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冰水一样,瞬间冷静了下来。是了,她现在是刘府的表小姐,不用多久就将嫁入高门大户了,叶家虽然也很重要,祖父和父亲许诺的好处虽然也很诱人,可再重要能有她自己的姻缘和前程重要?
叶蝉的目光瞬间变得坚定起来,她向刘高谊福了福,“孙女也是本着同出一家的情份,才为两位堂兄来外祖这里求上一求的,既然事不可为,那大概就是上天注定两位堂兄没有这个命了,孙女一会儿就让人给叶家送信,回绝了此事。”
“恩,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刘高谊垂下眼皮,挥手示意她退下。
叶蝉忙端起笑脸,礼仪周道的向刘高谊又福了福,道,“那孙女就不打扰外祖了,孙女告退。”
刘高谊看着晃动的门帘,沉默不语,良久,他提声唤人,“外头有谁在?”
“老爷,您有何吩咐。”一个青衣小厮忙不迭的掀来进来。
刘高谊面无表情的道:“去把金护卫和王护卫找来,老爷有事交代。”
小厮答应着退了下去,不多时,金护卫和王护卫便应召而来,垂手恭立在刘高谊的面前。
555怀疑
“老金,你马上收拾东西去一趟淮阴县,查一下叶蝉以前在叶家的情况,老夫要知道她爹娘去世之后的所有事情。”
金护卫和王护卫闻言皆是一惊,不就是那位远从淮阴前来投奔的表小姐吗?老爷现在要查她是在怀疑什么?
不过身为护卫,两人都清楚主子怎么说,他们就该怎么做。主子既然如此吩咐了,就必然是有了怀疑。当下两人不敢再多言,金护卫躬身领命,“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回去打包行理。”
等金护卫退下后,刘高谊却坐着不说话了,他沉默了良久,才有些犹豫的道:“老王,你……去趟青山镇,查一查……嘉善县主叶湘,查查她的父母叫什么名字?都是做什么的?又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