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松开了她。她朝他点了点头,他便出了这景仁宫。
她回到卧房,看着屋内睡得那样沉的雪萱,又想着此时在这景仁宫中怕是没一人能在明日晨起之前醒来之事,唇角微微扬起,绽放一朵娇艳的邪恶之花。
来至窗边,推开了一扇雕花纸窗,看着这大雨,只觉得是老天爷也在帮他。
而此时早已全身湿透了跑在雨中的隆科多,却是满心的沉重。只是虽然沉重,却不后悔,一丝丝的后悔都没有。
一个月后
又是一个夜里,她对他说:“怎么办?我好像有孩子了。”
他一下子愣在了那,下一刻看了看她的肚子,又抬眸看她,“孩子?”
“是,是那一夜的。”说完,她的泪又落了下来。接着又说:“是瞒不过去的,敬事房是有记载的,那几日皇上并不曾召幸于我,所以必须快些打了。”
“打了?”他重重重复道。
“是,不然还能如何呢?”她的泪珠越发落得越发快。
他皱眉,又看了看她的肚子,接着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心中心疼极了,“对不起……”
“你要快些将落胎药带进宫来,如此才不会被发觉,不然……”
“好。”这只是一个字,他却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口。
次日,暮晴便去了落宁的宫中,看着落宁已然隆起的肚子,伸手摸了上去,“竟这样大了,日子过得真是快啊。”
“是啊。”落宁说道。说罢,又怕姑姑想起往日她也曾有这样腹部隆起的时候,便又道:“姑姑也会有孩子的,只管好生调养身子。”
“嗯。”她看着落宁点了点头,“只盼着早些来。”
“嗯。”落宁微微笑着,接着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一脸的幸福。
暮晴看着,也微笑着,那笑容看不出一丝虚假……
☆、第一百一十章 贵人摔倒
又到了夜里,暮晴一人坐在卧房的床榻之内,此时天气已然见了暑气,而暮晴却觉得这屋子甚是冰冷。
抬眸,环顾四周,一双眸子黯然无色。慢慢回想着在这屋子发生的一切,在这宫中发生的一切,那一双黯然无色的眸子慢慢变得明亮且狠毒起来。
从她进宫,她便是棋子。也许从华善家的变故开始,便是乌雅威武设好的局。他就是想让她在宫中等着她的女儿进宫,在一旁相助。为何当初那样傻,明明知道是棋子,却还那样小心地守着。总以为守着那份情,就算终此一生,也是值得的。现在想来真是愚蠢到了极致。
可她竟又愚蠢了第二次。竟以为皇上说爱她一辈子,便真的是爱她一辈子!可是为什么?给了她爱,救她出苦难,却又在拉上来她满怀希望之时,狠狠地推下去。为什么要推下去?为什么?如此,为何当初便不要拉上来呢,便任由她在那场情爱中死去便罢了!如此,她的心如何会像现在这般更加难受,更加疼痛!
乌雅落宁为什么?为什么她口口声声只要姑姑和皇上好便是好,却在背后跟皇上暧昧不清。当初她觉得乌雅落宁威武是乌鸦威武,乌雅落宁是乌雅落宁,他们是两个人,就算是父女也还是两个人,不管跟乌雅威武有何冤仇,都跟落宁无关。可是当她傻傻地抱着这样的想法到落宁住的院子之时,看到的却是她跟皇上暧昧不清!若不是佟妃逼她,想来到现在她定然已经原谅她了吧!为什么她这样容忍,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拼命维护的落宁,她苦心教授的良儿,到最后一个抢了爱她的人,一个杀了她的孩子!
良儿!杀死了她的孩子,却可以在她面前表现得那样镇定。就算是刚出去跟佟妃碰面之后回来看见她在自己的屋里,也可以那样淡定!之后又可以那样殷勤地叫她姑姑,说着那些贴心的话,在她面前落泪,一次次装可怜。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伤害她!
她和他,总是在她面前表现出那样恩爱的样子。他们如何知道,当她看着他们在一起如何恩爱之时,心里是如何的难过!他们何曾听到过,那一刻她的心在呼喊,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是乌雅落宁?为什么不是别人!每看一次,她的心便滴血一次。
回到景仁宫看到的又是良儿那张虚伪的脸,听着她一口一个姑姑地叫着,谁能明白那一刻她真的想掐死她。为什么杀了她的孩子,却还在她面前这样殷勤装傻!为什么不去给她的孩子陪葬!
想到这里,暮晴的眼眸瞪得很大,眼眸中都是眼泪,却不滑出一滴。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你们等着!我暮晴绝对要让你们尝一尝什么叫做痛,绝对会让你们痛不欲生!
是为五月初四日,玄烨生辰,万寿节。
万寿节,按理说每年都要隆重一番的,只是玄烨从前总是说还年少。今年实在是拗不过太皇太后,这才在乾清宫举办了家宴,以示同乐。
这一日玄烨要先到太皇太后宫中皇太后宫中请安,然后再去太和殿中接受群臣祝贺。之后便是家宴了。
既是家宴,便是后宫众人都要参加,还会准备些生辰礼物。送给皇上的礼物自然是要别出心裁的,后宫众人都是费尽心思的,有做寝衣的,有绣荷包,不过做来做去也只是一些女人家的心思。
落宁自然也想为玄烨送一件别出心裁的礼物,只是想来想去,竟也不知道做什么,又听说后宫的众位嫔妃的都是费尽心思,便更是不知道要送何礼物。有一次无意之间蕊儿玩笑说为什么不叫她丹青,还叫蕊儿。灵机一动之下,便想着要送玄烨一幅画。
这一次家宴之上,最受瞩目的自然是怀着身孕的落宁和墨贵人了。
而最高兴的应该是文贵人、兆佳贵人和月贵人了。文贵人的胤褆阿哥已然五岁了,而兆佳贵人的公主也已然三岁了,都是最可爱的时候。而月贵人的孩子还小,才几个月。只是看样子真正高兴的只有文贵人和兆佳贵人。月常在似乎对落宁和墨贵人的肚子更在意些,对一边许久不见的阿哥倒是冷落了些。
兰妃看着月贵人的样子,皱了皱眉,正想上前说话,而这时佟妃来至月贵人身边道:“哟,月贵人这是看到了什么,竟生了这样大的气?”
这话一出,众人都看向佟妃和月贵人这边。
这四处而来的目光月贵人自然是感觉到了,脸瞬间通红,之后行礼道:“嫔妾不敢,娘娘说笑了。”
“是吗?怎么本宫看你似乎对墨贵人的胎和乌常在的胎很不满意啊。”
这话一出,月贵人连忙跪在了地上,道:“嫔妾不敢。”
佟妃冷笑,随后扶起了月贵人,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姐姐开个玩笑罢了!快些起来吧。”
月贵人一边起身一边看着佟妃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甚是僵硬。
兰妃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可是外面这时传来了通报声:“皇上驾到,太皇太后驾到,皇太后驾到。”
如此,众人便都行礼恭迎。兰妃这话也不曾说出口,只是心里有丝担心,心中也隐隐些不安,总觉得今日似乎要出些什么事。
玄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走了进来,都落了座才叫众人起身。
之后便是众人的恭贺之言和贺礼了。无非都是一些女人家的东西,没有什么新意。位份高的终于送完了,轮到了落宁。
落宁上前行跪拜礼,道:“好听之语臣妾也不大会说,便直接送贺礼。”说罢,看了一边的文琪。
文琪上前,将裱好的卷轴交给了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打开,便看到了那卷轴之上是为水墨。
不是高山流水,不是花草虫鱼,便是这紫禁城。而在这紫禁城之内站着一位身着宫装的男子,身姿挺然,神色淡然的样子,眉宇之间显露着一丝喜色,却不浓。无疑,这便是画的玄烨,落宁希望看到的玄烨。
玄烨从不知落宁竟会作画。竟还做的如此好。一幅画道出了心中心思。纵然身在紫禁城,身不由己,却还是要淡然从容,快乐过活。
玄烨看着落宁,惊喜和宠爱溢于言表。
众人看着,暮晴看着,惊叹之余不禁都看向了落宁。
随后,暮晴便起身道:“竟不知乌常在竟这样会作画,乌常在到底还有何瞒着咱们,可要一并说了来。”
这里为何称乌常在,落宁自然心里有数,是因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在。
而这时婉贵人也起身:“是啊,姐姐,到底还有多少不曾显露。妹妹着实惊喜。”
太皇太后看着,也道:“画的是不错。”
落宁从未想过也能博得太皇太后夸赞之语,连忙行礼感谢。
而太皇太后又道:“别跪着了,是有身子的人了,快些落座吧。”
“是。谢太皇太后。”落宁说着便站起了身子。
之后便开宴了。这家宴之上的必然便是敬酒和恭维了。一群女人坐在一起,总是话多,虽然方才落宁一人独占鳌头,而她们却也似乎已然习惯了微笑和恭维以及善解人意。
一切如往常家宴的进程进行着,唯有一人似乎算是个意外。
那人便是月贵人。